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忙止道:“少昊师弟且莫忙讲,我等自知便可。”
正说话间,四人已到乾殿地界,只见那乾殿更与别殿不同,两侧楼宇多以紫竹搭建,下栽琼花玉草,幽雅非常,殿体通体以青玉砌成,在阳光下隐泛朦朦青润光华,晶莹剔透。殿门之上悬一玉匾,上面却不是“乾殿”二字,而是大书着三字“玉虚宫”。
镇元记得大师兄居于乾殿,不禁眼露怪色,元始不等他发问,已自说道:“乾殿乃是正统名号,各殿之主可以自命诨号,这‘玉虚宫’正是愚兄所拟了。”
镇元赞道:“好名号!正是方外神灵之境界!”元始哈哈一笑,连道“过奖”,便引众向内行去。
临近玉虚宫大门,却见殿前台阶上已侍立多人,这些人分成两列相对,头前二人显是身份最高,左边的身着玉色绿袍,面容方正,绿袍上绣以八卦之象;右边的身穿紫袍,面容瘦削、皱纹满脸,两只小眼内奇光四射,显示出不凡修为。这二人之后也是两名修士,左边的身着黄袍,袍上绣着九轮金日以九宫之势排列,其间火云飘荡,配合他的隆鼻高颧,予人咄咄逼人之感;右者身着白袍,袍质朴素,只以轻丝织就几团云纹,并无其他装饰,容貌清奇,眉长飘逸。黄袍者身后的修士却是身着黑袍,上以黄线绣着一条五爪神龙,甚是夺目,其人眉骨极高、眼窝深陷,鼻如鹰喙,而且额头上突起两个鼓包,仿若龙角欲出一般,让人难忘;白袍修士身后之人身穿蓝色大氅,身材瘦小,五官精细,让人一看就留下精灵多智的印象。
这六位修士似已等候多时,一见元始等人走近,忙口叫师尊,迎了下来。元始转身对镇元笑道:“愚兄入门的早,这些年收了十二个顽徒,这便是其中六个,穿绿袍的道号广成,穿紫袍的道号赤精,穿黄袍的道号玉鼎,白袍者道号清虚,那黑袍纹龙的便称为黄龙,最后那蓝衣的名叫惧留孙,都是你的师侄,以后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办,不必客气!”
此时那六名修士已来到身前,纷纷躬身,口呼师叔,向陆压镇元等见礼,众人斯见过,一同拥入殿去。其实,陆压并不习惯与广成等人的称呼,只因自己入门最晚,大师兄最小的徒弟也比自己大几百岁,而少昊却一向大大咧咧,众人叫他师叔,他也应,毫无不妥之感。
众人入了殿门,行至右侧偏殿中,只见里面已经摆好了筵席,席上奇珍异果、琳琅满目,席间正穿梭着两位少女,忙着安排摆放。
那两名少女一个黄衫白羽巾,面容精致如画,秀美俏皮,灵气逼人,正是陆压常常惦记的西峰阿瑶,而另一人白裙胜雪,乳白长纱自头顶披下,垂于两肩之后,内映乌黑长发,更觉高洁雅致,兼其容貌端庄明艳,隐隐流露出一种圣洁的光辉,此女陆压也认得,乃是元始所收唯一一个女徒,道号慈航。
镇元乍见两女,顿时呆立,双目只盯在阿瑶身上不放,元始似浑然不觉,自顾自的介绍道:“这白衣女子也是愚兄的徒弟,道号慈航,倒是与众不同,很是乖巧伶俐的,另一位,师弟你可记好喽……”说着却是一顿。
镇元正全神听那黄衫阿瑶的身份,元始却停顿下来,不由急道:“师兄快讲吧,不然唐突了……,镇元可担当不起!”
元始脸上闪过暧昧的笑意,续道:“这位黄衫的师妹却并非师尊的门下,乃是西边圣母峰西王母大神的弟子,名唤阿瑶,师弟你可别忘记了……”
镇元忙道不会,元始又笑道:“今天为了给几位师弟洗尘,特意请了西峰的小师妹来帮手,一会儿你们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此时陆压见了阿瑶,早已神魂俱醉,眼中只见黄影穿来飞去,哪里还见得其它?只有少昊笑道:“那是那是,阿瑶师妹最是可人,待会定要敬她一杯!”
元始哈哈一笑,带几人走入席去,而广成、赤精等弟子则侍立门外,并未跟入。
阿瑶已然将席面摆放停当,猛见元始等人进来,忙笑靥迎来,脆生生的向元始、少昊、陆压三人问好,又见镇元在侧,美目顿时一亮,两腮不觉生出一抹红霞,娇柔的说道:“这位就是新来的镇元师兄吧,阿瑶有礼了……”说着,便欠身作礼,慌的镇元忙双手虚托,急声道:“哪里,哪里,我是镇元,可是我入门在后,该是师弟才对,镇元见过阿瑶师姐!”说着也对阿瑶行礼。
谁知阿瑶却顺势笑着跳到一旁,含笑道:“才不对呢!你们都是师兄,阿瑶永远要做师妹,你们都要记得照顾我,对我好!”
镇元忙答道:“既然如此,镇元发誓永远照顾阿瑶师妹,今后一切都为阿瑶师妹着想!以后师妹有事,尽管对我这个师兄说,镇元赴汤蹈火也必完成!”
众人没想到镇元说得如此郑重,都是一愣,阿瑶一双美目注视着镇元俊秀出尘的面容,异彩连连,荡漾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边少昊呵呵笑道:“阿瑶妹这个主意打的好,唉……谁叫我这身板子天生不像作弟弟的,要不我也想永远作师弟多好……哈哈……”
阿瑶笑嗔道:“想的美,作师弟也没人睬你的!”一时间,元始、镇元纷纷起哄少昊。
陆压陷入此情此景,只觉两腮发木,哪里说得出囫囵话来,只在心中念道:必要也如镇元所言一般,生生世世看着阿瑶快乐欢笑便足够了。心中虽如此想,双眼却还不敢直视阿瑶,只盼伊人能够注意旁边,自己好多看上几眼这令自己如痴如醉的娇憨可人儿。
待得寒暄一过,元始便招呼师弟师妹们入席,慈航也退出室外侍立。元始坐了上首主位,让少昊坐了次一席,说是为少昊压惊,少昊也不辞谢,便坐了,而阿瑶坐了右一席,陆压坐在少昊下首,镇元坐在陆压对面、阿瑶身侧,一时间面有得色,陆压却也暗自庆幸,若坐了阿瑶下首,这手指可还能使箸便是个问题了,幸好坐在对面,不仅稍得自在,还可畅观美态。
几人入席坐定,五人中除镇元外,互相间已是熟识的,而镇元此人也是自来熟的性格,不必招呼客气,便各自饮食起来。昆仑门下虽不忌杀生,但众人神灵之体,已感到烟火肉类粗质乏味,故席间多是花草果品,或晶莹圆润、或滑腻如膏的各类果实果肉,置入仙草汁液、琼花蜜露之中浸润,食之清香爽口,回味无穷,而又增益法力。美酒琼浆也多以珍惜花果酿制,甘冽醇厚,饮之忘忧。
酒过三巡,元始笑道:“镇元师弟初来,恐怕不知,阿瑶师妹的仙音灵曲乃是我们昆仑山中一绝呢!听说师妹新谱了一曲,让师兄们鉴赏鉴赏如何?”
阿瑶也不推辞,甜声道:“正要唱给师兄们听哩。”便起身盈盈走到席间,正欲歌舞,却听镇元叫道:“且慢!镇元也颇喜音律,尤善吹箫,为师妹伴奏何如?”
阿瑶美目天真的眨了眨,奇道:“师兄从未听过此曲,如何伴奏呢?”
镇元不慌不忙自袖中取出一杆紫玉盘龙箫,微笑道:“无妨,阿瑶师妹只管唱,师兄自会酌情伴奏。”
“真的?”阿瑶眼中射出兴奋的光彩,回给镇元一个甜笑,“开始了哦……,
,春去秋来几回轮?云过千里雾留痕。
青峰雪岭挽玉带,霁雨薰风盖微尘。
山中十度仙梅老,人间百岁子成群。
自生自灭自顾影,何年何月何时身?”
甜脆的歌声有如山间晨雾,随风悠然飘渺,轻扬而上,直过积雪的峰顶,飘入云端,接着又仿若夜来细雨飘落仙山,化为一溪叮咚清泉,延着叠崖奇石转折跌宕而下,寂然汇入一汪寒潭,潭上寒雾袅袅,歌声又随云雾升起,重复着瑰丽自然中的轮回,上上下下之间,仿佛令众人的灵魂自由自在的飞在云中,畅快轻灵,而同时身心却浸在清凉的山涧潭水中,安然舒适,滤去一身的疲惫。
随着往复的歌声,鹅黄的倩影如同被雪白的羽巾托起,翩然起舞,时如琼花飞落,时如仙岚飘扬,直分不清是玉人舞玉带,还是玉带牵玉人,舞姿中仿若化出青山千里、流云漫天,又忽而缩至一瓣轻盈的落花,让人想要捧在怀中轻轻怜惜。
一曲清越的箫声却不知从何时已响起,涤荡在歌声和舞蹈之间。箫音并没有如随凤之鸟般随沉随浮,而是为云朵般的歌声、舞姿勾勒出蓝天,为仙雾般的歌声、舞姿勾勒出群山,为清泉般的歌声、舞姿勾勒出石岸,为落花般的歌声、舞姿勾勒出冷雨,仿若宽广的胸怀将玉人儿温柔的拥抱,但心灵却可在那恢宏的天地间驰骋。
陆压此时已不知自己身处何地、魂在何方,只觉自己那五维本体已化作一维细线,彻底揉入玉人柔媚的眼波中,再也拔不出来,找不到影。痴痴傻傻之间,猛听到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才回过神来,急忙用力鼓掌。
阿瑶含笑含情的深深看了镇元一眼,娇俏的跳回自己的坐席,镇元目光灼灼的消受了阿瑶的视线,完全没有陆压色授魂予的丑态,将玉箫插回袖中,潇洒坐回席位。
阿瑶轻饮了一口玉液,娇声道:“人家唱累了,下面要听少昊师兄和陆师兄的故事哩,快快讲来!”
少昊听罢曲后,只是伏案大嚼牛饮,让人觉得适才的歌舞有对牛弹琴之嫌,只听他满口是食,含糊说道:“让陆压讲!陆压讲!”
元始笑道:“陆师弟,你进来就没说过话,这次是轮到你了,怎都不可以推辞!”
陆压因有阿瑶在前,口舌紧绷,但又不好拒绝大师兄的提议,只好硬着头皮从头讲起,从战场遇象救少昊,讲到救堤疏洪开河道,从被困不周山讲到自湘南北归,只因对面一双乌溜溜可爱天真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几次心中慌乱,口舌错位,但也三重五复的补救了回来,随后越讲越顺溜,到最后竟也绘声绘色,引人入胜。
待讲完败祝融回河洛归昆仑,陆压端杯饮酒润口,对面小阿瑶轻拍桌面,气道:“那湘君也太可恶了,枉称大神呢!竟作出这等无德的事来!”
镇元立即接言道:“某些神灵久居高位,自命不凡,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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