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沉默了稍许,道:“青城派取得剑谱,意欲杀人灭口之时。”
岳兴对岳不群的说法不置一词,忽然问道:“听说当年林远图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威震当世,爹爹对这部剑法莫非便不动心吗?”
岳兴说话之时已经想过岳不群神色故作平淡或者勃然大怒的情状,哪料到岳不群听了此话之后,竟然变地神色复杂,倏地抓起身旁的酒瓶,大大灌了一口酒。岳兴心底冷笑之余,不禁也起了好奇的心思。眼神灼灼地盯着岳不群,看他有什么说法。
第二十章 和解
岳不群喝了一口酒,将酒瓶重重放下,倏地盯着岳兴,看了许久,才说道:“在你心中,为父就是这般人品不堪的人吗?”眼中露出一缕哀伤,顿了顿又道:“自打你长到了五六岁,便慢慢与为父变地疏远,这些年来我一直心中不解,此刻却恍然大悟。”
岳兴胸口似乎被猛击,一阵抽搐疼痛,看着岳不群流露哀伤的模样,深深感到自责,可是转念间,又觉得岳不群不过是伪装而已,又感到一阵愤恨,霎时间心中复杂万分,五味杂尘,过了许久,仍说不出什么话来。
岳不群深深看了一眼岳兴,道:“我受恩师收留恩惠,自幼受夫子教诲,自知为人不被你们年轻人喜欢。你是这般,冲儿也是这般,他虽对我敬畏爱戴有加,但与你妈妈却更加亲昵。只因我严肃庄正,不苟言笑。但我实则没料到你心底对我竟然有这样的揣测。”
顿了两下,岳不群接着道:“你妈妈慷慨豪迈,是武林中一个奇女子,不输须眉。我奉行中庸之道,一心只想光大华山派,不愿多得罪人,但我胸中未必没有豪情,只是我须顾全大局,不似你与你妈妈一般,可以随心所欲。而你……以我这些年来的观察与了解,你心底有正气,对世间的正义与邪恶分明地很清楚。但你又不愿多管闲事,便是穷凶极恶之人,若不是惹到你,大概你也不会费力出手。简而言之,你心中有对是非的判断,但却无行侠仗义之心。”
岳兴闻言沉默着,岳不群与他交流不多,但却一语中的。他自己心中对是非有判断,绝不像令狐冲那样,不论什么人,也不管这些人以前与眼下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只要脾性合得来,就能与人称兄道弟,以英雄豪杰的美誉来称赞。但是岳兴也知道,他分得清善恶,却并不会去多管闲事,做一个什么正道的侠义之士,为武林除害云云。
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譬如田伯光,若他并未招惹仪琳,岳兴固然不屑与他相交,但也不会特意与他为敌。
岳兴心中长叹一声,没想到岳不群对他了解之深,竟至于斯。倏地胸中一震,岳不群既然这般了解自己,想来他平日里对自己也是极为关注的。岳兴不由朝着岳不群望去,却见他神色忧伤,满脸失落,登时张开嘴想说些安慰之话,却又嚯嚯了两声也没说出口。
“这些年我一直教导你和冲儿等弟子要有行侠仗义之心,行事要秉承正道,估计你对这些话是大不以为然的吧。此番你问我对那剑谱是否动心,嘿嘿,我若当真对那剑谱有心,又为何只派劳德诺前去?他……嘿。”岳不群面色稍稍缓和,又变地肃穆起来,缓缓说道。
岳兴心头一震,暗道岳不群此言不虚。当世之人无人知晓辟邪剑谱是个什么模样,是一册书籍,亦或是一卷画卷,根本不可得知。以常理而论,既然是剑谱,那应当是一册配有图案的书籍。岳不群此时若真的想取得这部剑谱,绝不会派遣劳德诺前去,而是自己悄然前往福建,伺机取得。否则一旦剑谱落在青城派手里,便是岳不群以华山掌门之尊,也绝不可能取来。
岳兴一念至此,脑中哄哄乱想,心中只道:“莫非我真的冤枉了他?”
倏地岳不群又仰头喝了一口酒,稍稍吐了些酒气之后,话语伤怀地说道:“我华山派功法深奥,练到深处便是不能称雄天下,也定能威震一方,我自有神功秘籍在眼前,不去仔细揣摩修炼本派功夫,难不成还要费心去觊觎旁人的家传功夫吗?更何况林震南虽然颇有名头,但那也只是他为人处事极为得体,于武功一道,却并没什么了不起的成就。”言下之意,便是怀疑辟邪剑法徒有虚名,不过他向来说话行事不愿开罪人,此刻也只是隐晦一说,并未诋毁辟邪剑法。
岳兴听了许久,心中渐渐变地喜悦起来。他最怕见到的就是打从一开始,岳不群便背地里算计林家的剑谱,那样的岳不群可真的就是无可救药的。而如今岳不群既然并没有对林家的剑谱起心思,日后虽然不择手段获取辟邪剑谱,那也算得上情有可原。
彼时左冷禅虎视眈眈,五岳剑派中的其余几派各个岌岌可危,岳不群不愿见到华山派就此泯灭,不愿见到妻女与门人弟子被他人鱼肉,无奈之下将目光放到辟邪剑谱上也是迫不得已之举。
有时候一个纯良的善人被时事所逼也会变成大恶人。岳不群即便胸中野心勃勃,但只要不踏出足以导致他身败名裂的第一步,再加上华山派若能蓬勃发展,岳不群绝不会自甘毁弃多年的声誉,做出那许多教人愤恨的事情。
岳兴心中喜悦,脸上不禁也露出了笑容,举起手里的酒瓶,对岳不群敬道:“爹爹,孩儿性格孤僻,爱胡思乱想,心中怀疑爹爹,还请爹爹原谅。”说着仰头大大喝了一口酒。
岳不群楞了一下,随即眼中迸射由衷的喜悦,岳兴何时与他说过这样让他开怀的话来?顿时脸上常年存在的淡定也消失不见,手臂微微颤抖,抓着酒瓶也是狠狠喝了一大口。
岳兴喝了酒,忽然翻身跪倒,道:“这些年孩儿钻了牛角尖,对爹爹多有疏远,让爹爹担心失望了,请爹爹恕罪。”
岳不群手臂颤抖更加剧烈,手中酒瓶落地翻到,一个箭步窜到岳兴身前,将他扶起,颤音道:“好,好。为父……爹爹不怪你,快快起来。”说着将岳兴扶了起来,自己转身背对着岳兴,以袍袖擦拭眼角。
许久岳不群转过身子,眼圈通红,父子俩相视而笑。倏地岳不群拉住岳兴,大步向前而去,道:“兴儿我俩快回去,让你妈妈弄些小菜,咱们与你妈妈和你妹妹好好吃顿饭、喝顿酒。”
岳兴在岳不群身侧,见他极为罕见的情绪激动,心中也颇为欢喜,欢喜之余也稍感歉疚。若非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岳不群也不会伤心失望了这些年,宁中则也不会为这父子俩操心担忧许久。
答某书友有关逻辑不合理之议。
本书的设定,主角对岳不群有很深的抵触心理,但因为受他养育之恩,心里又有感情,主角做不到轻易接受岳不群,与他上演父子情深的大戏,但又无法彻底漠视岳不群对他的关爱,所以心中矛盾。此其一。
其二,关于未来可知即可变。本书的主角从未狂妄到认为因为他是重生的人,就一定能够改变岳不群、左冷禅、任我行这样的武林枭雄。假设岳不群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家、野心家,主角是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他的,更是不会接受他的。主角不是那种被人抚养到了十多岁二十岁,才发现原来抚养自己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岳不群很可能是个很伪善、很阴险的人。如果说,在根本不清楚岳不群早期本质好坏的情况下,就仗着自己知道剧情的bug大言不惭说能够改变岳不群,带着岳不群装逼带他飞,那简直是个笑话。
其三,什么是现代人的洒脱?重生到了笑傲的世界,还没认清岳不群的本质好坏,就与他父子情深,心中毫无纠结,三两岁时站在椅子上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岳,等我二十年,二十年后我带着你拳打嵩山左冷禅,脚踢魔教任我行,今天压少林,明天破武当,最后称霸武林,冲出宇宙。”这。。。。。。我经常看到类似穿越小说,成了某某坏人的儿子或弟子,往往主角没有任何纠结,就能很是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样一个坏人。于我而言,这是很不符合逻辑与感情的事,更不符合人性。人都是趋善避恶的,凭什么穿越了就能很容易地接受一个坏人?是自信能够将这个坏人劳改成功,变成一个感动中国式的大好人吗?我没有这样的自信,我笔下的主角也没有这样的自信。就像笑傲江湖里华山剑宗与气宗一样,他们就是想改变彼此,但最终都没有成功。相识相交数十年、知根知底的同门师兄弟都改变不了彼此,凭什么一个穿越来十多年的人就能够改变一个城府极深的武林政治家了?如果说,重生而来,直接能够爽快接受岳不群作为这一世的老爹,或者直接漠视这样一个对自己甚为关爱的父亲,这不是洒脱,是没人性,没感情。
其四,我也可以将主角写成小母牛骑电锯式的人物,一上来就牛气冲天,改变这个,改变那个,最后将整个世界改造成主角心中世界的模样。作为写作的人,总有办法将故事说圆的,而且看着还会很爽。但。。。。。。我觉得那是对原著的亵渎。虽然我写了这样的同人,已经就是对原著的亵渎,但我不想也不敢将原著的人物改地面目全非。
第二十一章 转变
两人出了后山,没走多远,便见到宁中则站在道上俏立观望,神色颇为紧张不安,目光接触携同而出的岳兴两人,顿时身形矫捷地朝着两人而来,待走近了些距离,看得岳不群满脸压抑不住的喜色,登时心中大喜,脚下再快三分,闪身来到两人身前,站在岳兴那一侧,对岳不群说道:“师兄,你们父子俩……”
岳不群喜上眉梢,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不自觉间内力运转,整个山林间都充斥着他欢喜的笑声,笑了许久,这才说道:“师妹莫问,速速整饬些小菜,今日你我、兴儿、灵珊,再叫上冲儿,咱们一家子好好畅饮一番。我素来不喜饮酒,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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