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我已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姐望着我,想说什么,我没给她机会。
我过去逗贝贝玩,姐夫也放下手中的书,跟着凑热闹。
贝贝很聪明很有趣,也许是受了电视剧的影响,小小年纪尽说些大人的话,还一本正经。搞得我和姐夫笑得前仰后合。
姐也在一旁跟着笑,依旧用手背掩着嘴,很好看的样子。暂时忘了我和凌眉的事。
吃饭的时候,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湘菲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改之,不管你和凌眉发生了什么,不管你心中有多大的怨气,你都给我赶快回来,她现在病得很严重,我们得赶紧送她去医院!
不等我回答,就把电话挂掉了。
湘菲是凌眉的死党。尽管有好几次她来我和凌眉的住处时,硬是趁凌眉去厕所或厨房的那么一小会时间强吻过我;更有一次,和我出差去贵阳,在旅馆里谎称自己胆小怕小强不敢一个人睡,吵着要和我住一个房间,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陪她聊天看她睡觉给她安全就行,结果却在我终于支不住睡着了时,骚扰了我好几次,但她还是凌眉的死党。
她不是要跟凌眉抢我,她只是和凌眉捆得太紧,太喜欢太崇拜凌眉,爱屋及乌,觉得只要是凌眉的,无论什么都是人间绝无天上少有的王母娘娘的藩桃,想偷偷的尝尝味道。
我在心里冷笑,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帮凌眉把戏演得更加逼真,我就会立马紧张得赶回去。她哪里知道,以往都是我哄凌眉,现在反过来是凌眉哄我,还撺掇了她,我反倒像个孩子,越哄越伤心,越哄越不想回家了。
而且,我更加因此怀疑凌眉和李浪,要是她和李浪真没什么,她何以要对我如此之好,如此反常的骗我回去,当初她不是声嘶力竭的吼着要我滚,再也不见到我的吗?
只是,凌眉啊,你拿什么说谎不好,偏偏要说生病,这不是存心跟自己过意不去,诅咒自己吗?
姐望着我,又想问是不是凌眉。
我故作淡然的笑笑,对她道:“一个同事。”
她还是望着我,道:“果真是一个同事吗?”
贝贝道:“不是同事,还是婚外恋啊?”
姐夫脸涨得通红,别过脸去,扑哧一声,差点没把一口饭喷到桌上。
姐笑得把筷子放在桌上,不去夹菜了,只是指着小贝贝道:“谁教你的啊?”
贝贝更得意了,道:“哼,又不是哪个不懂。”
姐夫边拍胸口边道:“懂,懂什么啊?你,小小年纪。”
贝贝愣了,想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道:“老师说的,吃饭时不要讲话。”
便低头去吃饭,还要和姐夫比谁先吃完,先吃完不管,后吃完洗碗。
是啊,贝贝小小年纪能懂什么呢,他不过是鹦鹉学舌在电视剧里捡了个名词而已,他又如何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又更哪里知道,我至今婚都没婚,无论是和以前成都那个女人,还是现在的凌眉,就算真有个相好的同事,又哪里谈得上什么婚外恋。
然而,姐却时不时的望着我,若有所思。
好在她没有再问我,也许是因了贝贝那句吃饭时不要说话的话,也许是终于觉得有些话不好当着姐夫说。
默默的吃完饭,和姐夫帮姐收拾完碗筷,趁姐在厨房里清洗时,我就转身告辞了。
我不是不想和姐多呆那么一会,我是怕姐一空下来就把我叫到里面房间去谈心,我怕她再提起爸,提去凌眉,让我恨或者痛。
但我走出房间下楼的时候,姐还是追了出来,一双手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她说:“弟,你不要对不起凌眉。”
姐果真以为我移情别恋,和那个同事有什么关系了。
我没有怪姐,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误会喜欢唠叨的人。她只是太关心我和凌眉。她只比我大三岁,却很传统很专一。
但我也没有回答姐,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没有想过要对不起凌眉。就是那次在贵阳的旅馆里,我也一直保持警觉,没有失身于湘菲。昨晚,我更不是有意的,我是醉了酒,是梅艳主动的,而且,也许梅艳还并没有和我发生。但凌眉却把李浪带回了家,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我想我用错了词,我一直都说那里是我和凌眉的住处,我从没真正把它当成过家。即使是家,那也只是凌眉的家。她还没真正给过我,更没有和我结婚。从前那里的一杯一盏都是她的,现在更与我无关。
我无声的走了。
姐家住八楼,没有电梯,我一直到楼下,都觉得她还在门外,倚着楼道的扶拦望着我,满眼的不舍和忧伤。
我不知道去哪里,我在三峡广场漫无目的的游荡。
湘菲又打来电话,我没等她说话就先吼道:“你觉得这很有意思吗?!”然后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那一瞬,我似乎隐隐听到凌眉的声音,她道,湘菲,别,别找他。像真正在疾病中挣扎,而我又狠心的弃她于不顾一样,很无力,很怨恨。
湘菲很不甘,又打了好几次,我没再接。后来她发了条短信:“你会后悔的!”
我仍旧抱以冷笑,像在姐家吃午饭时对待她的第一个电话。
一直到天黑,到处是初上的华灯,我才坐车回观音桥。但我没回我和凌眉的住处。我去了凤姐火锅。我想起了上午我离开梅艳,她问我今晚还来不来……拿衣服时的娇羞和失落。
越是夜色朦胧,越是华灯如幻,越是孤独悲伤渴望温馨和依靠。
我的被凌眉打过的半边脸颊已不再轻微红肿。
我没看到梅艳,我刚到门口小玉就急急的走了出来,她很机灵,好像知道我是为梅艳而来,她说:“艳姐已走了,今天凤姐打了她……”
很痛很恨又很无奈的声音,让我一下子仿佛失去了一切,颓然慌乱,心如刀绞。
7
这世界如此残忍,我最后一点温暖的希望都没有了。我想向前狂奔,可我找不到梅艳的方向。我只觉得所有的华灯都忽然失去了梦幻一般的颜色,只有无边的压抑和黑暗。
我努力稳了稳自己,问:“为什么?”
只有三个字,低沉,略显忧伤。我不敢问得太多,我怕小玉看出我的痛苦。
小玉恨恨的道:“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凤姐知道了昨晚她带过你回宿舍。”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因为她昨晚带你回宿舍被凤姐知道了,”小玉咬了咬嘴唇,道,“凤姐就大发脾气,在店里当着那么多服务生和客人,打了她,还骂她狐狸精,不要脸,八辈子没见过男人,是个男人就往床……”
小玉说不下去了,脸红红的,眼里噙着泪。一定是凤姐的那些话太过恶毒,太过不堪入耳,才让小玉向我转述时,终于因自己是个女儿家又痛又羞,难于启齿。
我无法理解,不就是梅艳带了个男人回宿舍吗,与凤姐何干?就算梅艳是她的员工,可她凭什么干涉梅艳的私生活,还大打出手?我从没见过凤姐,我却对这个刁蛮霸道的女人充满无边的愤恨。
短暂的沉默,小玉哼了声:“谁不知道她自己变态,对艳姐有意思……”
很轻很不服气的声音,欲言又止,不明不白。
我没在意。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我已听不进任何一句话。我无法对凤姐发泄,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店里都是那些我不知道名字却算得上熟识的小服务生。而且,就算我不生性温文尔雅,我也无法对那些小服务生破口大骂。那个时候,我是那么坚信,她们都是好女孩,梅艳的好妹妹,她们中的谁都决不会出卖她们时常甜甜的叫着的艳姐。
我记起了在三峡广场收到的那条湘菲的短信,她说你会后悔的!我当时并没在意,只以为她是帮凌眉气我,想我早点回去,竟毫无警觉的报以冷笑。现在想来,她一定指的就是这事,一定是凌眉让她干的。
凌眉指使她做事已不是第一次了,她也很是神通广大。
还记得夏天的时候,有一晚,也是凌眉不可理喻的把我从肚子上推了下来,我很是沮丧很是愤恨,甚至有了堕落的想法。有句话说过,如果天使知道堕落的快乐,天使也会选择沉沦。我第一次在受伤后没有去凤姐火锅听那个艺校女生抚琴清唱,我去了花园新村的一个红灯区,在一家有着粉色灯光的按摩房外徘徊。
一个女子在里面对我轻笑招手,然后又迎了出来,拉着我的手娇滴滴的媚笑道:“大哥哥,不要辜负了好韶光,进来玩玩嘛。”那一刻,我的欲望被撩拨得从没有过的高涨。我差点就要身不由己跟她进去,坠入她的掌中轻温柔乡时,我忽然发现,尽管她打扮妖艳,性感暴露,却难掩一张学生般清纯的娃娃脸,估计还不到十七岁。我忙挣脱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还没上战场我就败下阵来落荒而逃,我不是于心不忍,我是怯场,跑出好远,我还在后怕,汗不敢出。我险些就犯了破坏青苗罪,这在某个时代的某个民族可是要杀头的。
后来,凌眉问起我那晚去过哪里,我撒谎,凌眉就有意无意的笑着说了三个字“玫瑰红”。我心里一惊,脸红红的,好多天都不敢看她。我清楚的记得,那晚我终于没敢进去的那家按摩房的玻璃推拉门上,就用带花边的剪纸贴着“玫瑰红”三个字。再后来,我听说那个拉我想做我生意的小女孩被打了,打她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二十多岁,眉间有颗小小的红痣。我便私下里找到湘菲,望着她两弯清秀的眉毛间的小红点问,是不是她干的。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幸好你那晚没进去,要是进去了,你跟凌眉可玩完了。停了停又笑着说,如果你以后想要人不知,那么你就顺我一次,我就不听凌眉的话了。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湘菲神通广大,凌眉心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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