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打。”文道庄双眉一竖,喝道:“好,出招吧!”金逐流笑道:“我既然坐在首席,
理该让你三招。”
文道庄大怒,更不答话,一掌就劈出去,金逐流用了个“风刮落花”的身法一闪闪开,
笑道:“没打着!”话声未了,文道庄第二招相继发出,是极为凌厉的一招擒拿字法,只听
得“嗤”的一声响,金逐流的一只袖子给他撕了下来,但还是躲过了。
他们一个攻得狠,一个避得妙。宾客都禁不住喝起彩来,但也禁不住为这小叫化暗暗担
心,这小叫化第二招便给撕了一只袖子,只怕第三招更难应付。仲长统对江海天说道:“我
看这两人的本领只怕是在伯仲之间,小叫化要让对方三招,未免太冒险了。”他与金逐流是
不打不成相识?因此对金逐流颇有爱惜之心。江海天听了他的话,微笑不答。
金逐流笑道:“叫化子的衣裳是应该破破烂烂的,多谢你帮了我的忙了。”他险些吃了
大亏,嘴里却还在说风凉话。
文道庄给他连避过了两招,心中也是吃惊不已。在又惊又怒之下,第三招使出了独门杀
手。
此招一出,顿然间只见掌影重重,金逐流的后左右的退路全都给他封闭。周围数丈方圆
之内,卷起了一股旋风,沙尘滚滚,被旋风卷上半空,好像一根黑色的圆柱,文道庄已是用
上了“三象神功。”
近处的宾客连忙后退,怕给尘沙飞入眼睛,但却又舍不得不睁大了眼睛来看,要看金逐
流如何能够避得过这一招。
尘雾迷漫中众人还未曾看得清楚,只见金逐流已是躲过了这一招,在一棵桃树下笑嘻嘻
地说道:“好厉害,可惜还是伤我不着。”
武功稍弱的都看不出金逐流用的是什么身法,居然能够在对方的掌势笼罩之下脱身而
出。但宾客中不乏高手,有人嚷道:“这是天罗步法!”“咦,这小叫化也会天罗步法,难
道是青城派的弟子?”“不错,他踏的好像是天罗步法,但又似有点不对。他不是青城派
的。”最后说话的这个人是青城派的高手萧志远,他的祖父萧青峰就是精通天罗步法的大宗
师。
原来天罗步法始创于青城,但并非只此一家。江海天的师父金世遗曾采用了青城派的五
罗步法,揉杂了乔北溟秘笈上的武功,精益求精,在青城派的基础上加以改进,比原来的天
罗步法是更为精妙了,江海天一见金逐流踏出了本门的天罗步法,不禁惊喜交集,对金逐流
的身份心中已是明白。
金逐流吁了口气,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招!”右掌划出一道弧形,左手骈指如
戟,从肘底穿出,点文道庄的胸膛穴道。文道庄横掌一封,双方对了一掌,各自退后三步。
金逐流双指挟着一幅破布,笑道。”投桃报李、你撕我的衣裳,我岂能不撕你的。好,
如今是两不输亏了;再来,再来!”原来金逐流乃是掌指兼施,他的双指点不着文道庄的穴
道,顺手一勾,勾破了他的衣裳。
叶慕华看出金逐流使的是大乘般若掌法,心想。”怪不得他适才夸口,果然是比我高明
得多。”心中疑云陡起,悄悄地问江海天道:“他用的是大乘般若掌吧?路数倒好像和本门
的相同。他那指法我也似曾见师父使过。”
江海天道:“这是惊神指法,你还未曾学到。嗯,这小叫化的惊神指法比我还要高明,
可惜欠了一点火候,要不然隔衣点穴,这姓云的已是禁受不起了。”叶慕华听师父说这小叫
化的指法更胜于他,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他正想再向师父请问,金逐流和文道庄已是再
度交手,叶幕华顾得了看,也就无暇多问了。
双方交了一掌,都是不敢轻敌,大乘般若掌能伤奇经八脉,文道庄虽然禁受得起,在对
掌之后的那一瞬间,脉息亦感不调。这还罢了,金逐流的惊神指法如此奇妙,更是令他惊
异。他是个识货的人,心想:“这小叫化武学甚杂,还不知他有什么古怪的招数,我倒要小
心了。”
金逐流在对掌之后的那一瞬间,也感到气血不舒,心想:“怪不得爹爹说文家叔侄的三
像神功也算得是一门武林绝学,看来此人的功力似乎比我还要稍胜一筹。”
两人再次交手,金逐流采取以巧降力的打法,奇招妙着层出不穷。文道庄捉摸不透他的
路数,小心翼翼的应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打了半柱香的时刻,兀是不分胜负。旁边的
一棵桃树,树叶纷落,已是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江海天手持酒杯,捋须赞叹,心中想道:“我师父在这二十年中,原来又已创了不少新
奇的招数。武学本来是一代胜过一代,在前人的传授之上,有所创造,有所发明的。而我在
这二十年来自创的武功比起帅父来却是太少了,真是惭愧呀惭愧!”
谷中莲见丈夫停杯不语,如有所思,问他道:“这小叫化的本领好得出奇,就只可惜欠
缺一点火候。海哥,我听你一直赞声不绝,怎的忽地一声不响了。你是在想些什么?”
江海天道:“我是在想,这许多年来武林的朋友给我面上贴金。把我捧成了天下第一高
手,我是不是给这‘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弄得自我陶醉,以致在不知不觉之间固步自封
了。”
斗到百招开外,文道庄兀是未能取胜,心中不免焦躁,他已看出金逐流的功力稍不如
他,于是卖个破绽,诱金逐流进招,立意和他一拼。
金逐流将计就计,倏地就是一个穿步进掌。文道庄喝声“着!”一招“斜切耦”硬劈下
来,不料金逐流流一似游鱼,招数未老,倏地收回,嘻嘻笑道:“忙什么?你着了我的道儿
了!”随着他的笑声,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片响,金逐流手掌一张,碎银子和铜钱撒了满
地,手中还留了一个小小的羊脂白玉瓶,笑道:“无名岛的续断膏是难得之物,这我可要留
下了。”
原来金逐流那一招乃是虚招,在近身之时却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段,把文道庄衣袋中的东
西都取了过来。他虽然伤不了文道庄,但偷了他的东西,已是令得文道庄下了一个大台。文
道庄又急又气,面色红得发紫,变成了像一块猪肝,观战的宾客哈哈大笑。
仲长统与江海天并肩观战,看到此处,心中颇为诧异,“咦”了一声,悄悄和江海天说
道:“江大侠,你看这小叫化偷东西的手法,莫非他是神偷姬晓风的弟子?”姬晓风在二三
十年之前是名闻天下的妙手神偷,他最喜欢和武林人物开玩笑,或者是偷他们的拳经剑谱,
或者是偷他们的独门暗器或秘制灵丹。仲长统也曾着过他的道儿,是以识得他偷东西的手
法。
江海天道:“这妙手空空的手法是姬晓风传授,但也决不会是姬晓风的弟子。姬晓风还
没有他这么好的武功。”仲长统道:“听你这么说,莫非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师门来历?”江
海天道:“不错,是知道了。不过,现在还不好说。待会儿待我问过了他,要是我猜得对的
话,我再请你们喝杯喜酒。”仲长统笑道:“今天你请我们喝的本来就是喜酒呀!”
江海天道:“不,这件喜事非同小可,比我的女儿出嫁还更令人高兴。”仲长统道:
“是么?那我倒希望这场比武快快结束。好让你打破这个闷葫芦了。”仲长统见江海天若有
所思,口中说是“喜事”,脸上却是一片怅惘的神色,心中更为诧异,但江海天既然不愿此
时揭晓,仲长统也就不便再问下去。
原来江海天正是因为看了金逐流使出的空空妙手,而引起了他对姬晓风的怀念,从而又
更引起了他对师父的怀念。姬晓风和他的父亲江南乃是八拜之交,和他的师父金世遗也是不
拘形迹的好友。
二十年前,在金世遗夫妻遁迹海外之后,不久姬晓风也失踪了,有人说他是到天竺去
了,也有人说他是去访寻金世遗去了。究竟如何,无人知道,总之他就是像金世遗一样,一
去无踪,武林中少了个爱闹事的姬晓凤,也寂寞多了。
江海天心里想道:“看来这小叫化走是我的小师弟无疑了。他使得出姬伯伯的神偷手
法,看来姬伯伯也定是和我的师父同在一起。只不知他是否还活在人间。要是姬伯伯还活着
的话,那已是七十开外将近八十的老人了。嗯,我的爹爹比他年纪小了差不多十岁,却不幸
先去世了。要是他能够活到今日,得知他老朋友的消息,该是多么高兴呢!”
江海天心里又想:“今年正是师父的六十大寿,师父武功盖世,想必身体健朗。时间真
是过得快,已有二十年来没有听到他老人家的教训了。”江海天以一个书僮之子的身份,得
以成为当代的大侠,边都是靠了师父全世遗一手教养之功,师门恩义,真可以说得是恩重如
山。所以江海天对于师父,那是无日不在怀念的,如今见了金逐流,当然是更想起师父来
了。
江海天正自遐思,忽听得仲长统叫道:“妙呀!江大侠你看到了他这招剑法没有?”
江海天把眼一看,只见文道庄正被金逐流迫得连退三步,但金逐流仍是双手空空,手中
并没拿剑。叶慕华侍立师父身旁,听了仲长统的话,诧道:“仲帮主你说他使的是剑法
么?”仲长统道:“我正想请教你的师父,这小叫化使的似乎是天山派的剑法吧?”
江海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现在使的一招正是天山派的须弥剑式,刚才的那一
招,我却没有留意。”原来金逐流是以指代剑,使出本门的剑式的。金世遗所传的剑法,是
以天山剑法作基础而加以变化的,不过以指代剑,把剑法化到指法上来则完全是全世遗的创
造。江海天的门下弟子都还未曾学到这样高深的功夫。
一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