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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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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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底赤字帅旗迎风而扬,大大的“狄”字笔笔刚硬,甚有威势。

狄风挂剑上腰,转头朝东边望去,天边地平线处沙随风滚,隐隐而动。

逐州,逐州……

她要逐州,那他便将逐州夺来给她!

…………

邰涗大历十一年八月十七日,上出凉城,遇袭。

时邺齐大军拔营东进,上命右骁卫上将军狄风率风圣军疾行,迫敌至南岵西境乃止。

八月二十日,邺齐大军破浔桑,大败南岵大军于汾水之滨。

八月二十二日,上于京中下诏,右骁卫上将军狄风护驾有功,着其统风圣军并龚明德部留境待守,暂不归京。

八月二十四日,邺齐上东道大军自逐州一路北上,连下南岵邯陵、幽洛二城,过秦山,与何平生之部汇于交河之东。

八月二十六日,狄风之部沿境南下,直逼逐州。

…………

景欢殿内夏意熏人,铜洗盛冰摆了一圈,仍是热。

英欢倚在御塌边上,眼微闭,垂在床边的手上握了本书,一点点地往下滑。

塌边宫女小心翼翼地看着,待那书快要脱出她掌间时,飞快地弯腰伸手,将书接住,才直起身子,一抬眼,就见英欢醒了,长睫轻掀,眼中似蒙了层雾。

“朕睡了多久?”英欢蹙眉,抬手去揉额角。

宫女将书卷搁置她枕侧,轻声道:“陛下才合眼没多久,就自己醒了。”她望一眼,见英欢无甚表情,便大着胆子继续道:“陛下自凉城回京已有四日,殿中夜夜烛火不熄,陛下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英欢眉头更紧,撑塌起身,“枢府可有来报?”

“并无。”宫女跪下去,服侍她穿鞋,“倒是宁太医来了,说是进药,见陛下正在歇息,就于外殿候着。”

英欢微微一怔,随即敛了衣襟,足踏殿砖,低声道:“传他进来罢。”

回京虽是只有三四日,可过得却有如三四个月一般漫长。

等,一直在等东面的战报。

不放心狄风,亦不放心那个人。

千里之外,三国大军犬牙交错,谁胜谁负,不过转眼既定。

天际将明时才闻得狄风已拔营南下,于是更加睡不踏实。

她拾起书卷,起身走下来,才至案侧,宁墨便进来了。

白衫白袍,眉目清冽,清清爽爽的一身,仿佛这严夏根本扰不到他。

英欢望向他,罗衫大袖垂了下来,手中书卷落至案上,“进药?”

宁墨一双眼清亮澄澈,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慢慢弯起来,“如若不说进药,臣有何由来此。”

他上前几步,手中红木描金温桶微晃,“陛下回京多日,臣……想来看看陛下。”

英欢听着他这低低的声音,略微压抑的语调,心底似被什么东西忽地压了一下,沉,又有点窒闷。

她回来后忙于朝政,又惦念着东面战事,为狄风脱罪亦让她煞费苦心,几日来竟然丝毫没有想起宁墨其人。

此时见了他,这一个骨骼清俊的男子,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笑望着她,令她心中恍而亮了一下。

宁墨见她不语,便低了头,伸手取出一只银碗,再抬眼,目光带了丝热意,沿着英欢眉角缓缓而下,最后落在她唇间,顿住。

他笑笑,朝她走了两步,眼中淡淡一闪,“臣为何觉得,陛下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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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某位作者大人同我说,她的一位读者说我的文像诗。

于是胸闷两日,昨晚一夜未眠。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三十

不一样了。

英欢望着他,这一张素简一般的脸,平平静静不起波澜,可一张口,却是似剑划心的一句话。

她侧了头,低眼去看案上银碗,里面液体略乌,却是通亮透澈,并非御药,不禁又去抬眼看他,“|奇^_^书*_*网|是什么?”

宁墨伸手,修长的手指圈过碗沿,拇指扣边,将碗端起,眼中含笑,“陛下尝尝便知。”

英欢微微笑起来,这男人,二十又八的光景,却无一点刚硬之范,不论何时都是这么温润,如同年未及冠的少年一般。

倒也难得。

但,越想,越觉得对他不住。

她轻轻推开面前的碗,看着他,“朕替你说一门亲事,如何?”

宁墨脸上笑容僵住,端着碗的手也有些不稳,隔了半晌,眼中才又现出亮光,低笑一声,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凉城,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英欢听了这话,心中尽是不自在,宁墨不似旁人,她对着他,说不出重话来。

他又朝她走近一步,“陛下心中若是有事,可以同臣说。”

英欢看着他的眼,如清泉一般明亮,目光虽软却韧,一点点地逼进她心里面,叫她奈何不得。

可是她心中之事,又能对何人说。

这么多年这么多事,除了杵州那一夜,除了那个人,再无机会说得出来,也再无人能懂。

英欢低眉淡笑,伸手去接银碗,“朕能有什么事。”

宁墨眉锋扬起,眼底一黑,手却收回来,碗至唇边,轻抿一口,而后重重往案上一搁。

英欢眯眼,不知他这是在做什么。

宁墨望着她,忽然伸手,环住她的腰,轻轻搂她近身,而后低头,缓缓吻住她。

暖唇微启,舌尖轻送,酸中带甜的汁液度入她唇间,梅子的味道。

他的舌划过她唇瓣,又张口慢慢含住她,手探上来,轻握她的下巴,指腹在她肌肤上轻压,手指顺着颈侧移下去,揉开领口,在她锁骨上忽浅忽重地摩挲着。

英欢身子微僵,轻喘,抬手抵在他胸前,推开他,低声唤他,“宁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睫一垂,头侧过来,贴上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道:“陛下果然变了。”

英欢耳根阵阵发热,身子却是愈来愈硬。

曾经这个人的这双手,能让她的身子轻易化为一滩水,只是现如今,她已非从前,心中梗着一层冰,便再也享不得其中之乐。

宁墨手从她衣襟前抽出,指尖微捻,眼睫动了动,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点点淤痕仍在,平滑的肩侧,青紫色的牙印亦是未消。

统统落入他的眼中。

他嘴唇抿成一线,眼中水光渐没,黑洞洞有似深渊,而后窜出簇簇火苗,复又抬手,解开英欢衣带,手指拨开罗衫前裰,目光滑下去,看清后,闭了闭眼。

英欢一直看着他,见他清俊的面庞变得黑沉沉,脸上的线条根根僵硬。

忽然想起来,那一晚,在这殿中,他低头又抬头,语气轻轻,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臣对陛下,是真心的。

他说,陛下可以不信。

那一晚的这些话,其实并未入她心底,却何故在此时,面对这样的他,蓦地翻涌出来,展在她眼前,令她心中莫名得难受起来。

她本来是真不信的,她是君他是臣,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辨得明。

可是他现下这模样,这眼神,却让她恍惚起来,自己先前到底是对还是错,瞬时变得模模糊糊。

宁墨睁眼,目光缠火,又渐渐趋冷,良久,黑眸里才涌出似水温光,望向她,“陛下觉得痛么?”

他这淡淡的一句话,有如重石投湖而入,掀起千层波痕,让她心中大动。

在他话落之时,她信了。

他对她,当是真心的罢。

英欢脸朝另侧转去,抬手系了袍带,背过身,心中乱作一团,“朕晚些还要同朝臣们议事,你若没事,便退下罢。”

身后之人静默不语,无声无息。

她欲绕至案后,可才走了两步,身子就被他勾住,圈进怀中。

背后是他暖暖的胸膛,他的手臂松松地搭在她腰间,不让她走,却无丝毫霸气。

英欢去扳他的手,“你……”

话未说完,他的唇就落下来,贴在她颈侧,吻上那淤痕。

极温缓的浅吻,沿着她的脖子向下,滑至肩侧。

一个复一个,他的嘴压过那些红紫之痕,舌探出来,轻描她肩头的青色牙印。

那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点点印迹,就这么被宁墨,一个个抚过。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热意,可却是如此不同的感觉。

那人当初是要逼她,让她痛让她难受,她痛他才好受。

被宁墨亲吻过的地方泛起丝丝痒意,记忆中的痛楚淡了又淡,身体里的火被暗暗勾了出来。

宁墨将她稍稍环紧了些,在她耳边低喘了一声,唇间热气烫着她的脸,声音哑着,“如果是臣,臣不忍让陛下痛。”

话中透着怜惜之意,又隐隐带了些怒气。

英欢心里软了下去,纵是再无情,对着他这样的男子听着他这般的话,也是要感动的。

他暖着她的心,他让她放心。

可他却撼不动她的心,也永远探不进她心底。

天下惟有一人,霸道狠辣,无纲无常,伤她最深,却得她心最多。

痛也罢恨也罢,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她自己。

自凉城一路归京,数日来夜里梦里,眼前都是那人,只是那人。

怎样的撕裂怎样的痛,怎么会忘。

英欢眼前凝雾,眼角渐湿,身后这怀抱太温暖,却令她感到无所适从。

宁墨停了半晌,突然开口,声音显硬,“是狄将军?”

一语惊醒她。

他以为下手能够这般狠的人,也只有狄风了,却哪里能知道她与那人之间种种荒谬的纠缠。

这话他问得逾矩,而她也并不需答。

可她还是抬头,淡淡道出二字:“不是。”

便再无后话。

无论如何,她不能辱了狄风之名。

狄风……

英欢抬眼望向御案,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不知他离逐州还有多远。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三十一

夜里,群山中山风呼啸不止,营帐中烛火左移右晃,没有一刻静得下来。

狄风于帅案前坐定,眼望帐边重影,搁在膝头的手握了握。

千里之外,京城宫中,当是摆膳之时,不知她此时在做什么。

六百里急报她应已收到,密折她也当是看了,只不过……

他又骗了她一回。

枢府急报,她只知他已拔营南下,却不知他扔下十几万大军在边境,只带了五千精兵奔赴逐州。

若是让她得知此事,不知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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