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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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志-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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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了好大工夫,竟抱回一堆废铁!”她霍然抬头,眼里似带了利刃,闪出刀刀毒恨。“什么人,竟**我于鼓掌,让我查出来必叫他生不如死。”

    “你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何还差人夺那相片?”我早已不解,问道。

    “是陆爷收到点风声,说是你跟了吴大庆几日。我才差得人去,起先也不知道是相片。”她还算是个忍得了的,很快平了气。

    噢,原来身边布满眼线。“风声”?谁给的,楼下卖饼的阿婆,晚上站街的流莺,还是对面遛鸟的兔儿爷?呵呵,草木皆兵。我不是不知。

    “那么,这几日,你们有眉目了么?”我漫不经心继续问。

    “没有。那人通天,师父也头疼着。”她怀疑着问我:“怎么,师姐有数了?”

    “你们这么多人都查不出个所以,我单枪匹马能有什么消息。”我自然摇头否认。

    “那好,我该回去领罚了。”她不忘规矩,对我施一施礼

    我指着一地铁块,衔着笑:“不带回去了?好歹有个说法。”

    “留着给师姐垫桌脚吧。”她愤愤道,正待离去,忽又回头:“我看那简方良倒是对师姐动了真情了。不晓得给师父知道了他该气成个什么样子。师姐后会有期。”便点足留音飘然去了。

    我起身望着一江楚水叹叹,我何尝不知呢。我对他一直表象分明,他该是透彻的。“士之耽兮,尤可说也”,而我却……这份感情之于我根本是一段处处暗流的漩涡,一不当心便粉身碎骨,我实在不愿意在当下再为这种事劳心分神了。

    于是掐了念头,装好别针,去看那箱子有甚特别之处,又随手翻了翻那堆铁块。发现有一块竟有个夹层,抽开了去,拉出一个绒布裹着的玩意。小心翻开了看,却见里面是一对蝶翅状珊瑚石为坠的串珠流苏金步摇,手工精细,光华无比,好生眼熟。

    “啊!师父的!是师父的首饰!”我反应过来竟然失声喊道,马上捂了自己的嘴。

    好在四下无人,那队巡捕也早被简方良带往别处了。

    我收好这步摇,心想,也是时候该回宛居一趟了。

    注:淇水,出自《诗经·卫风·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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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墙 茨】………

    虽说下了决定回去一探,也并不急在这时。。26dd最起码,要先安排好接应,否则我一离城,陆逸明第一个知道。

    我将师父的一对步摇揣在怀里,且停且走地家去。不时胸口叫那方绒布包咯得微微作痛,又是感慨万千。

    师父当年身故,因为再无人继承,根据遗嘱我则成了宛居的主人。可我却当机立断选择离去,不曾带走宛居里一样物件,可以说是净身出户。

    我是真的宁可宛居荒废了,不想留着,也不敢留着。我怕留下来,最终不免走上开堂收徒的老路,就算我习得师父五六层的功力,难道再多一群鹧鸪游隼枕鹤梅竹葵桃不成?扪心自问,就是因为我们打从一开始就心生不甘,才会惹出着一连串的祸端。心的流离,直直比身的失所叫人更加不堪,又何必再造孽让更多孤哀走上我们的老路。

    且,师父葬在宛居所在的西凉山后山上。我深怕师父英灵日日入梦指着我鼻子责问,“查啊,为何不查,究竟还有谁要置我于死地?”“都杀杀杀,怎就不替我杀光他们?”“你做徒儿的拜师之时就说跟定了我,怎得出尔反尔,竟敢怨怼为师,死后下了阴曹何颜面见我?”我是真的怕,无时无刻不在怕。我虽幸存下来,何尝不是负了师父一番栽培,有什么资格占着她的产业。

    这样想着,眼里不禁得就酸楚发润了,可我告诫过自己不准再哭。于是仰天收了泪意,及到家毕恭毕敬地存好那步摇,逼自己灌了半瓶绍兴花雕也早早睡下了。本意先睡着,晚些再起身去叨扰刘爷商计下后行之事。结果我不胜酒力,劲头一发作竟昏昏沉沉睡死过去。

    第二日,我至正午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过来。头痛欲裂,身不知何处之感,还是少不得挣扎着起了。

    我扶着墙移到了门口,还未开口,外面就扬起了声,却是梨叔。

    “月小姐,主请您今日务必去趟公馆。”

    我口干舌燥,哑涩回道:“知道了,劳烦梨叔先行一步代禀,我稍后就到。”

    外面立即应允,就听见他下楼脚步了。

    我再跌跌撞撞到了浴室,开了龙头以清水扑面,好容易清醒不少。

    一算,是第三日了,难怪来寻了。这来龙去脉虽是摸得差不多了,可是对陆爷是一个字说不得,只能想办法编排过去。好在他偏要派自己人出来盯梢,他的人都铩羽而归,怪不了我几分。我甩甩头,用力敲了自己脑袋,真是饮酒误事!

    待梳洗事毕,就匆匆赶到陆公馆。

    那守门少年倒是没换,见了我一边一个劲打躬作揖一边三步两步往后退着进去通报了。

    我真真无奈。不一会,竟是小桃自前院子里小跑出来迎了我。

    她今日着了一身女学生的装束,头发束一了斜麻花,清新可人,俏丽无比。

    她见了我,就脆生生叫了声“月姐姐”,并挽着我的手臂进门。

    我自是欢喜的,问她道:“怎么今日不上课。”

    “下午学校里教基础医疗包扎,多无趣,闷得慌就回来了。”她一副满不在乎,“再说,师父一早就说要你来啦。自然是小桃也等着姐姐。”

    我含笑伸指刮了她小脸,她肤若凝脂,只觉手指触到的皮肤都是饱满而生机的。即便

    是我在她这个年纪,也是性格使然,从不似她这般天真烂漫。所以我是真心疼爱这个桃妹妹。

    一路说说笑笑也就很快穿到了正屋里,她拉着我上了铺了红毯的楼梯。上了二楼,过了会客小厅去到陆爷的书房。

    到了书房,那厚厚的饰纹玻璃门是关着的,我却又嗅到那股白檀香味,这次浓了许多,正在犯疑。小桃却一边嬉笑着回头跟我说道“师父等你好久啦,我带你进去见他”一边就急着按下那门把柄。我拦她不及,门“哗”得一下朝里开了。

    她转过头刚要进门,屋里却传来一阵男女的调笑声,她踌躇了一下彻底怔住了。虽则她在我前面挡住了我的视线,但她见到什么我也猜到了。这个场景,多么熟悉。只是那年,莽然撞破的人,是我。

    我低头退到门边想去扯她跟我一起,可她却仿佛魔障了,响也不响动也不动,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突然,里面响起一只瓷碗打破在地上的清脆声音,而陆爷的波斯猫“欢儿”也惊着了从房间里喵叫着跑了出去。那叫声似醒钟,终于把她拉回现实。小桃一下就甩开我的手,捂着脸哭着跑了。

    我想追上去,一葵亦同时从房间里奔出来想去追她。她见到还有我,却停下了,一副慌乱无措的样子。相视之下她满脸红晕,大为羞赧。只见她衣襟的三颗扣子全是开的,露出一角藕色绣花肚兜和那雪白细长的颈。颈上有一抹狭长的鲜红色痕迹,触目惊心。

    我俩都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无言相对,气氛极为尴尬。窗外的阳光透着窗散了进来,背在她娇柔年轻的身子上,映照着她的脸庞如一片过早颓败的落红,仍是艳丽却终是穷途。我不愿腻在这处境里,只得打破沉默,轻轻对她说句,“还是我去吧。”便撇下她去寻小桃了。我向外跑了几步,只感到她杵在原地,不能前行不得后退。

    我在陆公馆里寻了一圈后,在后院一角的秋千架子上发现了小桃。她反身伏着抽噎着,尽量得不发出声来却全然不能自己,那秋千随她俯仰的幅度也受了力低低得在半空里摇着。我扶定了秋千,坐到她边上,将她扳过来,只见她泪光簌簌,喘得厉害。我实在不忍,一言不发只让她靠着我。我拢着她的背,一下一下悠着轻拍,想帮她顺下气息。她的头枕在我肩颈,仿佛感到依靠跟安全,终于发出了撕裂心肺的哭声,似要把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她眼泪恣意淌过的地方,满是灼热跟痛楚。我没有跟着哭,我的心本已麻木漠然,只是她这样哭着叫我心里又开始烧起一团烈焰。呵,师门多么不幸,盛产孽缘。

    良久,她好了些,只是一时收不住声,接不了气,却仍努力断断续续对我梗咽道:“谁知道……月姐姐,谁知道。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为什么?”她仰起头,眼睛是红肿的,像一头受了伤的小兽,怯怯问我道:“是不是终有一日……我也会……”

    我胸中一痛,伸臂抱紧了她,阻了她说下去,下巴搁着她那被风吹得微微发凉的青丝,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与哀戚,温柔说着:“不会的,不会的。姐姐不会叫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可连我自己的声音都是这样颤抖,前所未有的颤抖。其实我什么也做不了,是不是,这样没用。即毁不了那龌龊的私欲,也带不得她远走。

    许是她哭得累了,最后竟附着我睡着了,那神情俨然还是个孩子。她的手冰凉,我的手倒还是温热的,可捂着她半天,她的还是自顾自凉着,不由心酸,用指尖沾了点莲瓣耳环上的白色粉末吹送入她的鼻息里,想让她得一阵好眠。此时,身后有个人渐渐靠近。没有回头听那步子也知是梨叔,可我只顾搂着小桃,什么也不想再管。

    “月小姐,主请您去书房。”他候了一会,只得开口。

    我默默凝神片刻,看着梦里仍是皱着眉带着不解神情的小桃,冷冷道:“梨叔,过来。”这些年来我对他一直恭谨有加,从不曾对他有半点不敬。

    他思虑片刻,也就垂着手走到我跟前。

    “什么时候的事。”我音量清明,字字发聩,执着而凝重地望着眼前这位陆公馆的大管家,他也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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