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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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天雷-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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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北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半红半白的血痰来 。众人道:好了!

    好了!北山张眼看了众人一看,依稀记得刚才的电报,双手狠命向胸前乱桩 ,号啕大哭起来。众人劝也劝不住。还是仲玉、鹣斋有主意,说等他大哭了一场,血脉和了,倒不妨事。

    长班等此时都知道这事了 ,不好说什么话 。伯荪走来走去,只是搓手叹气。燕楼等面面相觑,众人静静的一句话也没有。任凭北山放声大哭,哭到将近四更,长班周升想了几句话,上前道 :“荀老爷,你如今是翰林大人了,不愁没有才学富贵配得过的少太太。那韩大人家的姑娘,想是没福,老爷不必多想她,想也无益,还是自己保重。那天下大富大贵人家的姑娘多着呢,老爷慢慢儿打听,托人去说。老爷是少年科第,哪个不爱呢?”北山哭得泪进肠绝,听了周升这话,想了一想,觉得有理,就住了。仲玉等又安慰了一番,气已平了,就觉着饿,叫周升去煮稀饭。众人同吃了,回房安睡。只听鸣鸡喔喔,法源寺晓钟乱撞,天已大明了。从此,北山无精打采,外面应酬也觉得懒了。幸有仲玉等互相劝慰,不致十分气恼。那年是皇太后的六旬大庆,京城里预备悬灯扎彩,各街市有巡城御史出来修理,外面办差进来的,络绎不绝。仲玉等正是讲论朝贺那日的礼节,预备朝冠明服、花衣玉带等件 。到了七月初一日,仲玉从内阁衙门回来,拿着一条抄的上谕,交燕楼等同看。上写的是:上谕:朝鲜为我大清藩属,二百余年,岁修职贡,为中外共知。该国近因内乱,请兵援剿,情词迫切,着李鸿章拨兵赴援。甫抵牙山,匪徒星散。乃倭人无故派兵,突 入汉城,迫令朝鲜更改国政,种种要挟,不合情理。各国公论,皆以日本师出无名,劝令撤兵,和平商办,迄无成说。朝鲜百姓及中国商民日加惊扰,是以添兵前往保护。

    讵至中途,突有倭船,乘我不备,在牙山口外海面开炮轰击,伤我运船,变诈殊非意料所及。该国不遵条约,任意鸱张衅开,自彼公论昭然。因特布告天下,俾知朝廷办理此事,实已仁至义尽,而倭人渝盟肇衅,无理已极,难予姑容,着李鸿章严饬派出各军迅速进剿,厚集雄师,陆续进发,以拯韩民于涂炭,并着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臣,整饬戒行,遇有倭人轮船驶入各口 ,即行痛击,悉数歼除,毋得稍有退缩,致干罪戾!将此通谕知之。

    燕楼道:“看来这件事,弄出来倒不小呢。日本自维新以来,政治军备,力图振顿,下在跃跃欲试。这次假朝鲜的事,与吾国开衅,想一战而霸,雄视东海,你道我**事上,能敌得过他么?吾国丧师辱国,一见于热河之变 ,再见于马关之役,这回要做第三次了。前两次,吾国的内病尚未尽被外人看破;这次败了,面目毕露,以后外交上更要棘手。天下大势,从此去了。”叹息一会,次日叫长班定新闻报一份,四面广探消息。不数日,闻驻日钦差汪凤藻挈眷回国,留在天津。又闻日廷宣战书,已于七月初一日布告。日人战志,万众一心。自此以后,日日有警信接耳 。京城内个个心慌。十月中,仲玉、伯荪一日连得四封电报,原来家中闻风声不好,电催出京。四人忙料理行装,到各衙门告了假,劝北山出京。五人向同乡处辞了行,就有龚蓉庵、瓶孙两兄弟等人齐来送行。说说谈谈坐一回,都散了。北山又向各同年处去辞行,这些人知道他是寒士,送的赆仪足足有四百金。

    那时在京的日本人,纷纷回国,驴车雇得一空。五人赶到 通州,叫了一只船,由水路到天津。知道旅顺于二十四日清晨失守,日本陆路提督大山岩领兵进窥营口,天津城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已罢市五六日了 。五人搭上了招商局新裕轮船,三日三夜,到了上海,匆匆叫船,回到常熟,家中各各欢喜。北山在仲玉家住了两夜,就叫了一只小船下梅李,到家中见了嫂嫂。正是:带甲纷纭,顿时龙蛇起陆;挂冠归去,今番衣锦还乡。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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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荀庶常再婚贝氏 贝小姐初拒新郎
    话说北山回到家中,见了嫂嫂,说些在北京时的情形。嫂嫂道 :“你乡会试两次报到,我欢喜得什么似的。可怜家中饭米也没有 ,我娘家的人又死尽了 ,只好问你堂房施利哥哥去借,又请来照顾一切。亲友们多来道贺,送分子,忙了好些时候。你今日归来,正好出去见见他们 。现在你是大人老爷了,须要摆些架子,显示见得与寻常人不同 。”北山应了,将京中带出赆仪用剩的三百七八十块洋钱,交给了嫂嫂。嫂嫂从没有看见这许多亮光光面团团的新制龙圆,笑得嘴合不拢来。那时镇上的董事老爷,荀家的亲友们,知道新翰林回来了,也有穿着衣冠的,也有便衣的,都来贺喜,聚了一屋子的人。董事谭老爷先说道 :“北山年少时,我见他相貌不凡 ,知道必发的,现在果然应了我的嘴,前程实未可量呢 。”说罢 ,哈哈大笑。

    从人撅屁捧臀,同声附和了一回。谭老爷道:“北山甚是寒俭,但现在场面上也是要紧,如有费用,敝处还可帮忙。晚上略备园蔬,请北山兄过去便饭 。”那时,北山在京中应酬惯了,自然不拘拘束束的,就答应了。

    谭老爷回去,唤厨房备了几样菜。北山来了 ,二人对酌。

    谭老爷喝一回酒,捋了两捋胡须 ,对北山微笑道 :“北山兄, 我与你一个人似的 ,说话不怕你怪 。我听见城里几位老先生说,当翰林衙门,须要考了差,或者开了坊,才可以得志。不然,就是一苦京官罢了。那十余年在京的费用,倒不省呢!你要想想法儿才好。”北山答应不出来。谭老爷又道:“我教你一个法儿,在本乡包仓米,管闲事,可以弄钱的 。你如肯出面,我与你做牵线 。”北山听不明白,道 :“什么叫包仓米,管闲事?”谭老爷道:“你小时候就进京,怪不得你,故乡的时事,一样不懂。我告诉你吧 ,中了举人,自己的钱粮,可以不完。

    自己如没有田产,亲友们及一切不干涉的人,只要将田过了你的户,你在衙门里招呼一声 ,也只要完二成好了 。只要户头多,一千八百块钱,算不得什么。这不是白用他的么。这就叫做包仓米。譬如人家有词讼,请你到衙门里去说情,你只要看哪一边送的礼物多 ,就帮哪一边 。那县官儿对翰林先生说的话,比爷娘还灵,没有不依的。你不看城中几个绅士么,都是靠这两样做金饭碗的 。这是官面的弄钱 。还有那不官面的。”

    北山问道:“不官面的是什么?”谭老爷道:“就是聚赌抽头。”

    北山又问,谭老爷回道 :“譬如你做了东家 ,约了许多赌鬼,或摇宝,或牌九,看押主的多少,每挡抽几块钱,这是下等的弄钱法儿。寻常人做了,衙门里要访拿的。有些功名,就不敢捉了 。你看徐市苏家尖 ,不是长有几个绅士在那里聚赌么。”

    北山方晓得天下还有这些事情 ,心中决断不来,嘴里不做声。

    谭老爷道:“我要问你一句话:听见你对的那一家亲,未过门,那位小姐死了 ,现在想还没有定吧 ?我有一个表妹,给你做媒,好不好?”北山听了刚才一席话,心里早不耐烦,又听他说起亲事,心里竟十分不快。看官你道,前回北山听见给他对亲,他就喜欢得手舞足蹈。为何这次听见谭老爷给他做媒,心中就不快活呢?这有个道理。原来北山听了周升说的,点了翰 林,是要娶大富大贵人家的小姐。心里时常记了这句话。谭老爷的表妹,既不是世家,又不是富翁 ,且北山幼时曾见过的,相貌又生得平常,你道他愿意么?北山一时心中发躁起来,忙说要回去。谭老爷留不住,送出了门,还说道 :“明日奉屈再来晤谈,还有许多事要奉托呢。”

    北山也不答应,一直回家 ,嘴里不住的说 :“可笑 !可笑 !”嫂嫂也不知他为什么事烦恼,只见此日一早就叫船进城去了。谭老爷倒备了午饭,自己过去请。走到荀家门口,只见荀施利在外站着 ,见谭老爷到 ,忙施礼道 :“老爷过来什么事?”谭老爷道:“我来看北山。”施利道 :“我昨日到人家吃酒醉了,不能回来。今日一早赶过来,哪知道他已进城去了。”

    谭老爷知道北山事忙 ,却不觉他为听了昨日的话 ,心里不舒服,只好回去了。

    且说北山进城,到仲玉家 ,仲玉留他住在书房里 。那时常、昭两县尊及众乡绅都知道了,纷纷来拜。一日,有一个孝廉,姓甄,单名标,号君才,借虚廓园设席请北山。这个虚廓园,是贾家的别墅。园内三分水,两分花木,台榭数处,幽雅异常。那日设席就在凌波榭内,请的陪客是:庄仲玉内阁,齐燕楼太史,呆琼秋孝廉。高朋满座,谈一会中东的时事,偶然提起韩稚芬,甄君才蓦地称起一件事来,问北山道 :“舍亲贝季瑰太史,足下想知道的。”北山道:“不是写得一手好字的季瑰先生么?怎么不知 。”君才道 :“他的爱珠,今年方二十一岁。才貌俱全,尚未许字。足下倘意订丝罗,弟当效力执柯。”

    北山听了,知道贝家是苏州城内有名的巨绅,如何不愿呢,起身谢过,且说费心。君才应了。过数日,叫船到苏州,进城停泊在桃花坞内。原来贝季瑰是戊子的举人,己丑的进士,点了翰林,考差放了一个浙江主考。只是为人太爱钱,家里虽有十 数万家私,还不满意。在主考任上,为一件事坏了名声,恐被御史参革,回到家里,足不出户。这日见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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