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重,又因此乃女子私密之事,郡主想必也会不当一件事,尽力遮掩之。时日久了,郡主便以为这是常态,倒不会放在心上了。”
她语气微微一顿,话音便重了起来,“等到了郡主反应过来时,却已然中毒颇深了。”
赵慈虽是不信,但见沈棠方才莫名其妙地便将她制住,心底不免也有几分慌乱,她低低地问道,“那桑血花,是怎么样的毒?”
沈棠的目光一深,身上散发出冷意来,她沉沉地说道,“这桑血花,乃是西域奇毒,从前只有西域皇室才有这物事。说它是毒,倒也算不得,因为男子若用了此物,丝毫不会有所损伤。但若是女子碰了,就有些不妙了。”
她眼中的寒芒更盛,“少女碰了,轻则月事淋漓,常有腹痛之感,重则不能生育;若是孕妇沾染了,那便难逃崩漏之症,严重的,便可能失血过多,一尸两命,母子俱亡。”
赵慈心中一凛,“你既说无色无味,又怎能知道我这里被人下了那药?”
沈棠嘴角轻轻一弯,“我幼时曾特意去山中寻这味桑血花,对它简直算是刻骨铭心,难以忘怀。便是它无色无味,我也能认得出来。”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娘亲,便是因被人用了桑血花,才崩漏不止,芳龄早逝的。”
自从方氏过世后,方明轩便一直都在查找妹子的死因,他一直都不相信,向来身子康健又学有医术的妹子怎会得了那么严重的崩漏,以至于这样年轻,就香消魂逝。
方明轩怀疑是秦氏为了上位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也恰好因他在青衣卫中的特殊地位,才让他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终于查到了桑血花这个线索。
当时他气愤难当,便想将仇报了,但年幼的沈棠却拉着他的手说,“娘亲的仇,棠儿亲自来报!”
一晃快近十年。
赵慈闻言身子一窒,不由愣了半响,出嫁之前,父王曾与她说过沈灏的家世伟人,提及沈棠的母亲,这位早逝的原配夫人时,父王说方氏夫人乃是因为产子后体虚,失血过多,这才没了地。
但听沈棠今日这话,难不成,竟是被人所害?
沈棠接着说道,“郡主若是不信,便再等上几日,若是葵水来至,不曾淋漓,那棠儿便是胡说八道。郡主尽可继续折腾,可尽地折腾,棠儿再不多言语一句。”
赵慈心中已然信了八分,“好,我的葵水正好将至,若是真如你所说,那我便就与你合作!”
第一百零二章 青禹
第二日一早,沈榕来了。
他神神秘密地将碧痕碧笙都赶了出去,然后凑近沈棠说道,“姐姐,荣福郡主的事有了眉目。”
沈棠眼中闪过讶色,景阳王府如同铁桶一般,消息进出甚是慎密,不过是两日的光景,榕儿便能打探出眉目来,倒真是有些奇了,若果真那般容易,祖父那想必早有消息了,又怎会毫无准备,让荣福将了一军?
但榕儿是不会撒谎的,若不是有了把握,他也不会到自己这来说,那想来这事便是真的了。
她把弟弟拉到身前,替他拢了拢鬓前逃出来的发丝,柔声赞道,“榕儿越来越本事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事情探了出来,真不容易!”
沈榕对这姐弟之情的温馨颇是享受,他的神色温柔,脸上漾着幸福和满足,“说来也是咱运气好,认识青禹哥哥,青禹哥哥又对我颇是疼爱,昨日带我去和他的表弟一块耍了一回,恰巧他表弟家便住在景阳王府附近,我便追问了他一些琐事,终于让咱抽丝剥茧,找着了有用的线索。”
沈棠笑着问道,“你的青禹哥哥,便是宋冲大学士的长子,如今在吏部当差的那位?”
沈榕颇有些惊讶,“就是他。姐姐竟也知晓他?”
“我听祖父提起过他,说这位宋公子甚是年少有为呢!”沈棠眼眸微闪,轻轻地答道。
她想起了那日祖父的书房内,那摊开在书案上的大红求亲帖,其中一张便属于这位宋大公子的。
但她话锋一转,又问道,“景阳王府的事,你都探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沈榕想了想,笑着说道,“青禹哥哥的姑母嫁给了礼部的焦员外郎,恰巧就住在景阳王府附近,虽然官职轻微,与景阳王并无什么来往,但两家的下人之间却有几对沾亲带故的,因而常有走动,对景阳王府的事就比别人多知晓一些。”
他语气微顿,接过沈棠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继续说道,“要说近几月,景阳王府中最可疑一事,当属景阳王莫名其妙地将府中的护卫全部换掉了一批,换下来的那批都悄悄赶往了西疆,编入了西疆军营。我听青禹哥哥说过西域诸部落最近很不安生,虽无什么大的战事,但常行挑衅之事,被发配到西疆,倒不一定有性命之忧,但日子却定然是不好过了。”
沈棠敛了神色,低低地说道,“这倒的确有些可疑,景阳王便是与镇西大将军再是要好,也犯不着将府中亲卫给他送去。”
要知道府中亲卫担负着保护王府的重责,多是可信可赖之人,除非年龄大了,或者受了重伤,不然轻易是不会换下来的。
出覅……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处。
她想起昨日对赵瓷的试探来,她当时不过是心中一动,以常理推测荣福心中已经有了恋人,因此才唬了荣福一句,“也不知道那位还有没有命在”,但荣福脸上的震惊与害怕,却让她心中的想法更加肯定了起来。
沈榕看了眼姐姐的神色,继续说道,“本来景阳王这事做得机密,当世应无人所知。但恰巧其中一名亲卫与青禹哥哥的焦表弟曾有交情,他星夜来辞,口中连声冤枉,看起来竟是无辜被牵累的。焦表弟晓得事关重大,连他父亲也不曾提起,若不是昨日我连声追问,他又见我与青禹哥哥关系铁,怕是不敢说出来的。”
沈棠沉吟道,“那事过了没几日,爱女如命的景阳王便开始一反常态,主动地放出荣福要嫁的话来,祖父刚去提沈灏求,他便答应了,还急匆匆地便将荣福嫁了过来。”
沈榕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没错。”
沈棠细细想了想,便约莫将这事的来龙去脉理顺了清楚。
荣福大约是爱上了府中的一名亲卫,也应有些时日了。但大周朝的等级制度分明,亲卫的出身大多并不甚好,高傲如景阳王是万万不肯将女儿嫁给一名亲卫的,这也不合规矩。
因此荣福便只能拖得一日是一日,从前她据不肯嫁,景阳王疼爱女儿,又想着王爷的女儿不愁嫁,因此便乐得将荣福留在身边。
但就在前不久,荣福与亲卫的事却不知怎的被景阳王撞破了,威怒之下,他便将整批的亲卫都发配去了西疆,还火速地将荣福嫁了出去。
沈棠想到前日富足所说的话,景阳王愿意用半块兵符全府能力去换沈家宽待荣福。
她不由低低叹了一声,“榕儿做得不错,对于荣福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沈榕笑嘻嘻地说道,“姐姐今日还要进宫吧?那六公主刁蛮任性,你可要小心一些。”
他神色微转,不知怎的,竟叹了一口气,“不过她就算是任性也就任性这么几日了。罗世子已然有了两个有名分的侍妾,其中一个还诞下了庶长子,这倒还好,六公主嫁罗世子前便已经知晓了的。但我听夏止说,罗世子的另外一个侍妾,今日也怀上了身子。”
沈棠脸上的讶色久久不曾褪去,这定国公府,这罗世子,竟已经那般不将皇贵妃和沈氏放在眼里了吗?
随即她又戚戚地摇了摇头,“罗家的胆子都是来自于皇帝,若是皇帝能有半分疼惜六公主,罗世子又岂敢行这等不韪之事?天家的骨肉亲情淡泊如斯,可叹小四还要像飞蛾扑火一般地跳进去。”
这或许算是皇帝对于青凤楼设计不成反被设计的一种报复,只是这手段也太让心寒了些。
沈榕见姐姐沉默,一时便有些心疼,他想了想,笑嘻嘻地安慰道,“姐姐,不用为此事伤怀。这虽然是六公主的坏事,但于三皇子却算得上是件好事呢!皇上大约是病糊涂了,定国公也傻乎乎地一味迎奉皇上,罗家做出来的这腌瓉事,罔顾了大周朝的习俗,孰是孰非,百姓的心中自然有一杆称量着。”
将来,若是三皇子奋起反击,百姓自然多了几分同情和理解,三皇子的民间声望将更高,而且皇上丝毫奈何不得。
沈棠的眼睛一亮,既是欣慰又是赞赏地望着自家弟弟,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翘起了甜美的笑意,“榕儿自跟了曹大人,见识谋略都上了一层楼,我心甚慰。”
沈榕嘿嘿一笑,将桌上的早点尽数吃光,然后抹了抹嘴,“那我便走了,青禹哥哥今日沐休,他答应带我去西城外的校场,要跟我好好切磋切磋咧!”
沈棠微微笑着替他整了整衣衫,又拍了拍他的刚硬宽阔的肩膀,“去吧,去吧,小心一些别摔伤了扭伤了回来!”
沈榕昂起了头,“姐姐,你也对你自己的弟弟太不自信了吧!好了,我这便走了啊!”
沈棠望着弟弟火急火燎的背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她心中一动,低低地叹道:“榕儿,似乎与那个宋青禹关系不错呢!”
但不知怎的,她话音未落,脑中现出的却是紫杉飘然,一张漫不经心的脸。
她猛地摇了摇头,绽出一抹略带迷茫的苦笑来,“我这是……怎么了?”
这时,沈紫妤来了。
她今日穿得娇媚柔美,一身浅淡的桃红色,发髻之上簪了花中至妖至媚的芍药钗,一身打扮映着她娇俏柔美的容颜,显得风流婀娜,窈窕动人。
沈紫妤开口说道,“大姐姐,皇贵妃娘娘今日特地派了宫车来接,这会宫车已经停在了二门上了。姐姐可准备停当了?”
沈棠浅浅一笑,“我已经好了,咱们走吧。”
她转头柔声对着碧痕说道,“今日说不得要用了晚宴之后才能回了,你若是得空,便将文绣叫过来,和她老娘一块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