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不知道齐思昊那边进度怎么样。
脑中浮现出自己刚刚的联想,她只能说出四个字。
人生如戏。
大概两个小时不到,办公室的铃声大作,乔初初赶紧接起来,对方也不多废话,听见接听立马说道:“根据鉴定结果,肖乾和于欣然是存在血缘关系的。”
道谢挂断电话,发呆着望着手里肖乾母亲当年的病历资料。
果不其然。
这时候她的手机又响起来,齐思昊染着沉着的声线响起,“我们已经将肖其朗逮捕归案,人质也已经安全解救,”然后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等我回去。”
像是约定,又像是庆祝。
等我回来,让我看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大白
肖其朗活了这把岁数,实在不知道,生存的意义在哪里。
年轻的时候,他应召入伍,却在训练的时候摔断了腿,退伍回来家里人担心他的婚事,不停的给他安排相亲,那些女人嫌自己没什么钱,腿还不好,纷纷推辞拒绝了,直到美娟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就像一片枯燥的冬青里面,盛开的一朵花。
她是那样温柔美丽,不世俗不功利,愿意为了他放弃工作,为了家庭终日忙碌着,每次回到家里,他总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还能看到妻子明媚的笑脸。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人,现在的肖其朗,应该还和自己的爱妻幸福的生活着吧。
想起这些事情,人生过往匆匆,颓然捂住双眼,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自己的生命夹在这之间,迷茫的感觉却越来越浓郁。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乔初初都觉得累,自己今天就差住在这里面了。
资料往桌子上一扔,她也被这个案子折磨的没有了耐心,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是我们掌握的所有证据,包括你儿子死亡现场的脚印,我们在蓝色洗手间收集到的头发,证据全部都指向你。”
人的年纪老了,这几年又一直吸毒,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因此在行凶的时候留下证据的几率也就更大。
对方沧桑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表情松动,也没有去看那份文件。
他的生命早就该走到尽头了。
看了他一眼,乔初初突然有种难说的悲哀,但是对于凶手来说,怜悯是一种侮辱,因为他们的精神世界已经是同情不能拯救的病态了,憋了憋,她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是你的亲儿子,还有你的亲生女儿,你到底怎么下去手的。”
混浊的双眼终于抬起来看了这个一语道破秘密的女人,虽然不知道于欣然的身世她是怎么猜到的,但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年,肖其朗因为工作勤勤恳恳获得老板的赏识,得到了公司的培训名额,被外派的时间里,为了能更好的融入公司,每次老板叫他出去应酬他都义不容辞,因为他想要美娟有个好的未来。
有天晚上他又喝的酩酊大醉,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叫了一批陪酒女进来,对于这种女人,他向来避之不及,但无奈最终还是被人灌倒在桌子上。
以往这种情况,大家都是在包厢里一睡睡到大天亮,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当他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床单还散发着一阵淡淡的香气,动动胳膊,才发觉自己的怀里暖暖的。
低头一看,他魂都要吓跑了,这是哪里来的女人。
几乎来不及问她的身份,感受到怀里女人呢喃着睁开眼睛,光洁的身体动了动,他连滚带爬的跑下床,粗略的穿上衣服,顾不得整理就离开了那间屋子。
身上的衣服还带着酸臭的酒气,进了家门的肖其朗看见正在厨房忙碌的妻子,浓浓的愧疚之情涌了上来,听见动静的温柔女子回头看见浑身衣服皱巴巴的老公,无奈的笑了笑,像哄小孩子一样,“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喝的大醉,也不知道打电话回家说一声,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一句话惊得他定在原地,不可置信的重复:“当爸爸?”
看见他的傻样,杨美娟也心知自己丈夫是个榆木脑袋,不禁摇摇头,嘴角依旧噙着宠溺的笑容,“这几天我总是恶心,睡也睡不够,乏力的很,昨天我就去医院看了看,没想到孩子都两个月了。”
好在两个月之前他还没有开始这种喝酒无度的生活,不然胎儿肯定要受到影响的。
巨大的喜悦和对新生命的期待冲淡了刚刚的愧疚感,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听着她柔声细语的说话,早上宾馆里的女人逐渐被冲淡。
妻子的肚子一天天变大,有时候里面的胎儿会调皮的踹妈妈一脚,这种带着惊喜的感觉感人了夫妻二人,肖其朗工作更加卖力,希望孩子出生之后可以过上好日子,家里的气氛比以前更加温馨。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种生活。
杨美娟当时已经怀孕八个月,却还在忙活着给自己要早早回家的老公包顿饺子,正在傍晚,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当时的社会风气还是淳朴的,老式的房子也没有猫眼这种东西,她没有多想就打开了家门,却看见门外站着的同样大着肚子的女人。
看来人生活状况也并不好,身上的孕妇装好像是别人不要的大码衣服,难辨之前的颜色,颇标志的五官却掩盖不住眼角的细纹,最重要的是她满眼的忧愁,融合着她的风尘味,更像是一个哀怨的歌女。
这时候正哼着小曲的肖其朗也看见了门口的女人,熟悉的面容勾起了他半年之前的回忆,丝丝寒意透进心里,此时此刻的他,只想捂住妻子的耳朵,不要让她知道任何事情。
“我怀了肖其朗的孩子,我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他了。”略带沙哑的嗓音透露出她的身体状况有点糟糕。
显然被吓到的杨美娟看看她隆起的腹部,又看看那边楼道口面色煞白的老公,一种绝望的感觉慢慢升腾起来,没有丝毫的不可置信,因为事实是那么的明显。
在那个年代,出轨,简直是女人们想都不敢想的噩梦。
她的表现十分平静,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淡淡对肖其朗说道:“你来解决吧。”说罢转身回到屋子里。
那女人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对着上前质问的肖其朗振振有词的说道:“你得为你做过的事情负责啊!我要什么?我一个女人养孩子多不容易,你老婆有人疼有人爱,我们母子俩都要流浪街头了,当然是找你要钱了!不给?是男人就得认这个孩子!”
坐在屋子里的杨美娟听见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女人的声音尖利刺耳,她一生都没有发出过这样讨人嫌的声音,虽做过许多家务但是依然白皙的手轻轻覆盖上自己的小腹,孩子似乎察觉了她的难过,也踢了踢脚。
难以言喻的疼痛像潮水一样蔓延过来。
她想叫老公来救他,但是心里慢慢竖起的隔阂堵住了她的嘴,不知是肚子疼还是心痛,泪水一串串划过她的脸庞,那时候的她想:活不下去了,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打发走那女人,肖其朗等不及的冲进了卧室想对妻子解释些什么,却被眼前的场面吓呆了。
满地的血水,以为疼痛而蜷缩的妻子发出阵阵□□,惨白的脸颊在灯光照耀下几乎要透明,他赶紧冲过去,手忙脚乱的抱起妻子,到了离家不远的医院。
送美娟进手术室的时候,他看见她的嘴唇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后来他浑身虚脱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的时候,才对出那个口型,活不下去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日后他想起这句话,竟是爱妻留在人世间最后一句话。
那时候的人是那样的一心一意,从未想过你出轨我也出轨,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的婚姻保持忠贞,当面对另一个女人肚子里的生命和自己的孩子同父异母这个残酷现实的时候,求生的意志对她来说已经如此奢侈。
她几乎无法想象,在日后的几十年,她该如何面对不知所措的丈夫,和这段被染上污点的爱情。
响亮的哭声宣告手术的结束。
出来的是被包好的早产男婴,以及盖着白布的尸体。
那是肖其朗真正的人生的结束,没有光亮的病态生活就此开始,一段杀戮也是在那时候开始萌芽。
“我对我的罪行供认不讳,我杀死了自己的骨肉,我甘愿被人咒骂,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我不后悔。”
狂热的欲望燃烧在他浑浊的双眼里,带着对这个世界森森的敌意。
审讯室玻璃窗外的林子龙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个世上真的有这种人,因为爱妻子所以杀了亲骨肉,但是这一切不还是源自于他醉酒后的错吗?”
听不见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刚才还翘着二郎腿的乔初初此时已经正襟危坐,摇了摇头否定了肖其朗,“如果你真的这么决绝,你早在你儿子出生的时候就杀了他,对于于欣然,你也不会在确定她身世的第四年才下毒手。”
“他们根本就不是情侣,而是相认的兄妹,因为长时间被你的冷暴力伤害,面对自己的血缘亲属,肖乾表现出了极其的热情,当然,这一切终结于被你发现之后。”看见对方有轻微松动的表情,她继续指出,“因为母亲早早病逝,没有父母的于欣然忍受不了如浮萍一样漂泊的人生,终于还是回来找哥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你终于下了杀人的决心,因为吸毒的你,已经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理智了对吗?”
如果人心是棉布缝制而成的,那么此时肖其朗几乎可以听见呲啦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狠狠划开他已经跳动无力的心脏。
她说的没错,不是不犹豫,虽然憎恨他们夺走了自己妻子的生命,但这毕竟是她留给他最后一样东西。
无论是杀死于欣然,还是杀死肖乾,之后理智恢复的他都曾陷入深深的自责里。
对一个陌生人下手尚且会心有芥蒂,更何况那真的是自己生命的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