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兴哪料到定逸忽然动手,措手不及之下身子朝后仰去,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定逸出手极快,接着手臂极速旋转,将衣袖缠绕手臂,整条手臂如同长棍,狠狠直扫而下,朝着岳兴胸腹而去。
岳兴身体后仰,突逢定逸此击,慌忙间脚底轻点地面,整个身躯翻转腾挪,但是定逸攻势迅捷,又是有心打无心,岳兴哪能再次避开,眼看着就要被打伤。这时不戒和尚嘿嘿大笑一声,身子略闪,一条胳膊已经伸在岳兴与定逸手臂之间,稳稳地拖住定逸的手臂。
定逸面色一冷,她原非要打伤岳兴,只想教训他一番,出口恶气,但此时被不戒从中作梗,不由怒从心来,火爆说道:“贼和尚,你当真要与贫尼过不去吗?”
不戒和尚哈哈一笑,道:“老尼姑好不讲道理,你要伤我爱婿,还不容我出手搭救不成?”
定逸冷哼一声,心想这和尚为人颠三倒四,与他也说不清什么道理,与其多费口舌,不如将他打服,到时还不是一切遵从己愿,当下手上加大力道,心中打定注意与这和尚好好斗一番,对岳兴倒是不睬不顾了。
不戒和尚感到手上托着的手臂越来越沉,心底惊讶,心想这老尼姑看着年纪颇大,没想到内力这般浑厚,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当即不忧反喜,哈哈笑道:“老尼姑内功不错,可惜我可不怕你。”说着运气于手,大喝一声,猛地将手掌往上一掀。
定逸只感到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怪力自她手臂传来,她为人刚硬,向来不愿服输,当下运起全部功力,打算压服这股怪力。但是下一刻整个人忽然噔噔噔往后退了两尺。旋即脸色巨变,凝重地看向不戒和尚,见他稳稳站在远处,心中不由骇然。心知这疯和尚内力实则要胜过自己,不由又急又气。
不戒和尚掀退定逸,见她脸色变幻,不由朗声笑道:“老尼姑,还要与和尚动手吗?”
定逸哼了一声,她自忖内力不及不戒和尚,但是恒山剑法精妙,料想不戒和尚定然难敌,只是她孤身下山,并为携带佩剑,一时之间哪里可以寻到利剑对敌?岳兴倒是有一口长剑,但料想也不会借给自己的。若空手对敌,怕仍不是不戒的对手,当下退又不退,战又不战,站在一旁拧着眉头。
不戒和尚嬉笑得意的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又稍等片刻见定逸仍然纹丝不动,只是花白长眉拧结,当下长笑大声道:“老尼姑你不动手可就是认输了,琳儿之事你便再不可横加阻拦了。”说着志得意满地看向仪琳,却见她满脸泪痕,神色极是紧张不安,当即也顾不得什么,两步跨到她身前,握着她消瘦的双肩,问道:“琳儿你怎么了?”
仪琳见爹爹与师父停止了争斗,这才稍稍放心,语带哭腔地说道:“爹爹你不要与师父打架啦,我……。我自是要随师傅一心修行的,绝不会……绝不会……。”
不戒和尚一怔,看着仪琳梨花带雨的娇俏面庞挂着极为坚定虔诚之色,竟不知该如何劝她。这时定逸走过来,一把拉过仪琳,等着不戒和尚,声若洪雷地说道:“你听到了,仪琳一心修行,你难道还要勉强她吗?”
不戒和尚愣愣地看着仪琳,忽然怪叫一声,转身一掌劈向岳兴,岳兴先前蒙不戒和尚出手相救,心中暗自感激,怎料到他竟会偷袭自己,毫无防备之下被一掌打在胸口,顿时倒飞而去,胸口间阵阵剧痛,好在他的《先天功》真气极为神妙,在受击的一刻已经护住心脉,隐隐化解了不戒和尚的部分力道,这才在不戒和尚的一掌之下只是受伤,并未身死。
岳兴吐了一口鲜血,蹒跚站了起来,体内真气自行运行疗伤,全身毛孔大开,几个呼吸下,便觉得身子爽利了些许,胸口也不如之前滞闷。当下岳兴面色阴冷,神色极是不善地盯着不戒和尚,声音嘶哑道:“臭和尚你为什么打我?”
不戒和尚见岳兴在自己的一掌之下竟然并无大碍,不由心中惊疑,不过他此时心头烦躁无比,也顾不得思索太多,闻言便道:“我为何打不得你?你自己不好,不能让我的琳儿看中,害得她仍要出家做尼姑,我不打你打谁?”
岳兴简直气炸了肺,这和尚也忒不讲理了,行事更是毫无逻辑。仪琳一心向佛不愿还俗嫁人又怎能怪得到岳兴身上?当即张口便要斥责不戒和尚,却见他健硕的身子又朝着自己扑来。当下不敢多言,提着宝剑踏着步伐四处躲避。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轻呼声,倏地定逸师太身形一晃,随后手中提着宝剑迅若闪电步入岳兴与不戒之间,架下了对岳兴穷追不舍的不戒和尚。
她暗想这不戒和尚武功高强,出手没个分寸,岳兴毕竟是岳不群的儿子,若在恒山之上被人打伤,自己却无动于衷,实在有违五岳剑派同道之谊。况且她对适才输了不戒和尚半筹十分不满,也着实想凭着手中的长剑扳回一局。
不戒和尚与定逸师太都是当今武林中难得的高手,不戒和尚胜在内力深厚,招招式式大开大合,威力不凡;而定逸师太虽然内力稍逊,但剑法精妙,是不戒和尚远远不敌的。当下两人战在一处,倒是定逸师太猛攻,占尽上风,不戒和尚疲于招架,几无还手之力。但定逸师太想要取胜也属万难。
仪琳又急得团团转,双眸泪光闪闪,一边担心爹爹与师父,一边又担心岳兴,暗道:“适才他被爹爹打了一掌,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不愿顺从爹爹才引起的,这一掌可是我的过错,也不知他要不要紧。”
思忖间,忽然有几个年长的尼姑走到身旁,当先一人正是白云庵大师姐仪和师太。仪和面目严厉,看着相斗的定逸与不戒和尚,心里不由疑惑起来,向仪琳问道:“仪琳师妹,师傅怎地与你爹爹争斗起来了?”不戒和尚每年都要上山看望仪琳,是故仪和对他并不陌生。
仪琳听到声音,小脑袋微微转过,看清了仪和,顿时娇呼一声,跑到她身侧,娇声道:“师姐……你……你快让师傅和我爹爹别打了吧。”
仪和看了看剧斗的两人,缓缓摇摇头,暗忖自己可没有分开两人的本事,当下又问道:“师傅为何与你爹爹争斗?”
仪琳倏地低下了脑袋,想起之前不戒和尚的话,心中又是一阵羞怒,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岳兴,心想若是没有这个人,师傅和爹爹也就不会打起架来,一念至此,心中又是怒气陡升,葱白玉指朝着岳兴一指,道:“都是因为他。”
旋即思量一转,忽然想到:“爹爹是因为我才找了这个人,那我才是爹爹和师傅打架的原因了。”当下心里好生难过,既觉得给师傅和爹爹带来麻烦,又觉得冤枉了岳兴,连忙出声道:“哎呦不对,师傅和爹爹是因为我才打起来的。”
第九章 生枝
仪和性子如定逸一般甚为火爆,仪琳的话说得不甚清晰明朗,乍听之下仪和满头雾水,不知所以,眼见着定逸与不戒和尚似乎打出了真火,每一招每一式无不凶险万分,一个不小心便要非死即伤,心中更添三分焦躁。她固然不知这两人实在是武学宗匠,一招一式虽看似凶险,但既无杀意,又留有余力,自可点到即止。当下对仪琳大声道:“到底什么原因,你这般模模糊糊、前后颠倒的说法,任谁能听的明白?”
仪和身为同门大师姐,平素威仪颇重,仪琳向来对她既敬且怕,在她大吼之下,一时间竟不敢再说,生怕惹恼了这性子急躁的大师姐。
仪和见自家师妹脸上惊惧之色颇浓,眉宇间如受惊小鹿般,柔柔弱弱,顿时心肠一软,握着仪琳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道:“仪琳师妹莫要见怪,我不是吼你的。”
仪琳立刻摇头示意无妨,眼光中却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平日里仪和虽然心肠很好,但脾气急躁,火气甚大,经常将一众师妹惹地不大愉快,但她可从不会这般温言道歉的。仪琳哪知仪和看着她自幼长成,亦姐亦母的情感早已深入骨髓,此刻见仪琳梨花带雨,娇柔不堪的可怜模样,怎能不教她心肠变软,这才破天荒的好言安慰。
自仪琳处问不出个结果来,仪和也不再问,她素来知道仪琳单纯如纸,绝不会撒谎,既然之前她那般说法,想来她自己也甚为迷糊的。当下全神贯注看着定逸与不戒和尚。
岳兴在不远处坐了下来暗自运功疗伤,不戒和尚内力极为深厚,那一掌虽没用尽全力,但也有三分力道,若非岳兴身负《先天功》这般道家绝顶神功,怕是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才可复原。
闭目运功,天地间的灵气源源不断涌入经脉中,化作一缕缕精纯已极的真气,由气海往上挪移。他胸腹受创,乃是任脉受伤,兼之五脏六腑俱在此处,所受之伤原本极难调养,但他真气上行,由气海穴开始,经过阴交、神阙、水分,一直到了膻中穴,忽然脸上涌现一股浓郁的紫气,接着一口血箭喷出三尺远。
一旁的仪琳被岳兴突然吐出的血箭吓了娇呼一声,神色间颇为紧张,暗自祈求诸天佛祖菩萨保佑。倒是仪和比她见多识广,知晓岳兴正在运功疗伤,连忙止住仪琳的呼声,以免打扰他的心神。
岳兴对外界一无所知,喷出了一口血之后,陡然间感到胸间极为舒畅,清凉的真气行至膻中穴,胸腹间一片清凉舒爽。倏地,真气继续上行,经过玉堂、紫宫,速度极为缓慢地往上升去,过了两刻钟,终于穿过重重障碍,抵达承浆穴。随后真气回返丹田,归于气海,接着又一路往下,势如破竹,直达会阴穴。
至此,岳兴倏地睁开双眼,双眸中神光生辉,忽然张嘴发出一阵清啸。这次的啸声激越高昂,比之先前大为不同。正在争斗的定逸和不戒和尚被啸声惊扰,顿时罢手,两人斗了许久,不出杀招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正好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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