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叹道:“你觉得这样做好么?她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不这样又能如何?她一向是个很聪明的女孩,若不这样,恐怕以后她会伤得更深。”楚留香抬起了身子,眯着眼看向无花,又道:“你这话说出来,倒是没想着自己,莫不是移了心思到蓉蓉身上了?”
无花微挑了下眉,道:“像她那样的女孩,又温柔又体贴,性子好,样貌也好,不但蕙质兰心,而且见识也不俗,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难道你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难道你觉得你自己能比得过她?”
楚留香咬了牙,瞪着无花不说话。
无花见了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抬手拧住楚留香的脸颊用力往外扯,看着对方呲牙咧嘴的表情悠悠笑道:“你既已是我的人了,我当然也有义务,要将你身边碍眼的人都打发走。”
楚留香闻言怔了一瞬,随即眼睛又眯起来看向无花,似是在思量对方所说的真实度。
但见着无花一脸坦然微笑的表情,楚留香自己也终于笑了起来,双手上下揉搓无花,自己一膝挤至无花双腿之间,扯着对方衣襟笑得直像个流氓,嘿嘿道:“我就知道,即是我已经献了身,你那态度哪能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吃醋了吧!吃醋了吧!快过来给我亲亲……”
无花被他折腾得极不自在,努力想推开动手动脚个不停的楚留香,道:“别说这个。”他一指对面墙上挂着的画,淡淡笑道:“老婆,你先告诉我,那东西怎么在你这了?”
“……”
第二天一早,楚留香就寻了辆马车,两匹骏马,打算送去苏蓉蓉等人去松江府。
但是未能行的多长时间,他们就被丐帮的人找到,并且通知了一个让无花和楚留香,乃至整个江湖都极为震惊的消息。
丐帮帮主任慈突然患病不起,亲传弟子南宫灵暂代帮主之职,处理一应事务。
无花一听到丐帮弟子的这句话,当时就怔在了原地,呆呆的许久都未能有何反应。
待那人走了后,他才慢慢的转头看向楚留香,音色有些发干的道:“灵……小灵……他们……”
“没事的。”这种时候,楚留香在一瞬间的震惊后,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走上前去握住无花的手,声音也同样的坚定又冷静,道:“小灵早已收到咱们的信,这不一定就与你娘有关。”
无花抿了下唇,道:“可长孙早就说了,我娘对冉婷……”
“就算这样,也不代表就一定毫无挽救,我们现在就快些赶去。”
“……嗯。”
楚留香紧紧和无花十指相扣,看着他苍白的脸,道:“别担心,有我在,会有办法的。”
无花关心则乱,此时又轻应了声,渐渐缓过劲来,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可是苏姑娘她们怎么办?不送她们去松江府,你又如何能放心。”
楚留香闻言蹙起了眉,还未说话,就听无花果断道:“分路。”
他看着楚留香道:“我先去济南,你送她们到松江府后再来找我……”
“不行!”楚留香挥手打断对方,紧盯着无花斩钉截铁道:“我绝不会再让你一人赴险!”
他思量了一下,道:“咱们先一路向北,我写信给薛衣人,麻烦他赶到这里,松江府离此处不远,你放心,他也是个难得的英雄豪杰,这事即是咱们有求于他,他也定会帮忙的。”
无花静静的看了楚留香许久,终于慢慢吐出口气,点头道:“好。”
天上灰濛濛的,太阳也隐迹在厚重的云层之中,不见踪影。
空气中带着些微的冷凝凄寒,秋风一起,竟是能带起一股让人皮肤都冻得发青的冷气。
“七绝,请这边走。”
无花点点头,并不在意对面那人看向自己的怪异眼神,安静的跟在这位丐帮弟子后面。
他也知晓,现在整个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被天峰逐出了师门,虽是原因不明,但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一个能让人往好的方向推测的消息。
以至于他报上名讳后见到的探寻、嘲讽、奚落等各种眼神,无花自也是从不会将其放在心里。
无花随人走过一道断崖,崖下游流奔涌,飞珠溅玉,两边宽隔十余丈,只有条石梁相连。
其后小路尽头山势已尽,林木掩映,倒是有着三五茅舍。
那人当先领路,走到茅舍的竹篱前,朗声道:“南宫帮主,七绝公子特来求见。”
里面静了一瞬,随后才有南宫灵的声音缓缓传来。
“知道了,你先退下,还请七绝公子入内一见。”
无花推开竹篱进入其间竹屋,随后反手掩上了门,看也不看正安静垂首,坐在对面看不清表情的南宫灵,转身走至屋内西侧的内室床边,掀开了床幔。
床上躺着的人无花认得,正是养了南宫灵二十几年的师父,丐帮的上代帮主——任慈。
只是他此刻却不是因着生病而起不来床,反而面色铁青,嘴唇发紫,气息皆无,甚至身上已经发出了些微的异味。
无花只看了一眼,就知对方已是遭人杀害,久离人世。
他闭了闭眼,一字字道:“人是你杀的?还是母亲杀的?”
无花转回头去,冷冷的看着正站在门口南宫灵。
南宫灵眼睛赤红的盯着无花,身体轻轻打着颤。
他紧咬着牙关,甚至于牙龈处咬出的血迹,都顺着唇角显出了几许。
南宫灵的手中握着一把已然出了鞘的剑。
剑是好剑,剑锋随着南宫灵的手而不断颤鸣着。
然而那剑的剑尖此刻半斜的向着地面,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指向无花。
讽仇意逢石观音
屋外寒风呼啸,而正处于屋中的两人却在静静对持着。
无花看了一眼南宫灵手中的利剑,挽唇一笑,冷冷道:“怎么?如今,你竟是也想与我动手了?”
他大笑了一声,嘲讽道:“这是自然,任慈将你当亲儿养了二十多年你都能如此对他!又何况是我!”
“我知道你不愿我杀死任慈,”南宫灵赤红着眼睛,紧咬着牙好像在努力说服自己道:“可我这样做了又能有什么错!我就算杀了任慈,但那也不过只是为父报仇,父仇不共戴天,江湖中有谁敢说我的不是?”
无花闻言冷冷一笑,道:“你报了父仇当然没人会说你,不过是丐帮这帮主之位轮不到你做罢了。你敢说你心里不清楚他早就有心将丐帮全都托付与你?”
南宫灵死死的盯着无花,嘶声道:“你……你不说出去,还有谁能知道?”
无花扬了扬眉梢,冷声道:“谁?你认为拦住了我就没人能知道了?”
他看着南宫灵,一字字道:“楚留香呢?”
无花双眼清透中透着无尽嘲讽讥笑,直直的凝视着南宫灵,仿佛能将对方心中所想一概看清。
南宫灵身体一震,痛苦道:“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无花悠悠笑道:“我怎就不能了?别忘了你我皆是一母所生,论狠心,论无情,咱们谁又能比谁差了?”
他笑叹道:“你都能将任慈多年养育之恩视而不见,我不顾兄弟之情,阻了你的名声权势,断了你的锦绣前程,又有何难!”
南宫灵听罢怔愣了瞬间,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中凄厉刺耳,竟似有着无尽苦痛,困于身不得发泄。
“是!是!你怎会差了!你怎会不比我无情!骨肉亲情,血脉之连,还没有你那少林寺的名声好!我与母亲,也没有你的情郎重要!”
南宫灵看着眼前听了他的话后,仍旧唇边带笑,悠然而立的无花嘶吼道:“你为了你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舍,不能放的!”
他哽声道:“咱们母子三人这些年流离颠沛,聚少离多,你不在乎,我在丐帮受人欺凌你也没看见!”
南宫灵紧紧盯着无花,眼中漫出一丝丝杀意,厉喝道:“爹爹……爹爹当时死状凄惨……咱们一家四口的快乐日子就此一去不返,你,你怎还能放任了这两个凶手!他们给了你富贵名望,你就连生父的仇都不顾了!”
“母亲教育的好啊。”无花轻叹一声,唇角泛出微讽,抬眼看着南宫灵,负手淡笑着缓缓道:“天枫十四郎?他算什么东西?与我有何相关?我又何必要去为他拼了性命?”
南宫灵闻言身体剧震,仿佛受了不可接受的刺激,杀意横生漫出,举剑大喝一声,便向着无花砍去。
这一剑看起来似是平平无奇,但剑道中之精华,临敌时之智慧,世上所能容纳之武功极限,实已全都包涵在这一剑之势中。
然而直面迫睫而来的剑锋凛然,无花竟是仍旧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只是冷冷的凝目看着南宫灵。
寒锐颤鸣的剑锋眨眼间便划过无花颈项,虽尚未触及皮肤,然而剑风一过,已然将那处划出了一道血刃,几乎是一瞬间,殷红的液体也慢慢的淌了下来。
若是这一剑劈实了,无花身首异处的结局,却也是注定的。
只是南宫灵似是从不曾想过无花竟然连躲都不躲,甚至连回击都没有,他心中一阵激痛而过,急忙收回劲力,反噬的内力瞬间而过,竟是手里的剑也握不住,便踉跄后退。
伴着剑下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后,南宫灵甚至在几步之后,竟然还被自己绊倒,的跌坐在地上。
他呆呆的看着无花,突然就缩成一团厉声凄喊了起来,仿佛困于囚笼的野兽,悲鸣嘶哑,痛彻心扉,无论如何也不得解脱。
刺目的鲜血染红了雪白衣襟,无花抬起手指抚了下颈间的伤口,垂目看了看指腹上的艳丽色彩,又抬起头看向南宫灵。
“迎风一刀斩?”他笑了笑,道:“天枫十四郎最得意的武技?这倒是我教你的了。”
他慢慢走过去,冷冷道:“天枫十四郎是你父亲,他被人杀了你就要为他报仇?可江湖里比武斗胜本就立得生死之约,难道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无花又笑了笑,道:“你倒是个孝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