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用呢?自己用不了,这么多走正规渠道也没法卖。而且我也不缺钱。”
黄芪说着说着语气就变了:“麻烦你拿着吧,就当帮我个忙。”
她最后说:“看着碍眼。”
作者有话要说:
☆、阴魂不散
碍眼。
躺上了床,这两个字还回荡在卫川的脑海里。
相处一个月,卫川自认对黄芪的脾气有所了解,可能是身为异能者的缘故——活得长,见多识广——她做什么都带着点懒洋洋慢悠悠的笃定腔调,脾气相当温和,就算是接到保险推销电话,也能和和气气地人家说上几句。
碍眼。
这两个字从黄芪嘴里说出来,卫川都快不认识她。
黄芪和蜀脂相互看不惯,两人交谈时却客客气气,似乎谁先表现出厌恶就输了一般。这两个女人的相处模式让卫川想到自己还是卫氏继承人时,酒会上相互攀比的千金小姐们。
虽然看彼此不顺眼,但却能理性地承认彼此的优点。黄芪的“碍眼”不是对蜀脂,那么……就是对蜀脂的头儿了。
蜀脂,地上人的代表,蜀脂的头儿,只能是地上人的决策者了吧。
地上丧尸是多,但那么一袋子晶核也不可谓不贵重,联系黄芪和蜀脂的态度,地上的决策者是以个人的名义送黄芪这份礼物的,还是硬塞式的送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黄芪的事在赔罪吗?
黄芪去过地上,也说过地下人在地上受排挤,如果她有贡献,地上决策者对她有愧疚感是可以理解的,决策者的愧疚感和地上人对地下的敌意冲突,蜀脂的敌意也就可以解释。
黄芪脾气好,但不是受气包,异能者多多少少都是自傲的,她对蜀脂的冷淡于是也能解释。
但剩下的一点却是无法解释的,黄芪为什么会觉得地上决策者的愧疚碍眼?如果这份礼物是对她被排挤的补偿,黄芪没道理讨厌想要补偿她的人。
那么,是决策者本人对不起黄芪?
如果是出于地上人对地下人的偏见,决策者不会送礼物来弥补。可如果不是因为偏见,他又为什么会对不起黄芪呢?
旧的问题没能想出答案,新的疑惑又出现在脑海中,黄芪做了什么,让地上决策者那么在乎她?
退役异能者回到地下就没有再上地面的可能性了,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可以随着黄芪的退役划上句号……
等等。
卫川从床上坐了起来。
蜀脂说礼物?
黄芪一直和地上保持着联系?
以黄芪的异能,这是可以做到的。这么做的理由很容易找到,可以很高尚——不计个人得失,为提高地上人的生活水平做奉献。
黄芪可以收留陌生的自己,会这么做不奇怪,但卫川无法肯定这是否是真实的原因。
碍眼两个字让他第一次仔仔细细地分析了女人,和地上人关系密切,和秦鹫交好,能拿到异能催化剂,能弄到枪支——事后完全没人找上门来,仔细想想实在不可思议。
她简直就像背负着秘密使命潜伏在普通人中的特殊人物,在平凡的日常中做着不同寻常的事。
卫川往后一倒,把被子拉到胸口,算了,反正和自己没关系,别想了。
男人在军队中呆过,异能觉醒后更是找回了军人的自觉,不能有太强的好奇心,不要问不要想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
告诫着自己的男人心里略不是滋味,怀抱着那么一点不怎么愉快的心情,卫川沉入了梦乡。
因为心里装着事,卫川睡得不好。
黄芪则根本没睡,有一种说法叫做“想忘忘不掉”,黄芪对这句话有自己的解释,并深以为然。为什么想忘?因为不快乐。为什么忘不掉?因为太深刻,因为舍不得。
黄芪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路灯透过窗户在窗帘上印下的矩形亮斑,两眼放空。
回想起离开地上时的一幕,黄芪心中满是耻辱和不甘。
那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蜀脂维持着对前辈的礼貌和尊敬,但那双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属于胜利者的得意。
她说,开荒时代已经过去了,地上人只需要围绕着基地向外开拓,物资储存和开拓者之间有可靠的供应路径,前辈不用担心。
她说,前辈您辛苦了那么长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吧,地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
把蜀脂的话翻译地直白些,就是——空间异能已经没用了,地上不需要你了,回去吧。
是的,随着基地的建立,空间异能的重要性不能和开荒时代相比了,黄芪知道,她没法反驳。她到地面上本就不是为了做贡献,而是为了讨一个解释。
可蜀脂身后远一些的地方,背对她站着的那个男人,在年轻姑娘说话的期间始终没有回头。
不解,茫然,愤怒,种种情绪在心里打转,最后酝酿出的却是心灰意冷。
心里那么凉,眼眶里却有滚烫的东西聚集。
为了那可笑又可悲的自尊心,黄芪不允许自己的视线粘到那个男人的背上,不允许自己在蜀脂面前哭出来。
所以蜀脂一说完,她就接了话:“好,我走。”
放空的眼睛渐渐回神,一点水光在眼眶中浅浅划过,很快消失不见。黄芪僵着脸,咬着嘴唇,死死攥着拳头。
窗帘上的亮斑晃动起来,有一道活动的阴影印在窗帘一角。如果是平时,这个点黄芪已经睡了,绝不会看到它,但今天,黄芪不仅看到了它,还注意起了它。
女人意识到不对,走到窗边把窗帘掀开了一条缝。暗淡的路灯下,她因为作者朋友到来而租的那辆商务车的前盖被掀开,有人正把半个身子埋在引擎盖下面鼓捣着什么。
她批了件衣服,拿上手机去敲卫川的房门。
“怎么了?”卫川很快开门出来,并没有因为半夜被叫醒而暴躁,反而挺感谢黄芪把他从噩梦里拉了出来。
黄芪把手指在嘴唇上压了压,然后低声道:“来。”
泊车位正对黄芪房间的窗户,侧对公寓防盗大门,走出去后黄芪拉着门把手把门掩上,没有发出自动上锁时的那一声响动,那头埋头鼓捣着什么的人完全没有察觉黄芪和卫川正向他走近。
“嗨,你干什么呢?”站定,黄芪开口。
埋头苦干的人一僵,回头一看,丢下东西转身就跑。
卫川哪会让他逃走,擒拿术出手,一抓一拖,人已经被他压在了地上。
半夜来干坏事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善茬,被秦鹫压在地上,他有技巧地反抗,竟是让秦鹫对他的压制松脱了不少。
一道火光在他脸边一掠而过,柏油路滋滋作响,已经被融化出了一道三指宽的深痕,刺鼻的味道冲入鼻腔,那人立刻不挣扎了,普通火焰哪有这么厉害的温度,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只能是异能。
异能者不能对平民出手,但在有充分理由的时候,即使杀了人,法律对他们的判罚也只是不痛不痒。
“别、别别!别杀我!”他当即嚎了起来。
“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本就心情糟糕的黄芪看见引擎盖下一团乱的线路心情更不好了,“闭嘴。”
“谁让你来的?”虽然没看见车子被动了什么手脚,但卫川差不多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况。
“上、上头。”那人回答道。
卫川:“废话!”
“黑市!我的上头是黑市的人!”那人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我不知道你们是异能者啊!如果知道的话我怎么会来!”
如果不是异能者就毫无压力咯?
黄芪心头一哂。
“上头命令我在这辆车上做手脚,让它在路上出个车祸……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的上头是谁?”卫川问。
“我不知道,我们都是通过邮件联系的。”
“邮箱。”黄芪掏出了手机。
记录下邮箱地址,给熟人发了条短信,黄芪看了看那人,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你好,是孙思远吗?”
孙思远和L区警察一起出现把人带走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在等待他们到来的时候,黄芪没忘了让前来搞破坏的那人把车复原,现在人走了,黄芪抓了抓头发,问秦鹫:“他真的帮我修好了吗?”
秦鹫表示就算他是个男人也不一定看得懂引擎盖里的电路啊,他保守的说:“换辆车吧。”
黄芪很苦恼:“不送去店里做下彻底的检察,这辆车我自己不敢开上路,也不敢让别人开。可这辆车是我租的啊,怎么和租车店说?”
秦鹫:“你可以让警察帮忙。”
黄芪:“杀鸡焉用牛刀,太兴师动众。”
秦鹫:“那就实话实说,打电话给修车店,有人动了线路,让他们帮忙看看。”他想了想,“你明天还要带朋友们出去玩是吗?”
黄芪蔫耷耷地点了点头。
“那这样,明天你换家店再租辆车,我在家里等修车店的人。”卫川拍了拍车盖,“好好看看这辆车。”
“现在,”卫川说,“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
四点睡下,七点起床,三个小时,几乎真的只是闭了闭眼睛。黄芪起床洗漱时盯着镜子里的脸看了会儿,果然是一脸没精神的样子。才往脸上拍了水和乳霜,她就听见了卫川下楼的声音。
黄芪从卫生间里探出身去,男人居家服下的不是睡衣,已经换了衬衫,显然不打算再睡下去了。
想到男人昨晚也没睡好,黄芪冲他喊道:“你再睡会儿吧,修车店开门没这么早。”
卫川回答:“生物钟,习惯了。”
黄芪哦了一声,缩回了卫生间:“冰箱里有粥,热热当早饭吃好了。”
卫川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你在家吃吗?”
黄芪:“不了,路上解决。”
在脸上涂了层比昨天厚一倍的粉,黄芪抓起包出了门:“我走啦。”
“路上小心。”卫川回道。
公式化的回应,黄芪却顿了顿,在门口转过身来:“你在家里也要小心,虽然现在是白天。”
卫川点点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