“女神,你就不能忘记自己是个女神么?”
我一定要忘记自己是一个美丽的女神么?
我一定要将生命中最华光射眼的部分从成长中生生剥离么?
原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在我永远温顺的表面下,内心深处却并没有屈从这两个字。
哪怕是屈从于一个如此强大的男人。
看他的眼色。
听他的号令。
他是不是应该寻找一个更加质地柔软的女人?
而我也只想拥有一个知情识趣的懂得我的连我华而不实的翅膀也一并迷恋欣赏的男人,他要用他的翅膀与我丝丝交缠,一分分一寸寸表达他的爱慕倾心怜惜珍藏。
我想要一个这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收拢翅膀,轻轻地将我抱在怀中,我沉沉地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温软舒适,盖在身上的被子柔若无物,身底下也宛如陷在最最厚实的云海之中。
睁开眼只见对面墙壁上是一幅色彩柔和的油画,快乐娇羞圆润的卷发女神阿芙洛狄特从海中踏浪升起。整个房间的装饰也都是欧式的,高挑的天花上坠着一枝古铜色的三头吊灯,床头两边的壁灯也是古铜色的,至于我躺着的这张床,床头床尾的金属盘花古色古香,也都是淡褪了的金色系。
只有窗帘是深蓝色的,厚厚的天鹅绒最大限度地遮断了日光。我拉开窗帘,发现天气突然间竟格外地好了,空气清透清甜,连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都似乎被楼下一片碧绿的草坪映上了颜色,清爽爽的绿意沁人。
这是什么地方?
我努力回忆着入睡前的情节:
我躺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后来有个人将我轻轻地抱起来,然后……
这是白永琏家里附近的星级酒店么?
我想起来到地球的第一天所呆的那个酒店大堂,还有白永琏带我去吃中国菜的那个酒楼,跟眼前这个地方似乎都有某些血脉相通之处——
他们的空间都特别大。
用于装饰空间的素材都不那么寻常。
还都有一种特别周至完备的华丽感。
但是眼下这个空间跟那些空间相比,好象又格外多了些什么……
我洗漱好走出房间,只见门外是一条石条平铺的走廊,走廊上的石扶手应该有了年月,几乎所有的柱头都被摩挲得油黑发亮。
顺着走廊往前,是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也是大石块累砌成的,斑斑驳驳地仿佛将自然直接采撷了下来。楼梯下是一汪不规则的石砌池塘,池中心一个半裸的石雕美人肩扛水罐,一股清泉从倾斜的罐口直泻下来,水波起处,一群红黑斑斓的观赏鱼摇曳着尾巴在石子水草间游荡。
一个穿制服的服务人员向我点头微笑,擦过我身边直下楼梯去了。
我继续走动,来到一个摆放着几组沙发茶几的空荡荡的会客厅。会客厅再过去,是一个四壁图书的阅览室。阅览室里倒是已经有客人了,一个穿着毛衣的青年男子刚刚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正倚在那里翻阅。
我继续往前走,那个翻书的男人听见脚步声,不经意回头,我们四目相视,忽然间就都愣在了那里。
卢敏畴!
那个人竟然是卢敏畴!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
卢敏畴放下书,笑吟吟地走过来。
“太平,”他微笑道:“再看见你真好。”
“你好,”我干巴巴地说。
卢敏畴的目光笑吟吟地往下移动,最后停留在我的胸部。
“文胸看起来效果不错呵,”他又笑嘻嘻地抬起头来看我:“今天穿的是哪一件?”
我无言以对。
“灰色的?白色?条纹?”
他的手似乎就要举起来,我连忙抓紧了领口。
“你也在上海呵?”我赶忙掉换话题。
“我也在上海?”他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十分可笑。
我猛然想起那个股评,他主持的木铎文化本来就是上海滩的旧家巨族。这一来连我刚才疑惑的那个问题刹那间也都明白了,为什么我所呆的这个空间比之那些豪华酒店酒楼总显得多了些什么——
历史感!
那是历经百年沧桑的历史感!
这样说……这里就是卢敏畴的家?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传说中地球上的妇女儿童是会有一些特别可怕的遭遇。
而尤其我又是来体验不幸福的这种感觉的……
那这是……
白永琏……
白永琏……
他、他、他是把我卖掉了么?
卖给这个卢敏畴了么?
因为那天晚上卢敏畴对我所表现出的一种莫名其妙的兴趣?
他还莫名其妙地帮我支付了购买文胸的钱款……
“你怎么了?”卢敏畴上前一步。
我后退一步,被扶栏上的柱头顶住了背心。
楼下空旷安静的大厅里忽然有了脚步声人语响。
卢敏畴探头看了一眼。
“他们回来了,”他说着便放过我匆匆下楼去了。
我转身往下看,只见一组运动过后的人们正从开敞的大门进来,最前面是一个精神瞿铄的老者,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头上带着鸭舌帽,一边走一边撩起毛巾擦汗。他旁边是一位披着大衣的美丽妇人在胳膊上挽着他脱下来的外衣。最后面是白永琏,汗津津的也是一身运动打扮,肩脖上一样搭了块毛巾。
“林叔,白姨!”卢敏畴亲亲热热的扬声招呼道:“墨琛!”
“敏畴来啦,”那个鸭舌帽老人答应道:“来看墨琛的罢?”
“我是听说他回来了,”卢敏畴笑道:“不过林叔,我有个项目还要找您周转一下。”
“楼上聊,”林叔道。
四个人于是一道往楼上走。我伏在扶栏上一直看着,就见白永琏抬头往我这边望了一眼。这一眼告诉我,我的事儿又来了。
“张阿贞,”白永琏走上来道:“做人要懂礼貌,这是我父母亲,你可以叫林叔、白姨。”
“林叔好,”我礼貌地称呼道:“白姨好。”
白永琏又白了一眼卢敏畴:“这位卢先生,你已经认识了。”
“卢先生好,”我也招呼一声。
“我很不好,”卢敏畴深深地看着我:“非常不好。”
“敏畴还是这样爱开玩笑,”白姨笑道:“张小姐不要见怪,这孩子一向就这样的,一见了姑娘们就骨头轻,其实人是顶好的。”
“还是白姨了解我,”卢敏畴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墨琛这都离家出走了,要不还是我给您当儿子罢?”
“好了好了,”白姨笑着从卢敏畴的包裹中抽出胳膊,一边将卢敏畴往会客厅方向轻推:“你们爷儿仨谈正事去罢,我不耽误你们。”
三个男人于是都进去了。
“张小姐,”白姨便转头跟我说话:“昨晚睡得还好么?”
我陡地想起哪怕是拎包这么个简单的活计,我也都没能做好。
不仅没能做好这么个简单的活计,甚至连我自己都还是被别人给拎进来的。
“呃,”我说:“……不是很好。”
我果断是没有能睡得好的这个资格呵!
“辛苦了,”白姨柔声道:“墨琛工作忙,要不然请假一天也可以不必这一大晚上回来,真辛苦你了。”
她的声音真是我从未见识过的好听。那样一字字软媚酥糯,温温柔柔地钻入耳来,好象都能把人的骨头给说化了似的,而且,她还在说我“辛苦”了?
我真是何德何能呵!
“不辛苦,”我只得道:“不辛苦。”
“吃过早饭没有?”白姨又道:“我们出去得早也没有照顾到你。”
可是象我这种员工还有吃早饭的资格么?
不惭愧么?
不汗颜么?
对得住这样丰盛的早餐么?
我喝了一杯奶吃了一个煎蛋一片火腿一笼精致剔透的江南小食,还按捺不住在一碟花样颇多的坚果果干里抓了一把。
而且,如果不是白姨跟着我一起在吃的话,我觉得我应该还有在那碟坚果里再多抓几把的兴趣。
是白姨的吃法提醒我理当适可而止。她就着一杯淡茶,在我风卷残云扫荡天下的时候,只是以蚕食蚁噬的速度,解决掉了一笼面点中看起来身量最小最不起眼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我觉得她根本就不饿。
要不然就是她在减肥。
“能吃是好事,”白姨道:“但是也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然我们一起去门外走走,我带你看看周围环境,也消消食。”
我顿时看到了曙光!
是不是弥补过失并有所报效的机会就这样出现了!
“白姨,”我狗腿地说:“我帮你拎包。”
白姨就笑了。
我认为一个知错就改的员工是值得起这样的微笑鼓励的!
她特别回房间拿了一个手包递在我手上。
我们就这样出门了。
天气是这样的好,几乎是我到地球以来第一个没有丁点雾霾的日子。草坪绿茵茵的,两旁的行道树也都尽洗风尘气象一新。我们沿着这些精神振拔的植物一路走下去,路上空落落的碰不到什么人,只有一块又一块的草坪、花园、高大的植物还有坐落在这些高大植物间的风格各异的低矮建筑物。
这大概就是所谓富人区的别墅群了。
我拎着白姨的包跟着她在这块富人区里走动着,不多久就在一块大草坪的边缘看到一个跟白姨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美貌的中年妇人。
这个美妇人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斗篷坐在一张轮椅上晒太阳,整体气质比之白姨要显得清冷。
“云姐,”白姨走过去跟她聊天:“今天身体应该还好?”
“是呵,”那个美妇人微笑道:“天气好了就还成。”
我发现这个云姨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清脆脆的还带着一种特别亮堂的共鸣腔,好象一串大珠小珠滴滴答答地滚落在明净的碧玉盘里。
“听说墨琛回来了?”云姨道。
“爷几个在商量事儿,”白姨道:“呆会儿让他们过来看你。你也不要太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