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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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难忘-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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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惧的在顾客面前飞舞着,还有几个蚊子不失时机对人发起攻击。可是小雪待人热情,一边和顾客聊天,一边为顾客理发,丝毫不为这样的环境所窘迫。说到高兴时,还爽口大笑。

  肖大头也做了老板,全身都是干劲,整天笑哈哈的,把学到的技术都用了上去。特别是小雪那张嘴,太乖巧,叔叔阿姨,老兄老弟,大姐小妹喊个不停。小店的生意还真的很兴隆,来往的顾客也挺多,半年下来,还赚了不少的钱,从来没看到有这么多钱的肖大头,似乎腰板硬了很多,小雪的戒指、项链也戴上了。

  一天,俺爸来理发,刚进门,小雪就迎了上来。

  “叔叔,你这头发太好了,乌黑发亮,一丝白发没有,就是美女的靓发也比不上的。俺理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看到你这样好的头发呢。”

  “是吗?俺头发颜色不是有点黄?”俺爸高兴的说。

  “不黄,不黄,你这是黑里带黄,自然的美,况且现在黑里带黄是时尚啊。”

  肖大头在一旁很纳闷,这个龚郎中头发不怎么样的嘛,比我的头发还差呢,就是有点亮光也是发油上的,仔细看看他也只比我们大7、8岁,怎么喊他叔叔呢?

  正在纳闷之间,俺爸从椅子站了起来,忙着掏出十块钱给了小雪。小雪笑着说:“龚叔,拿钱了,您来了给我们小店生辉了。”说着就要找钱给俺爸。

  “不要找了,就这么多。”

  “乖乖,你还会哄人啊。”爸爸走后,肖大头说。

  “谁像你,嘴要乖,只要人家高兴,就会多给钱。一句好听要什么成本啊,他家是开诊所的有钱。”小雪得意的说。

  一天俺爸来理发,正巧肖大头不在,小雪的手不停的抚摸俺爸的脸,两个*贴着俺爸肩膀:“哥,你的脸真白啊,皮肤也细嫩。”

  “是吗?还是你的皮肤细嫩。”说着伸手摸了摸小雪大腿。

  “哥,你给俺买个项链吧。”

  “你不是有吗,还很粗的。”

  “什么呀,这是铜的,俺要金项链。”

  从此,俺爸就认准了小雪,每次理发非她不剃。时间长了,俺爸给她买点衣服鞋子什么的,两人就好上了。

  爸爸到兴隆理发店次数多了,他与小雪的关系被爷爷看出来了。爷爷几次背地里教训他:“你刚从牢里出来,怎么还不吸取教训?你和小雪的事要是让大头知道了,这还了得,俺家还有安稳日子过吗?你的脸往哪里放?”可是不管爷爷怎么叮咛,俺爸我行我素,全无悔改之意。

  爷爷整夜睡不着觉,他常常在半夜坐起来,不断唉声叹气,龚家到龚思这代就这么毁了吗?奶奶劝说爷爷,不能这样盘心思,白天还要给人看病,你身体跨了,这个家怎么办?浮屠大师说得好,面对他,接受他,处理它,放下他。该放的就要放的下,一切随缘生缘灭吧。 “养不教,父之过”。怎么教育他悔改?为了这个家,爷爷万般无奈,只好报名全家下放,或许还能挽救这个家。

十六
爷爷是个胆小怕事,循规蹈矩的老人,可能是历经沧桑,遇事太多的缘故,他具有老中医特有的风格,思考缜密,处事圆融,面对当前,考虑长远。他经常想到五年以后,十年以后,甚至二十年以后的事情。

  爷爷还是一个勤俭节省的人,每到吃饭的时候,就要我们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还时常用曾国藩的家训教育俺们:常勤身健,常俭不辱,又勤又俭,永不贫贱。

  爷爷的节省甚至到了吝啬的地步,但唯独买书舍得花钱。“黄金非宝书为宝,万事皆空善不空”是他的座右铭。他一生不讲究吃,不讲究穿,每到外地总喜欢逛书市,见到喜欢的书,特别是医学方面的书,往往一掷千金。一次在外地看到一本吕留良(侠女吕四娘的父亲)手写医书,内容丰富,见解独到,写得非常精彩,后来因为吕留良被陷入文字狱,没有人敢印刷发行,而流落地摊,被他用一银元买了。不久被一位朋友看到了,说他有一把吕留良的宝剑,正可以配对,竟然不问爷爷同意与否,就开了五百元银票,把书取走。

  一位老朋友和爷爷交谈,说理财唯买地产可靠,说上海的二十四层国际饭店,当初就是用十三万银子买的地盘,后来改建成国际饭店,如今1000个十三万也买不来。听了这话,爷爷大受刺激,觉得很有道理。

  民国30年代,国内连续战争,先是抗战,随后又是解放战争,特别是国共两党内战空前激烈,民国经济到崩溃的边缘。国民政府发行的货币贬值创造了惊人的速度,就像大坝决口,货币像跳水般的贬值,造成了国民极大的恐慌和灾难,到处是持币抢购。到了最严重的时期,米面一日三涨,纸币一天三贬。早上可以吃早餐的钱,到了中午买不到一根油条。

  开始的时候,爷爷看病还可以收到银元,时间不长就很难见到银元了,一些患者用大米、猪肉、布匹等换药品,可是俺家又能消费多少呢,多余的又没有人拿到街上卖。听奶奶说,那年头,每年冬天都要腌上三大缸的猪肉,到了夏天吃不了臭了。八月半的月饼吃不完,就送给人家喂猪。

  爷爷后来发觉银元收不到,纸币不可靠,苦点钱不容易,置点家产是赚的。几年下来,俺家在城东郊买了近百亩田地,并且在乡下盖了五间堂屋,五间前屋,还拉起一个很大的院墙。为了有人看家护院,有时太奶奶会到这里住上几天。

  解放前夕,国民党的一支部队从山东败退,进驻到平安镇,很多士兵得了伤寒病,部队的随军医生也走散了,只好让爷爷去医治病员。爷爷将生病的与健康的士兵隔离开,支起大铁锅,熬煮中草药。中草药分两种,一种是治病的,一种是预防的。不到一个星期疫情得到了控制,一个月的时间,将所有的病员治好,得到了师长的赏识。不久这支部队接到命令撤往台湾,师长临走时就动员爷爷跟他们一起走。可是爷爷一家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能劈开不管呢,就婉言谢绝了。但是师长却执意要强行带上爷爷,爷爷也意识到不去的后果,就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特制了一种药水泼到自己的腿上,不到两个时辰,两腿就肿的发亮,根本无法走路。国民党士兵在清晨时来带爷爷随军,看到爷爷两腿肿的厉害,根本不能走路,还不死心,硬是用担架将爷爷抬到师长面前,师长看了爷爷的腿,不知病情轻重,以为有生命危险,带走了还是个负担,只好放弃了带走爷爷的念头。

  全国解放后,家里还有大量的国民政府发行的法币,就悄悄地给了在农村的亲家拉了一牛车,做柴火烧了。

  后来土改了,爷爷愁死了,按道理要划为地主成分,于是爷爷就天天晚上提大包小包往县里跑。

  好在俺家虽然土地多,但没有民愤。当时爷爷就意识到穷人保命,不能逼农民没有路走,俺家的田地租给农民种,地租很少,凡收成好的,就多少收一点,如果收成不好,就不要了,所以佃户没有什么怨恨。

  最后俺家定为中农,近百亩的田地虽然分出去了,但房子留住了,爷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全家下发,也就回到了老家,好歹还有一所现成的住处。

  爷爷一生没什么爱好,没事情就在家写写毛笔字,整理整理他那宝贝的医书。那些医书就是爷爷的命根子,只要那本书的边角有点卷,爷爷就用木板压。那一本本的医书的外壳都是爷爷亲手制作的,面上写上很漂亮的毛笔字书名。每年到阴历六月份,我们姐弟四人都要把所有的医书抱到院子里晒。爷爷小心翼翼的把书一本一本的摆开,一本一本的用毛巾擦掉上边的灰尘。爷爷写一笔好字,当他身患半身不遂的时候,还一直坚持给病人治病。*那几年,一些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搞运动,惟独爷爷每天坚持在上班。他平时一句话也不多说,上班时,桌子周围挤满了病人,右手不能*方就用左手写,爷爷两手都能写字。我们这里的人都说爷爷为人厚道,心地善良,待人和气,对病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爷爷还是江苏省名中医,在医院德高望重,大家敬他三分。

  那天晚上爷爷和俺说了好多,俺长这么大这是爷爷第一次说这么多的心里话。俺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能懂得大人的心事了。奶奶说,快睡吧明天你就回去。

  那年俺们这每天在闹地震,人们都睡在防震棚里,俺和小姑睡在一起。跟她睡一夜真是活受罪啊,夜里连身都不敢翻,你要翻个身,她就生气,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一清早俺就回到家,看见俺爸也没理他。太奶奶身体不大好,娘从湖里回来时,太奶奶早就把饭做好了。无论太奶奶做的什么饭,娘吃起来很香很满足。娘对太奶奶非常孝顺,太奶奶稍有点不舒服娘就害怕要命。娘说有你太奶奶在,家就有个依靠,就是地震了我们也不怕,好像她就是俺家的定海神针。

十七
俺家的诊所,生意依然很兴旺,就是一些城里来的患者常发牢骚,认为平安镇把龚家下放,做一件不得民心的事情。

  来看病的人,有的忧心忡忡,有的陷入倾听,有的一脸无辜,有的追悔莫及,有的充满期待。

  生活在前进,而患者却停顿了下来,他要倾听身体的呼唤,甚至是怒吼,检查往日的行为,在重新思考生命的归宿,思考生命本真的意义。

  一天,俺爸接待一个姑娘带着一位老人来看风湿痛。俺爸说他一生,看了很多病人,什么样的患者家属都见过,很糊涂的需要提醒,很慌乱的需要安慰,很蛮横的需要解释……唯独遇到一位,不但不糊涂不慌乱不蛮横,还指点他怎样开药方。

  让他开药方的,是病人的女儿。

  这是一种常见的病,可是病人六十多岁了,入冬以来痛苦不堪。由于长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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