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南天道:“我守在堂中,你到万宝斋接应。”
苏小乐道:“好,你保重。”然后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崔南天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珠子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月照人背后,给她垂起了背,垂了两三下他就喊道:“刘叔,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刘老实闻言就走入厅内,慢慢地走到崔南天旁边。就在这时,崔南天闪电般出手,已点住了月照人和刘老实的穴道,事情来得实在太快太突然,除了崔南天,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很大,他们万万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朱暖心手里的药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月照人偏着头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既惊奇又愤怒。刘老实呆呆的站在大厅里,表情惊奇、悲伤、失望、愤怒,他已把苏小乐和崔南天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想不到崔南天会向他出手,绝对想不到。朱暖心蜷缩在厅中的一个角落里,全身都在发抖,眼睛里满是恐惧,崔南天没有制住她,他根本就没把这个弱不经风的女子放在眼里。
崔南天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右手又闪电般切向月照人的咽喉。这一掌下去月照人必死无疑,她坦然闭上了双眼,她并不怕死,虽然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哀求。
崔南天的手距离月照人的咽喉还有三寸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不敢再往下切,如果他切下去,他自己很可能也活不成了,因为他已经听见了暗器的破空之声,已有两件暗器击向了他的后背。
崔南天身子飞起,一脚踢飞了击向他的暗器,暗器落地,居然是两节枯枝,等崔南天身体站稳,厅中已多了一人,崔南天的脸色很难看,难看之极,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苏小乐静静地站在厅里,脸上的表情很痛苦,痛苦之极。崔南天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两人亲如兄弟,有好吃的一起吃,好玩的一起玩,其中一个闯了祸,两人就一起承担,一人挨打,其他一人决不会逃跑。苏小乐想不通崔南天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为什么?”苏小乐说得很慢很痛苦。
崔南天恐惧、不信的眼神慢慢地转为怨毒。猛地,他两脚飞起,连环踢向苏小乐的面门。
崔南天平时也很少出手,但江湖中人都知道他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被带入滇龙堂的那天起,苏燕云就悉心教他武功,十多年过去,他已列入一流高手之林。
崔南天两脚带起阵阵脚风,又狠又快又猛地踢向他最亲的兄弟。苏小乐急忙转身,避到一根粗柱后面,柱子上立刻留下两个大大的脚印,崔南天并不停止,两脚借着柱子的力道又无情地踢向苏小乐,苏小乐不敢大意,急忙运功手上,两手护住面门,待崔南天借力之时,闪电般出招,两人顿时斗成了一团。
苏小乐并不出杀招,每招的目的都旨在制住崔南天,崔南天却咄咄逼人,招招夺命,每招击向的都是苏小乐最要害的部位。苏小乐一个不小心,左肩已中了一脚,幸亏他避得快,否则心脏已经中招。崔南天似乎发了狂,跟平时善良亲切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厅中其他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不断地沁出冷汗。
三十招……五十招……
苏小乐的背上又中了两爪,两道血口衬着他的白衣,尤为显眼,血不停地在流。
七十招,崔南天刚避过苏小乐拍向右肩的一掌,两手迅速击出,一手握拳杂向苏小乐的咽喉,一手以食中二指急点苏小乐的右乳根穴。苏小乐曲腿、仰头,躲过致命的一击,右手以食中二指夹住了崔南天攻向自己的两个手指,同时左手急点崔南天的期门穴。
打斗顿时停止,两人都不动了,厅中其他三人都松了口气,因为崔南天的三十六处要穴都被苏小乐封住。
崔南天被制住,脸上马上又露出恐惧、不信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凄惨地大笑起来,苏小乐就站在他的对面,默默地看着他。
笑声终于停止,崔南天一脸疲倦与无奈地道:“我败了。”
苏小乐表情依然很痛苦地道:“你的确败了。”
崔南天缓缓地道:“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苏小乐顿了顿道:“自从雪纷飞雪三叔死了之后,我对你就开始有点怀疑,因为你平时喝完了酒,第二天早上都要睡到很晚才起床,可是雪三叔死的那天早上你却一大早就到土地庙上香。更值得怀疑的是,‘穿心腿’李追命用的是左腿,但‘雪纷飞’雪三叔和‘上关花’花二叔身上的脚印并不相同,一个是右脚脚印,一个是左脚脚印。”说到这苏小乐停了停。
“说下去,”崔南天缓缓地道。
“那天我到聚友楼去找你,在你坐的对面放着一碗一筷,筷子放在左边,碗放在右边,显然跟你吃饭的人是个左撇子,你说你见的是张峰,但我和张峰一起吃过饭,他并不是左撇子。更能指正你的是张峰的尸体,张峰的背上有个右手掌印,掌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掌印的拇指上多了个玉斑指印。”说着苏小乐抬起崔南天的右手,拇指上果然带着个玉斑指,大小和掌印上完全一样。
崔南天笑了,笑得很凄凉:“苏小乐,我太低估你了,你果然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章谁是谁非
苏小乐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计划得虽然周密,但其中的好多细节你都疏忽了,你也许万万想不到我会发现这些。”
“不错,我万万想不到我的计划会有那么多漏洞,万万想不到你会发现这些,更想不到你早就对我有了怀疑而不动声色。”
顿了顿崔南天又道:“雪纷飞死的哪天晚上,我和李追命在城西会合,一起到了土地庙,他先进去,我则留在外面,片刻间他就和雪纷飞打了起来,而且打得很激烈,我趁雪纷飞不备,在他背上狠很地踢了一脚,并趁机点住了他的穴道。我们逼雪纷飞说出藏宝地点,谁知他却咬舌自尽了,我们故意在现场留下纸条,让你们以为都是李追命干的,就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顿了顿,他又道:“那天在聚友楼,跟我一起吃饭的的确不是张峰,是杜香雨,我和他商量要怎样找出‘风花雪月’中的其他人,然后俟机下手。张峰是被我暗算的,那天,我得知他要回乡下去,我怕他泄露我的秘密,于是在午时左右去了他住的院子,说要和他喝杯离别酒,他很信任我,根本没有防备,趁他转身,我重重地在他背上击了一掌,他当场就毙命。然后我就留下一张纸条,好让你们认为是慕容血干的。”
“纸条上的字并不是你写的。”
“是我预先叫慕容血写的。”
“张峰为什么突然要走?”
“那天我找到他,他说最近这里死的人太多,他害怕血腥,无法再呆下去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投在陈友谅麾下的?”
“就在一个月前,张峰得到消息,说陈友谅急需招兵买马,需要很多银两,如有谁能助他一臂之力,将来打下天下,保证有想不尽的荣华富贵。早想升官发财的我们,都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于是张峰就离开昆明城去见陈友谅,陈友谅听说我和张峰的来历后高兴不已,从此,夺宝的计划就开始在筹划。”
苏小乐看着崔南天,温柔地道:“我们以前不是过得很快乐很满足吗,你为什么这么做?”
崔南天眼睛里立刻射出怨毒的光:“快乐,满足?我从小就过着非人的生活,小小年纪就吃过别人一辈子也吃不到的苦。我去给别人提鞋,受尽了侮辱,不仅拿不到一文钱,还被扔到阴沟里。我去乞讨,磕破了膝,叫破了嗓,讨到的钱连个馒头都换不到。我饿了,没有办法,只能去偷,我只偷了一个馒头,就被人家像野狗一样毒打,然后扔到乱葬岗。我还不满十岁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其他像我这样年龄的孩子,不愁吃不愁穿,每天都可以安安心心地念书,开开心心地习武,你说,这是为什么?”
他心情非常激动,胸脯不断地在起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擦了擦眼泪他又道:“被虐待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出人头地,为了荣华富贵我不惜付出一切,我宁可不择手段。”
苏小乐很同情地道:“但从你到了滇龙堂那天起,你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有了亲人,不愁吃,不愁穿,可以安心地读书,可以开心地习武,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崔南天悲愤地道:“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南蛮之地,那多没出息啊,我要高官厚禄,我要荣华富贵。再说,这滇龙堂是你的家,并不是我的,你连藏宝地点都不肯告诉我,你还当我是亲人,当我是兄弟吗?”
苏小乐无奈地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害你,你也看到了,知道宝藏秘密的人,有哪个有好日子过,有哪个又睡过一天的安稳觉?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好处,那些钱只会给你带来杀戮,带来血腥,我真的不想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地活着。”
崔南天吼道:“你的好意我不知道,我不懂,也不需要,‘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吧。”
苏小乐也吼道:“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崔南天稍微平静了一点,缓缓道:“有些事是不能回头的,一旦踏出一步就永远不能回头,我已把自己的命压在了这一柱上,我无怨无悔。”
苏小乐没有杀崔南天,他下不了手,崔南天是他的兄弟,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好兄弟,他决心要去改变崔南天扭曲的心理。苏小乐把崔南天关在房间里,解了他的穴道,定时给他送去吃喝的东西。
黑夜又已来临,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明晚这个时候已是除夕,滇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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