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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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证-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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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二鬼头骂说:“王八蛋,你是成心把我往火坑里推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啥这样做啊。”

  瘦高条说:“董掌柜,我都招了,你也招吧。”

  “你……”

  平川吼说:“带回去问话。”

  兰炮头做个鬼脸说:“董掌柜,走吧。”

  董二鬼头大声说:“姓兰的,别当我看不出,你们这是串通好想弄垮全生堂,你们无故抓人,我到县公署告你们。”

  兰炮头脸一沉说:“私通抗日军,到哪儿都是死罪。来人,把全生堂封了。”

  日兵和特务掏出准备好的封条,把楼上楼下柜门,库房交叉贴上,又把伙计们关到一间屋里。

  董二鬼头手捆上绑绳,对伙计们喊说:

  “有理走遍天下,你们别怕,啥事儿由我一人顶着,老四,老四……”

  一个伙计说贾老四出去半天了,没有回来。

  董二鬼头想叮嘱贾老四看好店堂,他对兰炮头嚷说:

  “我人跑不了,你们封我买卖干啥儿?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兰炮头得意洋洋,不理彩董二鬼头。

  平川见柜台封完了,随即又封上店门。

  店门外聚集不少围观的人。

  董二鬼头跳着脚喊:“我全生堂是三十多年的老字号,违法的不做,犯赃的不吃,太平镇老少爷们儿,那个不知道啊。就因为我不入‘金融合作社'你们变着法整人,你们也太霸道了。”

  一个日兵照董二鬼头后背打了两枪托,董二鬼头还是高喊不止。

  围观人议论着,叹息着,敢怒不敢言。

  在全生堂遭封的同时,贾老四也祸事临头。

  贾老四来太平镇后,夜间守门,白日里常背着董二鬼头去福泰楼,他有烟瘾,还爱嫖女人。

  福泰楼和福春院一样,分上下两层,两个级别。楼下是几铺大炕,放有躺着抽大烟的枕头,在这儿抽烟的,都是收入不充足的烟鬼,屋内空气混浊,烟雾弥漫,抽烟人躬身侧卧,聚精会神,对着烟灯滋滋地抽,有伴的同用一盏烟灯,面对面躺着,边抽边唠,这些烟鬼刚进来时,一个个霜打似的,有气无力,又打哈欠又流鼻涕,抽完大烟,上来精神头儿,三吹六哨,象换了个人。

  楼上是单间,烟具也比较讲究,有茶水,糖果,还有女人,上楼者都是有钱的阔主儿,警察和浪荡公子,他们酒足饭饱后,来这儿消遣,也有的以抽大烟为媒介,商量事情。看灯的随时给这些人打个手巾把,擦擦脸,烟客临走时赏小费,看灯的收下小费要高喊某某爷赏钱多少,其余看灯的,送茶的一起拖长腔回应:‘谢了’。

  贾老四三天两日来这儿单间,一个叫大洋马的女人给他烧烟泡,他嘴抽着,手也不闲着,在大洋马身上摸来捏去,大洋马嘻笑着也不躲避。这次贾老四刚上楼,大洋马就迎上来,一口一个哥叫着,进了单间,贾老四顾不得抽烟,抱过大洋马先亲了几口,大洋马扭怩地贴得更紧了。突然门帘挑开,白树坤带两个人闯进来,贾老四还没醒过腔,脖子已被套上绳扣,怀里匣枪也被掏出去。大洋马松开贾老四退出去。一个汉子将手中麻袋张开扣在贾老四头上,贾老四挣扎着,无济于事,如粮包似的被汉子扛下楼,放到一挂车上,拉回保安队。

  全生堂查封的事很快传回杨家大院,杨仁德急忙喊来刘小帽,杨天福、杨天顺商量对策。

  “日本人真毒啊,封店不算,还抓去老董,他跟我二十多年,要是有个闪失,我咋对得起他一家老小呀,小帽,他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过几天再告诉他家吧。”

  “咋也得想办法救出老董,店里的货认赔了。”

  刘小帽说:“花钱赎人?”

  杨仁德说:“日本人不是为了钱,他们是冲我来的。”

  杨天福说:“我带几个人夜里摸进镇,把董二叔叔出来。”

  杨仁德说:“这不是扒水坝,太平镇那么多的兵马,你进得去怕出不来呀。”

  杨天顺沉思着说:“爹,我去镇里探探虚实,找熟人想法把董二叔保出来。”

  杨仁德怔问:“日本人把你也扣下咋办?”

  杨天顺说:“日本人抓董二叔是想吓唬咱们,我去不提全生堂开封的事。”

  杨天福说:“那全生堂不落入日本人手里了?”

  杨仁德叹声说:“天顺说得在理,眼下救人要紧,唉,想不到全生堂……天顺啊,你多加小心呀。”

  杨天顺骑快马来到太平镇,这是事变后第一次进镇,他几次想来看看黄汉国,当听说黄汉国成为协合军,他十分愤恨,一度下决心再也不见他,后来他思考趋于冷静,他不相信黄汉国甘为日本人走狗,他想黄汉国一定有难处,那么,在这种时刻,他应该体谅他,探知一下老同学内心在想什么。

  杨天顺先到全生堂,门上封条边贴一张布告,上写全生堂私通反日山林队“罪状”。他又转到后门,门上着锁,日本人把店里伙计驱赶出去,幸亏伙计们及早拿到遣散钱,各奔他乡,有两个伙计回了大院。杨天顺在太平镇已无立足之地了,不,就是有他也不会去的,他不来则罢,来了便急切想见黄汉国,他牵马走进黄家。

  孙玉环闻声迎出来,欢天喜地说:

  “天顺,你咋总也不来呀,汉国要是听说你来了,不知该咋高兴呢。”

  杨天顺拴上马,笑说:“你和汉国结婚后,我还是头一次来拜见,是不是该给嫂子行个礼呀。”

  孙玉环脸红了,笑说:“咱们是同学,你叫嫂子我不好意答应,你行礼我敢受,可是没赏钱啊。”

  两人说笑着走进客厅。

  “汉国呢?”

  “他在营部。”孙玉环喊来佣人,让去找黄汉国。

  杨天顺注视着孙玉环,举止穿戴,已是地地道道的少妇,脸比以前瘦削苍白,但眼睛极有神韵,当初杨天顺曾担心,她与黄汉国婚后不会愉快,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孙玉环斟上茶,她以前对杨天顺有好感,所以,杨天顺的到来,她是很高兴的。

  杨天顺与以前相比,也开朗多了,加之与孙玉环是同学,说起话无拘无束。

  “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依我看,女人最漂亮是在婚后,嫂子就是个例证。”

  “天顺,你取笑我,等你结婚时,我一定报复你。”

  “我结婚时,请你这个官太太,你能赏光吗?”

  孙玉环苦笑说:“你别讽刺我了,我咋当官太太,你还不知道?”

  杨天顺从这话听说,孙玉环对自己婚事还有余怨,忙住了口。

  黄汉国回来了,冲杨天顺笑了笑,一脸地尴尬和愧色。事变后,他心中孤独、惆怅,想找一个知音倾吐心中的苦闷,而最知音者莫过杨天顺,可他却不想,确切说不敢去找杨天顺,他知道杨天顺是一个嫉恶如仇,反日情绪强烈的人。

  “汉国。”杨天顺在路上想出不少责备、讥斥黄汉国的话,但一见黄汉国负疚的神情,他明白了,老同学的日子并不好过。

  “天顺,想不到你会来。”

  “我们是朋友,我早该来。”

  两人说过这两句,似乎就没话可谈了,对望着,沉默着。

  孙玉环理解这两位男子的心情,也未说话。

  屋内寂静,马蹄表走动声,格外地清晰。

  “我是个没出息的人,现在有了家眷,做事更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了。”黄汉国这样说是变相地向杨天顺述说自己所处的境地。

  孙玉环瞥了一眼丈夫说:“我拖累你了?”

  黄汉国说:“我是在向天顺说说心里话。”

  杨天顺不知为何,此刻极不愿提起黄汉国降日的话题,他说:

  “汉国,我们不谈这个了,我今日来镇,一是看望你和嫂子,二是为了全生堂的事。”

  黄汉国说:“全生堂还想开业?”

  “我只想救出董二叔,你知道镇上新成立的‘金融合作社’吧?董二叔就因不入社,才遭陷害的。”

  孙玉环说:“我爹是合作社副社长,他们会干这种事?”

  杨天顺不想使孙玉环难为情,便说:“这是日本人设下的圈套。”

  孙玉环对其父亲成见很大,这不单因父亲包办了她的婚姻。她未嫁时,见父亲忙碌,认为父亲有本事,婚后,她日趋成熟,对镇上的事耳闻目睹多了,尤其听说父亲与日本人打得火热,她很反感,每次回大院时都劝父亲不要靠近日本人。她不象婚前那样惧怕父亲,现在父亲若再对她发脾气,她不吃饭回自己的家,堵气不回大院。父亲有十天半月不见女儿,非打发车来接的,所以,他怕女儿使性子,他对女儿说为保住家业才与日本合作,他还拿黄汉国为例,说黄汉国带兵的人都降日,他敢与日本人对抗?孙玉环也怪责丈夫降日,不过,她内心凭断,丈夫与父亲不一样,丈夫是被逼无奈,而父亲是心甘情愿。她这样想却从不对谁这样说,原因很简单,她是父亲的女儿。

  “天顺,我去找我爹,让他跟日本说说情?”

  “不必了,我和汉国另想办法。”杨天顺感激孙玉环的诚意,他想,孙贵发若不趁火打劫就是求之不得了。

  黄汉国说:“我们一起去找川岛,我当董二叔保人,这点面子他不能不给吧。”

  “川岛知道你我是朋友,能好吗?”

  黄汉国说:“朋友就是朋友,我不至于胆小到连朋友都不敢承认这种程度。”

  川岛搬到一个宽绰的大院,门口挂的牌子有开拓团本部,镇公所,金融合作社,这儿已成了太平镇最高权力机构。院门外有两个日兵站岗,门楼上飘扬着日本肓药旗。对面是日本警备队大院。这两所院子出入的都是军人和穿长衫的绅士。川岛对杨天顺还算客气,或许因黄汉国作陪?他礼让杨天顺坐到沙发上,有日本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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