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营住在店里片刻功夫,孔丘便急匆匆的叩门求见。
一身礼服的孔丘看起来颇为疲惫,也是,他作为两国之间交接的最主要负责人,肯定是最忙碌的。
杜营也没有计较那么多,寒暄几句后就让他忙自己的去了,毕竟国事为重。
孔丘也不多言,只是一个劲恳请杜营回他家居住。
看看客店嘈杂的环境,杜营同意了。
孔丘家境不俗,虽然没有奴婢下人,但是占地不小,房间也有十余间。
孔家娘子容貌清秀,举止得体,落落大方,一看就是持家好手,对孔丘也非常尊敬,进退有礼,颇有法度。
杜营在她身上看了很长时间也没看出她哪里“难养也”。
难道是说她娃娃生的少了?有可能。
孔丘安顿下杜营施礼告辞后,杜营兀自抱着三岁的孔鲤瞎琢磨。
孔鲤很喜欢这个白胡子老爷爷,他会问鲤儿一些好简单的问题,只要答对了他就会从腰里摘下那个大葫芦给鲤儿喝上一口,那里面的水甜滋滋的,真好喝,白胡子老爷爷的胡子也很好玩,鲤儿可以拽着打秋千。
杜营也很喜欢这个孔门二世祖,俨然一个小大人似的,行为举止被孔丘调教的一板一眼,这样子在孔丘身上是古板,在这三岁小儿身上就是可爱了,赏了这小娃娃几口酒喝,顿时顽童禀性就露了出来,抓住杜营的白胡子就要打秋千。
杜营索性陪着他疯,让他抓着胡须在空中来回晃荡,一大一小玩的不亦乐乎,把从后面出来准备喊杜营吃饭的孔家娘子吓了一跳。
看见母亲来了,小孔鲤吓得酒劲全醒了,小手一松,人便往地下掉,还没落地就被杜营一把搂在怀里。
或许杜营装老人装习惯了,对于孔鲤还真有一种亲孙子的感觉,以眼神示意孔家娘子不要责骂后,继续安慰被吓哭的小孔鲤。
中午,杜营吃了一顿正宗的孔府家宴,感觉也就一般几个小菜,没有想象的那么神奇,也没有看见传说中能够做天下文章的什么家酒宴酒的。
饭后杜营跟孔家娘子商量,想带孔鲤去街市游玩,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念及夫君对自己的交代,孔家娘子还是同意了。
睢阳大街上,一头健壮肥硕的大青牛漫步其中,青牛背上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古稀老人,老人脖子上坐着一个三岁顽童,顽童也有样学样的用双手扶着在头顶立起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小人,如同垒宝塔一样叠了起来,这一组合直看得路人啧啧称奇。
这年头民生艰辛,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玩具,这个木头小人还是木屐店老板给自己儿子做着玩的,被杜营花重金买了下来,现在木屐店老板的儿子还揉着屁股放声大哭呢。
走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新玩具,倒是被杜营发现有个卖饴糖的,生怕以后找不到人,杜营一块碎金子把摊子上二十多斤饴糖全部买下,摊主千恩万谢之下奉送一个陶罐给杜营装糖。
转到天色将暮,人市渐稀,两人在夕阳余晖之下踏上归路,杜营伸手从坛子掏出三块饴糖,一老一小一头牛,每人嘴里塞上一块,小孔鲤嘴小,杜营只得掰碎一块,取三分之一给他,剩下大半块塞进牛嘴里。
青牛来者不拒,嚼的有滋有味,一老一小模仿前面牛嘴的动作,跟着同一节奏一张一合,如同打拍子一般。
早已守在门口等待的孔家娘子看见这一老一小一牛整齐划一的动作,扑哧一乐,笑出声来。
………【第二十九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
孔丘推辞了宫中的宴席,在太阳落山前赶回来吃晚饭。
看见父亲在场,孔鲤只得收敛性子,装成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乖乖吃饭,再也不敢和杜营瞎闹了。
有孔丘在,杜营和孔鲤再也不能像中午那样言笑无忌,一顿晚饭吃起来很郁闷。
饭后孔家娘子收拾桌子,孔丘则剔亮油灯,跪坐在席子上向杜营请教关于礼仪方面的问题,特别是这次国宝还朝,鲁国从来就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完全不知道应该按什么样的规格接待,是按照天子赐予之礼呢,还是按照诸侯献贡之礼,或者是诸侯互赠之礼。
作为全权代表鲁国负责接待工作的孔丘,为此焦头烂额,许多工作都茫无头绪,无法展开。
杜营也陪着小孔鲤乐呵一天了,心情不错,专心指点了孔丘一些周礼方面的知识要点,详细讲解了个多时辰,趁着孔丘沉思记忆的当,抱着小孔鲤回房睡觉去了。
在杜营的教导下,孔丘最后还是选定了诸侯互赠之礼,不过刻意把迎接的队伍精简了一下人数,使得鲁国这边不能压过齐国队伍的威风,又要显得鲁昭公还是很看重齐国还鼎这件事的,其中分寸,殊难把握。
杜营自己却是轻松自在,每日里只是带着小孔鲤到处游玩,好不逍遥。
几天时间,一老一小兴致勃勃的把睢阳城里都转遍了,看着逛街时小孔鲤嘟着嘴的样子,杜营知道,他玩腻了。
杜营花钱买了一匹白纱,一罐朱漆,几根竹竿,就领着小孔鲤回家了。
他要制作史上最早的风筝。
这时的纱布制作技术还很简陋,纱布中间留下的空隙很大,容易漏风,杜营想到了漆,用漆在纱布上涂抹一层之后纱布就不会漏风了,而且漆也可以涂成各种图案,简单好玩。
杜营带头拿刷子画了个圈,在里面点了三点,指着布对小孔鲤说:“鲤儿,这是什么?”
小孔鲤当然摇头不知,杜营接着说道:“这个是鲤儿的父亲,知道了吗?”
看着布上的大饼脸孔丘,杜营说的格外心虚,没办法,他就这水平。
小孔鲤摇摇头,抢过杜营手里的刷子,又在孔丘肖像的眼部外面各加了一圈漆,使得孔丘面部从平板变为狰狞,看来小孔鲤的绘画天赋还是不错的,或者说孔丘瞪眼的形象在他内心里印象太深了。
杜营摇摇头,让小孔鲤自己继续涂鸦,自己则回到客房睡午觉去了。
不出杜营所料,小孔鲤把整块纱布都涂的满满当当,整罐朱漆被他涂的干干净净,小孔鲤身上脸上,连地上,桌腿上都沾了不少。
拿起那块红彤彤沉甸甸的纱布,杜营差点没哭出来,这也太厚了吧?还能飞起来吗?
童工的产品合格率就是低啊。
房檐下,竹棍散落一地,杜营正在精心粘合,要整就整个大的,杜营打算做一个一人高的大风筝,小孔鲤则是被命令不准靠近五尺以内,只好以杜营为中心,在五尺外绕着杜营划圆圈玩,也玩的不亦乐乎。
终于,人类历史上最早的飞行器出现了。(杜营刻意忽略掉古希腊的伊卡洛斯,反正他失败了,嗯,连他老爹一起忽略)
睢阳城郊外的一个小山坡成为了历史的见证。
在一卷麻线的牵引下,火红的菱形风筝摇摇晃晃上天了,由于杜营手艺差,为了保持平衡,风筝上粘上几根常常的碎布条。(小学劳动课上杜营只学会做这个,至于带翅膀的,抱歉,没学过)
渐渐地,线头越放越长,风筝也越飞越高。
小孔鲤一双大眼睛瞪得贼大,看着那个在天上飞舞翻腾的红色精灵,兴奋的不知说什么好,口中直发出嗷嗷的怪叫。
麻线放到尽头,此时风筝已经在百米高的天空中遨游,杜营想让小孔鲤试着放一下,但是想想小孔鲤那幼小的身体,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让他在麻线上装模作样的扯了几下。
杜营不知道的是,整个睢阳已经被轰动了,天空突现朱红色“怪鸟”,在睢阳城外飞舞不去,顿时引起鲁国朝野一片恐慌。
有的说是玄鸟。
有的说是朱雀。
有的说是毕方。
鲁昭公闻报大喜,前有齐国还鼎,后有凤凰来朝,这不是老天爷在认干儿子吗?
干爹休走,孩儿来也。
鲁昭公连忙招呼两班文武大臣,数十乘车马浩浩荡荡开出宫中,鲁昭公的四马豪华座驾当先领跑,众位臣子按爵位官职顺序依次跟在后面,一路上摊挡掀摊,房挡掀房,杀气腾腾直奔城门。
早在风筝初起时城门官便看见情况,怕国民骚动,引起大乱,关闭了城门,直到鲁昭公马车驾到,这才重新开门护送鲁昭公出城。
众多国民也纷纷追随大臣们的马车出城而去,一时间熙熙攘攘,万人空巷。
鲁昭公就地在他那辆豪华马车里沐浴更衣,焚香祷告,谢谢老天爷厚爱,誓要当上春秋第六霸。
闭目祷告几遍之后,鲁昭公拉开车帘一看,居然还没有到达。
一把扯开御者,鲁昭公猛力抖动缰绳,玩起自驾游来。
驷马一惊,足下发力,飞驰而去,毕竟鲁昭公不是专业御者,快是快了,车厢一震,大半桶洗澡水撞开后座帘布跌落路面,水浇泥泞路,格外湿滑,再加上一个不停在地上滚动跳跃的大木桶,后面紧跟着的文武大臣们不由得人仰马翻,摔做一团,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百官不顾马车出事,纷纷从车厢里面翻爬而出,一瘸一拐的继续跟上,生怕落在后面,沾不上凤凰的祥瑞之气。
有志者,事竟成,鲁昭公终于第一个爬上山坡,来到离凤凰最近的地方。
看着一老一小在用某种神秘的丝线控制着天空中的凤凰,鲁昭公愤怒了,那可是天降祥瑞,怎么能被区区野人控制,要控制也得是我这样的一国之君才符合身份嘛。
“放开那只凤凰。”鲁昭公如是说。
………【第三十章 鲁昭公之梦】………
杜营和小孔鲤玩的正投入呢,谁知半路杀出个鲁昭公,杜营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累的汗流浃背衣冠不整的国君,小孔鲤也学着白胡子老爷爷的样子,努力把眼睛睁的贼大,眨巴眨巴,甚是可爱。
就这功夫,鲁昭公的御者卫兵们陆续爬上坡顶,持矛的举矛,佩剑的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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