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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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证-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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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这姑娘在开拓团里做事。”

  “是日本娘们儿?”

  “不,是中国人。”

  田虹见有不少人围看她,并不急于进屋,说:“你家的人好热情啊。”

  杨天顺不自然地笑了笑,他能说什么呢。

  淑英一反往日的腼腆,从上房快步迎出来,她见田虹与杨天顺那么亲热,认定与杨天顺的关系不一般,在她看来,姑娘若跟那个男人拉手,便终身属于那个男人,眼前这个姑娘真的是小叔子要娶的媳妇,她做嫂子的要拿出嫂子的样儿,她拉住田虹的手笑说:

  “妹子来了,大热天走累了吧,快进屋。”

  杨天顺说:“这是我大嫂。”

  田虹甜甜地说:“大嫂好。”

  淑英连声应好,她立时喜欢上田虹,携田虹走入上房,把田虹按坐在椅子上,给田虹拿来扇子,又倒碗凉茶,忙忙碌碌,好个欢喜。

  田虹说:“大嫂,你再忙,我就不好意思了。”

  “不忙,不忙,对了,你们俩先坐着,我出去一下。”淑英说着走出上房,小跑到公婆住的小院,没进门就喊:“妈,大喜呀。”

  天顺妈正坐在院里树荫下摆纸牌,这是她唯一的乐趣爱好,她抬起头嗔怪地说:

  “你风风火火地喊啥儿呀。”

  淑英对公婆极孝敬,她见婆婆不悦,忙收敛自己的慌张,稍停,她低声说:

  “妈,有一个姑娘来找天顺,正和天顺在前屋唠喀呢。”

  天顺妈精神一震,问:“咋样儿个姑娘。”

  淑英描绘一番。

  天顺妈站起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淑英提醒告诉公公,天顺妈乐颠颠跑进屋,又跑出来说:

  “走,我去看看。”

  “妈,他俩正唠着,你去好吗?”

  “当妈的还不行看儿媳妇,唉,天顺真的娶上媳妇,我啥儿愁事都没了,你爹总张罗着给他订亲,他不干,说自己找,这回找着了,我能不看?”

  一个伙计进来说少东家请父亲到上房,有客人求见。

  淑英对婆婆说这客人就是那姑娘。

  杨仁德侧着耳朵注意听窗外说话,刚才老伴进来传报喜讯,他板着脸哼了一声,按说儿子自寻媳妇,这是对他尊严的侵犯,但他深知二儿子的禀性,现时二儿子找了媳妇,也了去他一桩心事,他也急于想看看那姑娘,可让他去上房,似乎有些……照理天顺该把姑娘领这儿来,可又一想天顺请他去,想必有请的原因,近来,他越发地看重天顺。老伴喊他,他磨蹭片刻,还是起身与老伴,大儿媳去了前院。

  田虹见杨仁德和天顺妈进来,未等杨天顺介绍,起身施礼说:

  “伯父,伯母好。”

  这个称呼让淑英一愣,暗想,到底是大地方来的人,当年她初见公婆吓得身子都发抖,给公婆敬第一袋烟,把烟都弄翻了。

  杨仁德端出公爹的架子,坐在正中椅子上。

  天顺妈喜眉笑眼地走近田虹,不住地重复个好字,这个好不是回应田虹的问候,而是夸田虹是个俊人。

  “姑娘多大了?”

  “回伯母的话,刚过二十岁的生日。”

  “家里都有啥儿人?”

  “母亲,还有个弟弟。”

  “听你口音,不象是本地人。”

  “家住旅顺。”

  “旅……旅顺,离这儿多远呀?”

  田虹笑了,她觉得天顺妈问得很有趣,但不解天顺妈真正用意。

  杨天顺脸红了,他看出母亲把田虹误认是未来的儿媳,他给母亲使个眼色,可母亲根本没注意他,他怕母亲再说出什么,那样不但他难堪,田虹也下不来台,他忙对父亲说:

  “爹,田小姐是太平颠开拓团的特别巡视,有事儿找你老商量。”

  杨仁德惊愕,这才仔细打量起田虹。

  天顺妈也一愣,说:“姑娘是给日本人……”

  田虹笑着点头。

  杨天顺听田虹说此来欲与父亲协商二道沟与宝和屯闹冲突的事儿,本想替父亲搪塞,又一想,她拿开拓团薪水,受指派而来,没有个结果也不好回去交差。

  杨仁德对天顺妈说:“我们要谈正事儿,你别掺合了。”

  天顺妈在公开场合绝对听从丈夫的话,忙停住口。

  淑英给在座的人斟上茶后,挨婆婆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田虹。

  田虹说明来意。

  杨仁德沉吟问:“你去二道沟了吧?我真纳闷,不都说日本人吃的精米洋面,红烧肉可劲儿造吗?咋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还在路口又设下卡子,你知道吗?我们这疙瘩设卡子的都是啥儿人,是打家劫舍的胡子。宝和屯不去惹谁,也不欺负谁,可谁要想动硬的,我们老少爷们儿豁出命也得跟他干。”

  田虹一见杨仁德,便看出这是个倔强的老头,不过,她有对付的办法。

  “伯父,我们开拓团有些人做得实在太过份儿了,我是专程来向您道歉的。”

  “你跟我道歉有啥儿用,又不是我屯子的人和你们开拓团过不去。”

  “我知道伯父德高望重,请您出面做番调解。”

  “姑娘,不是我卷你的面子,好多事儿都是开拓团挑起的,我咋说合呀?我总不能让宝和屯的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

  “伯父,我若保证开拓团再不侵扰宝和屯,你老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杨仁德思忖着未答。

  天顺妈沉不住气了,说:“他爹,姑娘说这话了,你就应下吧。”

  淑英也希望公爹帮田虹这个忙,可她知道这不是家中事,她不敢插嘴。

  “妈,听我爹说吧。”杨天顺赞同父亲的观点,他对日本人的反感,不是近日产生的。

  “伯父,看在我与天顺是朋友的面子,您不会拒绝吧?”田虹真够灵活,把杨天顺拉到她的阵线里。

  杨仁德瞥了二儿子一眼说:“好吧,我说说看,成不成不敢叫准。”

  “谢谢伯父了。”

  “我看看开拓团的人长的啥样儿。”随着喊声,杨天福大步地走进来,他见对面坐着个俏女子,愣住了。

  田虹猜出来者是杨天福,她对他早有耳闻,但还是客气地说:

  “这位是……”

  杨天顺说:“我大哥。”

  淑英走过去,扯着丈夫的衣角,俯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杨天福坐下来,脸上的愠色消退几分。

  田虹见目的已达到,站起来欲告辞。

  天顺妈忙说:“晌午歪了,姑娘大老远来家,咋能不吃顿饭呢。”

  淑英也说:“妹子不能走,我已让后院灶房炒菜了。”

  田虹转向杨天顺,那目光似乎在问杨天顺同意与否。

  杨天顺说:“田小姐留下吃口便饭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田虹此来一为公事,二是想见见杨天顺,自她在太平镇结识杨天顺,抛开某种目的,就其本意,她喜欢与杨天顺相谈,当

  她听说杨天顺遭到绑架,她心里好不焦急,事后想来,她也说不出她为什么产生这种心情,不过,决不是无名状的。

  杨天顺邀田虹到他房中,他怕母亲过份亲近,也看出父亲有些拘束,哥哥面呈不悦。

  上房屋里,围绕着田虹议论起来,天顺妈一个劲儿夸田虹好,淑英附合着婆母,天顺妈说:

  “这姑娘长得富态,又会说话,日后错不了,他爹呀,吃饭时,咱们再细问问,要是能订下来,咱们得过小礼,会亲家呀。”

  杨天福皱眉说:“妈,她是开拓团的人。”

  天顺妈说:“啥儿开拓不开拓,娶过来她不就成了咱杨家的人。”

  淑英说:“过了门,天顺不会让她去开拓团做事的。”

  杨天福斥责媳妇说:“你懂啥儿,你知道这个女人的底细?”

  “我不知天顺还不知?”

  “我看还是让天顺防着点,小日本鬼道,兴许这是个套呢。”

  杨仁德说:“天福说得在理。”

  杨天福从未得到父亲的夸赞,冲媳妇得意地说:

  “咋样儿,爹都夸我说得对。”

  杨仁德又说:“这事儿当那姑娘面不能再提了,过一阵,我问问天顺,眼下世道乱,凡事都要加小心啊。”

  天顺妈说:“这是娶媳妇,也不是做买卖。”

  “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

  天顺妈不敢出声了。

  午饭后,田虹向杨天顺提出去附近山上转一转,她说她头一次来山屯,想看看山中景色。

  杨天顺问:“你不嫌累?”

  “我们可以骑马呀。”

  “你会骑马?”

  “我还想与你比一比,看谁骑得好呢。”

  杨天顺让伙计去后院牵来两匹备上鞍子的马,田虹选择匹黑马,她左脚伸入蹬套,身子一跃,轻如燕子骑到马上,挺直腰,好个洒脱。

  两人并着马头走出大院,来到屯外。

  “天顺,你追我。”田虹一抖缰绳,黑马如离弦的箭,向前射去。

  杨天顺一笑,打马追去。

  盛夏之际,田野里的苞米已蹿出红缨,高粮也吐了穗,路两边齐腰的蒿草掩住排泄雨水的沟壑,青蛙伏在沟畔上,呱呱地叫着,若受了惊动,接二连三地扑跳到浑浊的水中,待周围平静又跳上岸,叫个不停。

  两匹快马从田野中的大路冲出来,转入东面山坡的小径,田虹骑术娴熟渐渐地把杨天顺甩在后边,她不时停下来,回头催喊着,见杨天顺近了,她笑着踹蹬跑去。

  杨天顺不住地催马,树枝和柳条刮扫到脸上,他用手拨挡着,速度更慢了,而田虹俯在马上,灵巧地躲避着,转眼间不见踪影,杨天顺既佩服又吃惊,放慢了马步,快到半山坡,还不见田虹,他不免有些担心,此处虽不偏僻,也常有野兽出没,他把手拢在嘴边,高声喊着。

  “田虹,田小姐……”

  山间响起一连串回鸣。

  “天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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