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边叹了口气,道,难得你姐夫今天有空,你和凌眉过来玩吧,你们好久没来过了,你姐夫常在我身边念叨,说他好像都忘了还有你这个小舅子呢。
然后,也不等我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有点酸酸的,刚才真不该用那样不耐烦的口气跟姐说话。姐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后来远嫁重庆,在家乡那些人听来也许很是风光,其实日子却过得并不好。姐夫家,是靠近烈士墓那边的城郊,一家四口全挤在姐夫爸妈的两室一厅的单位房里。两年前,我去过一次,很小的室,很小的厅的那种。那时我的外侄贝贝,都三岁了,一家五口,更是拥护不堪。
好在姐夫性格温和,跟我一样,也不在外面乱来。姐艰辛的日子里才有了些平淡的甜蜜。
辛辛苦苦,省吃俭用,东拉西借,去年她们总算在汉渝路附近买了套房子。虽然是首付,也仍是两室一厅,但到底一家人分成两家人住,宽敞了许多。
搬新家那天,我和凌眉都去帮了忙。小贝贝趴在明亮的窗前,对着外面的繁华,兴高采烈的拍着小手欢叫。
姐看着小贝贝,更是幸福得亮晶晶的泪光在眼里直闪。
这在有钱人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对于姐来说,是多么不容易啊。
姐从小就一直很疼我。我想,十年来,漂泊了那么多城市,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重庆,除了心里终于感到孤独,想找一个亲人依靠,还跟姐对我的疼爱有着太大的关系。
我知道姐为什么要叫我和凌眉过去玩,还怕我不去,拿姐夫的念叨来说事。她其实是猜到了我和凌眉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快,想借机会让我和凌眉和好。
我想,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也真该去看看姐姐了,我便去了车站。
我坐的711路公交车去姐那边。汉渝路是711路的终点站。姐家就在附近。
经过石门大桥时堵了会车。同往常一样,一堵车,大家就议论起了去年那次惨重的车祸。
2006年10月1日,也是711路公交客车,也是由江北区观音桥开往沙坪坝区,也是经过嘉陵江石门大桥,就在前面不远的引桥处,客车跃过1米高的石台阶,穿过隔离带左拐进入逆行车道,冲过路墩及大桥护拦,坠落于桥下30米的地上,当场造成30人死亡、21人受伤,其中11人重伤。
那件事故发生后,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谈“7”色变。直到今天,很多见过当时那惨烈的一幕的,回想起来也心有余悸。而从桥上经过的乘客,听别人谈论起时,也无一例外的觉得后背凉凉的,直透骨髓。
想想也是,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那么多美好的明天,转眼便说没就没了。
我忽然有了个可怕而又奇怪的想法,要是又发生一次车祸,而我不幸就在其中。凌眉,会不会为我流泪,会不会为昨夜和今天她所做的一切痛不欲生? 。 想看书来
5
到姐家的时候,姐正在厨房里做饭,满屋子的香气。
姐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一本小说,是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
他抬起头来,问我看不看,并且大发感叹。
我从没听他说过脏话,但今天我听到了,他说,这世界真他妈无赖。
我摇摇头。我心乱得很,哪有心思看书。更何况,那本书我早看过。书里提到的万年场,玉林路,青羊宫,九眼桥哪个地方我不比自己的手掌还熟悉。只是,我那时和成都的那个女人就住在海椒市,离水碾河不远,却从没听说过水碾河有个**俱乐部。
我更是不忍看,书里那一串串熟悉的地名,总会勾起我痛苦的回忆。那些地方,我都曾和成都那个女人一起在众人艳羡的眼光里牵手走过。我曾一度以为,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那就是朝朝暮暮,那就是天长地久,那就是天涯海角有尽时,此爱绵绵无绝期。
但我没想到,有一次我出差在路上,忽然记起忘掉了一件东西,转身回去时,会把她和另一个男人捉奸在床。我更没想到,只经过短暂的惊慌,她就和那个男人一起对着我笑,笑得那么轻蔑那么恶毒那么夸张还笑出了眼泪。她对我道:“你以为我真爱你吗?你以为他真是我表哥吗?告诉你,他其实是我老公,我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想骗你的钱用。”
是的,她和他一直是以表兄妹相称的。我从不曾怀疑,就是偶尔发现他们有点亲热,我也觉得那很正常。毕竟时代不同,男女之间用不着像旧时的人那么拘束。
如果不是把她和他捉奸在床,我不知道还会被她朦在鼓里到什么时候。但也许也不会至于太久,她不是说了吗?她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骗我的钱用。我那时的钱已几乎被她挥霍一空。剩下的那么少许也早就存在了她自己的银行帐户里。
如果不是把她和他捉奸在床,我今天也不会怀疑凌眉。我还会像当初那么天真,以为李浪从我和凌眉的住处出来也不过是像朋友一样来关心了她一场。毕竟不是旧社会,男女也可以是朋友,不是一对男女关起门来就一定会做见不得人的事。
那天,对着床上那对摆着让我恶心的姿势*却被我打扰了的公猪*,我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转身,飞奔下楼。我买了两件雪花啤酒,一个人坐在合江亭,喝到天黑,又喝到天亮。那些喝空的酒瓶,都被我发疯似的扔进了俯南河里,就差没将自己纵身河水,葬身鱼腑了。
那是我第一次喝醉,痛苦,绝望,甚至失态。
姐这时从厨房出来,连问了我两声凌眉怎么没来,我都没回答。直到第三声,我才从痛苦的回忆里走出来,慌乱的点头道,她有事。
姐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时,在一旁看电视的贝贝跑了过来,拉着我的手,舅舅的直叫,要我陪他出去,给他买《奥特曼》的牒子。
姐凶他道,不是给你买了好几本了吗?
他便撅着小嘴说你们买的早就看了七八百遍了,背都会背了。我要看后面的。
七八百遍了,你能数到七八百去吗?数给我听听。姐冲他道。
小家伙怕数数,转身就跑回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坐着,虽然依旧撅着小嘴,却不吭声了。
电视里正在放《奥特曼》,可能就是姐给他买的,他自称已看过七八百遍,都会背了的牒片。
姐忽然对着我的脸,心疼的问:“弟,你的脸怎么了,红红的,好像还有点肿?”
我极不自然,别过脸去看窗外。
贝贝却在那边嘟噜道:“哼,肯定是在街上打美女的望,被树子撞了的。”
搞得我和姐,还有姐夫,三个大人都忍俊不禁破口大笑。
姐一边笑,一边用手背掩着嘴,那样子真是好看。
笑过了,姐望着贝贝忽然问我:“弟,你和凌眉什么时候结婚呀,你看贝贝都这么大了,妹妹也结婚了,孩子今年都满两岁了。爸妈可盼着抱孙子呢。”
活跃的气氛又一下子沉了下来。
每次提起爸,我都会低下头,默不吭声。
姐又叹口气道:“弟,十年了,你还不肯原谅爸吗?爸其实当初也没错,他只有那个能力。现在,他也上年纪了,虽然从没跟你联系过,可哪次我回去,当妈问起你时,他不在旁边偷听我和妈的谈话。而且,好几次他给我打电话,都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我知道,他其实是想问你的消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肯回家……”
我把头低得更低,依旧没说话。
姐哪里知道,我并不是不肯原谅,而是时间越久,我越无法回去面对爸。我虽十年没见过他了,但我可以想象,他和妈早已不再年轻,满脸都是岁月的沧桑。
更何况,我和凌眉,虽然同居一年多了,在年青人眼里是恋人关系,老年人更会认为我们是夫妻。可凌眉的身子,我到现在都连具有实质意义的碰都不曾碰过。我想,可她就是不给啊。我也曾给她提过结婚,可她好像有结婚恐惧症,我一提起她就摇头说还早吧,像关键的时候把我从她身子上推开那样神色慌乱。
连种都没机会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那更是遥遥无期。我又怎么让爸妈抱孙子呢。
可这些事情,毕竟是男女之间的事,我怎么好意思在姐面前开口。
姐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至今仍在对爸耿耿于怀,忍不住还要继续大发感叹。
我的手机却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凌眉打来的。我心里痛了一下,却半点也不想接,准备挂掉。
姐道:“是凌眉打来的吗?你不接我接。”
我没敢让姐接,我怕凌眉在电话里说出些难听的话。我自己按了接听键,转向里面贝贝的卧室。
姐还在外面道:“喊她过来吃饭,我们等她。”
姐夫便在一旁催促:“锅里,锅里快糊了!”
姐边在围腰上擦手,边急急的向厨房跑。
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纷纷绕绕的雨丝,心很痛,却做得面无表情,没吭半句声,我只听她在那边说。
凌眉在那边道:“老公,快回来,我肚子好疼,我,我快不行了。”
我想,她也真会伪装的,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在那边按着小腹,忍着剧痛的样子。
她终于感到了自己太过分,第一次,为自己的过错对我屈服,主动答理我了。以往我生气离家,她大都是给我发短信,即使给我打电话,也是打通了便挂,不和我说话的。她不要我从她的声音,听出她的软弱来。
但我却道:“是不是要流产了?谁的找谁负责去!”
冷冷的声音,很低沉,怕姐夫他们在外面听到,却十分恶毒,然后决然地挂掉了电话。 。 想看书来
6
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我已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姐望着我,想说什么,我没给她机会。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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