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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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志-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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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师出同门,是极知道他底细的。

    他往往先是不动声色得藏于一隅暗察,待人慢慢放松戒备或是神智昏溃精疲力尽时出奇制胜。仿佛隼一般,突然空袭,叫人措手不及。这也是他名号由来。

    一想到他现在极有可能在附近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于是赶紧把窗户都关了,拉上帘子,开始慢慢布置起来。

    我拖过箱子,将其横倒置地,解了皮扣打开。

    一看,很好,该有的全有了。

    刘爷总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确是个极为妥帖的人。

    这第一件事情就把门锁给换了。这锁连简方良都开得了,必是难不住覃夕。就拿了榔子敲了,装上刘爷的锁。

    这门锁看似跟普通的一般无二,但有个内行名字叫作“撬不得”。

    若不是用专属的钥匙开的,任何异物伸进锁孔或是受了大力撞击,就会立刻触发机关,瞬间便有无数小银针呈辐射状喷射出来。

    银针当然是淬了毒的,只不过刘爷这只锁靠近锁芯上刻了一朵梅花,那银针上不过是麻药而已。当然那记号是向内被卡在门里的,撬锁的人决计看不到。

    那药力虽不致死,也可令人昏睡上三四个时辰,足够了。

    只是那朵梅花,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这“撬不得”是她做的。我的师姐,也就是刘爷口中的梅。

    她算不上我的嫡师姐。她是陆爷的入室弟子,只是幼时在宛居住过。她来时,宛居只得我们两个女孩子,所以我二人感情极好,后因师父收了我之后便立誓不再收女弟子,而她又生得一双巧手便被陆爷看上要了去。开堂拜师之后细加调教了几年,竟成了陆爷底下第一得意弟子。

    而宛居与陆公馆虽然是同根同源的鬼士组织,都纳人钱财替人消灾,却是略有些区别。

    我们宛居的人各个擅长跟踪,伪装,单打独斗。家师方观应虽是女子,但是枪法奇准,说是百步穿杨的本事,一点不为过。再加上她深谙察言观色之道,随便一个人任何一个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我们这一派,又都是探查高手,只是我自从退了身,便不问世事,功夫也日渐松懈了。

    而陆公馆的主人陆逸明,亦是家师的师兄,比师父大上一轮左右。现今也是年近六十了。器械上稍逊,却有一套鬼斧神工的本事,擅制暗器与制毒。算来他做出的暗器,大大小小竟有百多种,每一种都是奇思妙想兼必定淬剧毒,足见他是个极具心机与城府的人。而梅跟了他之后,因极具天赋,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在江湖上亦是响当当的制器高手了。只不过我梅师姐她生性孱弱敏感,对毒理虽是通透却每每不忍用毒,擦些麻药敷衍。凡是她制作的东西,都要在不显眼的地方刻朵梅花,后来行内竟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若暗器上有梅花印记就不具致命之毒。陆爷对她这种行为甚是恼火,多番训斥之后却也没办法,只得让她去了。到最后她只管构思,懒于参与制作了。

    然则,师父曾与我们说过,现在不兴暗器了。暗器虽能杀人于无形,但是它因本身有形,很容易被人追本溯源,最后倒成了别人的证据。再者毕竟不是次次都是取人性命这种的“荤生意”,所以还是应该以自身的功夫为第一要义。她虽是懂一些,也教了我们一些,不过是为了关键时刻方便自保,不至于被人以器掣肘罢了。终究用得到的机会甚是寥寥。

    想必陆爷也是深知此理吧,他近年来尽其所能或培养或拉拢一些有身上功夫的。只因当年宛居一倒,家师底下的人或是怕受牵连作鸟兽散成了散鬼,或是尊重师父不愿侍奉二主退了身远走,我这个入室弟子更是厌倦了这“鬼”生涯而消极避世,到最后竟只有两三人肯跟了陆爷去。所以即便过去三年,陆爷底下培植得与我们一路数的鬼士到底还不成个气候,只够接些零散生意,若是遇到真正的同宗高手终是要落个下乘的。

    比如之前那只,只消三两下就被我拆了枪械绑成个球。这怎么行。

    然,如今同行上的人顾忌陆爷名声,都敬他三分,所以狭路相逢,见是他的人定要让一让。

    不过是卖个面子给他。

    且今日陆爷不派他底下的“竹葵桃”三弟子,指了这么个人来,恐怕本意在于让我交出东西便好,并非要发难。只是这小“鬼”也太不顶事了。

    转念这样一想,我先前这样做,无疑与给了他好大一记“下马威”,再加上个中关节。

    看来,上门赔礼是免不了了。

    于是,加紧把各件要紧器物安置好。我还特意选了其中一些,打破自己的习惯处置。

    我自是了解覃夕,覃夕又怎会不了解我呢。

    最后选了把枪别在腰后,并一把匕首插在靴子里以作傍身。余下暂且用不着的,就进了暗房,放进了暗格里。

    一时事毕,外面已是天光微凉,人倦怠不堪,想着该来的总要来,便合了衣服休息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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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独 往】………

    这一觉竟睡得极好,连梦都不曾做一个。。26dd

    醒来已是第二日盛午,我起身略略梳洗并随意吃了些了事,便顶着日头登门陆公馆。

    本想差门口的兄弟通报一声再进门。谁知那生面孔少年,见我衣着普通又是个女子,上下打量我一番后嗤嗤笑道:“大中午的,我们主是要休息了,哪里有空见你,这位姑娘怕是晚上才能轮得着了。或者,让小哥陪你会也是一样的呦。”

    我心里啐了一声,好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脸上却是笑意分明。“小哥倒是有心了。平素只听闻陆爷养得些好狗,今日特意来开个眼界。看家护院的本事果然不小,只单凭一张嘴。”

    他听我出言相讥,立即怒了,作势就要向我出拳头。

    我只轻轻一晃躲过了。他一拳挥了个空,好没面子,转身欲再扑将过来。我懒得再躲,便从他身边巧巧穿过去,一手闲闲搭在其肩胛骨上。

    待要发力时,背后冷冷传来一位长者的声音:“住手!”

    原来是老管家梨叔来“迎”我了。

    那少年一听是梨叔,不敢动弹。

    我见状也就收了手势作罢了,只站着不动。

    梨叔当即跨步到我面前,浅浅揖了一礼,身子自然是不弯下去的,只声音倒沉稳。“月小姐,别来无恙。这猴儿不懂事,老朽代他谢小姐手下留情了。”

    这梨叔决计不是个好惹的,我也就受了不计较,于是笑盈盈寒暄道:“梨叔说笑了,这位兄弟未曾见过我,不识者不罪。倒是我先急躁了,还望梨叔海涵,您老人家近年可好?”

    他听着也并不抬头看我,只是公事般道:“小姐言重了。谢小姐关心,老朽很好。小姐请。”再施一施手,引了我进了大门。

    我径直掠过少年跟了他进去。

    那人仍是刚刚的姿势留在原地,惊得不轻。

    我一路尾随梨叔,走得稳当,内心澄明。

    这门真不好进。

    刚刚这老人早已躲在门后。我识他已久,自然辨得出他气息。他待我出手才跑出来“救火”,分明是想挫一挫我的锐气点兼验一验我许久不作此道,如今成色如何。狡猾之极。

    陆爷身边的人,就属这只老狐狸,多年来看不透他。

    走着走着,穿过前面的花园,也就到了正房。

    这是幢老式洋房,有些规模,也好些年代了。这公馆虽是位于城中心的繁华地带,也算是个闹中取静的处所。前代主人是谁不得而知。总之自我记事起,陆爷跟他那一门的子弟就住在这里。

    进了门,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再走了好一会到了后园子的一个水池前。但见一个着一身银灰色长褂,只手负立的长者背对着我二人立在池边,正喂着池中锦鲤。

    这便是陆爷。

    离了他二米来远,梨叔停下了,毕恭毕敬对陆爷说道:“主,月小姐来探望您了。”然陆爷不声不响依旧喂他的鱼,梨叔见状也就退下了。

    我早知他会拿出这个款,也就不慌不忙抱拳行礼,“晚辈问师伯的安。”

    他极低沉地“嗯”了一声,转将过来。三年未见,陆爷倒无甚改变,一派得目光清朗,身形颀长……他与师父不仅同门,连气质上也略有些相似,神情间毫无戾气,却有一番世外之人的淡定。那些不知底蕴的,断不会把眼前这位似有道骨仙风的人物跟鬼士组织的大头目联系起来。

    “我的月师侄,你倒还肯认我这个师伯。”他开了腔,语气不重却分明有责备之意。

    我低头歉道:“是师侄莽撞坏了事,但请师伯原谅。师侄未敢忘记师伯恩惠,只怕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师伯教诲。”

    “月师侄言重了,我哪里有本事教你。你如今洗了手,倒愈发长进了。绑了我的人也罢了,还丢在废物箱里。好叫外人知道我陆逸明门下全是废物饭桶?”他一番话虽是平常的语调,却字字寒气逼人。

    我知他是真怒了,少不得更放低些身段,陈情道:“师伯这话折煞月儿了。一来那位师兄瞧着眼生,又一上来就动了真格儿。月儿不明就里,动手不过是为了自保。二来,师兄来时天尚且明着,若随意处置了恐其有所损伤,那废物箱子虽是腌臜了些但不至于生出什么事端来。若师伯还气着,不拘着罚了月儿便是。”

    虽是一套说辞,但我亦有我的道理。

    那日那小子待我转圜身去仍是用枪指着我前额。那左轮枪离在皮肤上差了一寸,也是微微冰凉。我知他是存心挑衅,我又到时交货,便伸左手去握住他的枪杆子往自己前额上贴,且道:“说你找错你不信,有本事便动手。一枪穿过去两下里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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