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其实他不投身官场,跟江湖人的清高傲气完全没有关系。
毕竟无花还有那样的一个娘在,万事未休之前,他能自由到哪去?
天知道,他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想着怎么能安然退隐了。
官场?
石观音现在已经是境外小国的太后了,难道还要给她一个理由,跑过来做中原皇朝的武则天?
庭园逢公子过招
绿荫繁茂,曲径通幽处,花香似锦。
琴声袅袅而升,转而回落低吟,撩动心弦情丝。
白畅顺着悠扬动听的琴音莲步慢走,直至一间清幽小屋前才停下了步子。
屋内琴声亦停,稍后,便只听其间一人笑语轻声,道:“白畅?”
白畅闻声浅笑,推开房门后,便见一人正悠闲的侧靠在软榻上,旁边放着一尾七弦古琴。
美目流转间含情凝睇,撩人心怀,待到见着了正冲她淡淡微笑的秀气公子,心跳也快了几分。
白畅脸上晕着红艳,慢慢走过去,嫣然道:“随云,你怎么突然来了?”
原随云闻言只是笑了一笑,向着白畅抬起了手。
白畅眨了眨眼睛,随即上前将自己的素手纤指轻搭在其上。
但下一刻,原随云就合掌使力,一下就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白畅惊呼一声,微微一挣,似是想要爬起来。
原随云轻抚着她后背玲珑曲线,柔声道:“莫动。”
白畅闻言咯咯笑了起来,便伏在他的身上,食指在原随云胸口慢慢的打着圈圈。
风吹窗动,鼻端充盈着女子的馥郁芬芳,原随云轻轻的顺着白畅的发丝,温声笑道:“方才下人说你正在忙,可是在忙了些什么?”
白畅掩唇笑道:“哪里能忙些什么,你来了我还能忙些什么?”
原随云好像根本就没明白她话中的暗示,仍旧问道:“刚刚见了什么人?”
白畅闻言道:“还能是什么人,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子罢了。”
原随云笑道:“什么都不懂的呆子,恐怕还劳不动白畅亲自去见吧。”
白畅似是认了输,娇嗔道:“好嘛好嘛,与你说就是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那人虽说脑子有点笨,但是手上的功夫却是不小,我这不是想给你招进来个能挣钱的手下嘛。”
原随云轻叹了一声,道:“只是个手下么?”
白畅闻言眉语目笑,声音犹如最清脆的铃铛轻轻摇晃而出的声音。
她笑着道:“莫不成你也会吃醋的么?”
拿过原随云的手指,白畅轻柔的在对方的手指间碰碰这个,又勾勾那个,笑道:“其实吧,他人长的还真是不错……”
她说着说着,又幽幽叹了口气,道:“不过就是脑子太直,转不过筋来。”
白畅抬头看了看原随云仍旧挂着微笑的俊美脸庞,微嘟起嘴道:“你千万莫要误会了,人家心里,可只有你一人的。”
原随云仍旧微微笑着,手抚上白畅的脸庞,屈指划着女孩子细嫩的皮肤,轻声唤道:“畅儿……”
白畅似是被这声轻唤迷住了神,看向原随云的眼中,也泛起了迷濛的幻彩。
原随云道:“你可知,我这一生最讨厌的三种人,是什么么?”
白畅微微一怔,又轻笑着问道:“是什么?”
原随云微笑道:“自语仁义,满口道德的所谓‘正人君子’;无才无用,只知败家享乐的二世纨绔,还有……”
他说着,就一把将身上的白畅甩了出去,让其“彭”的一声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缓缓跌坐于地,呕出一大口血后就可怜的抽搐着瘫在地上。
原随云轻叹了一声,整着袖口,道:“还有就是你这种胸 大无脑,自以为是的女人。”
他说完话后,下一刻,竟然就迅速在原地消失,掠上房梁,衣袖只是轻轻一挥,便犹如雷霆万钧,气势直迫屋顶。
紧接着,便听上面一阵瓦片碎响,就连灰尘,都扑簌簌的往下落。
这时候,屋顶上就响起了另一个叹气的声音。
“原少庄主,如此对待女孩子,未免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原随云微微一笑,道:“即是香帅已至,在下自是要做这个恶人,将艳福留给香帅。”
楚留香凌空翻身,于屋脊上浊气换清,继而借力再掠,身姿灵动飘逸,接连躲过原随云的攻势。
原随云到底也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
他此时从一片碎瓦尘埃中出来,身上竟然仍旧很干净,很整齐。
袍袖一展,原随云整个人突然飘飘飞起,就像是一只蝙蝠悄然无声,又如蝴蝶般轻然而行,姿势说不出的优美。
翻袖为掌,原随云的这一击之势并不快,却是转瞬间就击至楚留香的面门。
楚留香唇边虽仍旧挂着微笑,眼中却渐渐显出沉稳冷静。
黄教密宗的“大手印”,旧历江湖的楚留香,当然不会不认识。
楚留香运势对掌,两个人微微一震,同样翻身后掠,落到了地上。
楚留香抿了抿唇,抬目看着原随云,笑道:“我听人说,你会三十三种武功,且是样样皆精,如今倒是见识了。”
原随云微笑道:“当日偶遇一场,却不知七绝,现下过得如何?”
楚留香看着原随云,眼神冷了一瞬,随即又淡淡笑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原少庄主不知道的么?”
原随云笑了一笑,道:“香帅想要为七绝报仇?”
楚留香也笑道:“这是自然。”
原随云道:“哦?那么,香帅想要将我怎样?”
楚留香道:“此处也是京城地界,虽然有人总想让我进大理寺,但是我却觉得,蝙蝠公子似乎更适合那里。”
原随云却还是不动声色,淡淡笑道:“香帅认为蝙蝠公子犯了大罪?”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至少有不少人命,都挂在这位公子的身上了。”
原随云闻言,居然还是面不改色,道:“哦?是么?香帅难道有证据?”
楚留香坦然道:“没有。”
原随云交给金灵芝和水洁儿的任务,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指令,丝毫没有攻击性,无法推测他究竟所做为何,就算有这两人作证,也很难让江湖人信服。
不得不说,原随云心思缜密之处,确时让人惊叹。
原随云此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香帅又要如何证明我的大罪?揭穿我的身份?”
楚留香笑道:“至少现在你是认了。”
原随云也笑道:“看来香帅是想将我擒住,再行逼供。”
他说罢叹了口气,道:“如此行径,难道不曾有违江湖正道上的规矩?”
楚留香笑道:“无妨,反正你对‘正人君子’也没好感,我便做一回小人又如何?”
原随云闻言道:“你自知有把握胜我?”
楚留香道:“没有。”
原随云道:“此时,此地,我的机会比你大。”
楚留香道:“我知道。”
原随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擒我?”
楚留香道:“势在必行,别无选择!”
原随云微笑着道:“香帅素能以寡敌众,以弱胜强,想必也定会有些诀窍。”
楚留香淡淡道:“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不过是‘信心’二字而已!”
原随云道:“香帅似乎何时都是信心百倍。”
楚留香道:“我确信邪必不能胜正,强权必不能胜公理。”
他看了看原随云,又笑道:“黑暗必不会久长,人世间必有光明存在!”
原随云脸色微变,随即竟又叹了口气,道:“但是此时,我却是不想与香帅动手的。”
楚留香闻言挑了挑眉,正要疑惑,却只见原随云击掌两声后,就有两个壮汉,扛着一个粗壮的木干,而木干上面,正像捆住待宰的猪一般,捆着一个还在不停骂骂咧咧的人。
楚留香见了这个人,本来还信心百倍,此时忍不住就总是有了些泄气,苦笑道:“小胡,你不在赌场好好输钱,跑到这来干什么?”
胡铁花闻言骂道:“你他妈以为老子愿意来!你被人捆成这样试试看!”
他说罢,又转头怒视着原随云,骂道:“你个王八羔子竟使些不入流的手段,还不快把老子放开,别等我拆了你家祠堂,再他妈来后悔!”
原随云叹了口气,道:“胡大侠的嘴里,未免也太不干净了。”
楚留香在旁边解释道:“酒喝得多了,难免就总说些胡话。”
原随云道:“不如把舌头割了?”
胡铁花本来还在骂,闻言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嘴。
楚留香道:“不仅舌头,最好把耳朵也割掉,省的总是听到一些人的残辣手段。”
原随云笑道:“要不把鼻子也割掉吧,这臭不可闻的世间,也实在没什么值得流连的。”
胡铁花听罢,又破口骂了起来,道:“姓原的!你当老子是猪头肉啊!”
原随云淡淡一笑,道:“胡大侠太抬举自己了,用你下酒,实非良选。”
楚留香拊掌笑道:“不错不错,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活着,偶尔也闻闻这臭臭的世界,多好,没鼻子其实挺痛苦的。”
原随云闻言微笑道:“香帅要换得胡大侠的性命?”
楚留香叹道:“想要有像他这样过命至交的朋友,你总是得付出点代价,不过对于蝙蝠公子来说,自然不知朋友二字的快乐自在。”
原随云微沉了脸色,道:“哦?为了朋友,香帅难道竟是连性命都舍得?”
楚留香笑道:“不错。”
原随云道:“我不要香帅的性命。”
楚留香唇角噙着微笑,挑眉看向原随云。
原随云淡淡一笑,道:“听说香帅目视极远,数十丈外的东西亦能清晰可见,不如,将这一双眼睛给我,如何?”
楚留香闻言怔了怔,随即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姬冰雁看着前面放置的大鼎上烟雾缭绕,其后大殿肃穆,庄严寂静。
四周些许香客,偶尔走过的几个和尚,也是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