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笑,笑却到不了眼底。
“顾茜,如果我还在乎唐宋,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绝不可能活下去。你是该庆幸,我对他,早就彻底死心了!”
53。 人人都是极品
有人说,当以个人习惯在人群中抱着胳膊,微抬起下巴,保持这样的姿势时,这表示他正处于防御或者戒备状态。
此刻,我就是这样抱着自己,冷眼看对面半个身子斜靠在项悦文怀里的顾茜。这会儿聚拢过来围观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用一种***的眼神盯着顾茜看,关于她肚子里孩子的亲身父亲是谁的讨论已经进入白热化,项悦文也成了热门的备选答案。
我能听见这些声音,顾茜与项悦文自然也可以。项悦文倒是一个正人君子,别人说什么也影响不到他,只是那样不堪的猜测叫他觉得不舒服,蹙着眉头罢了,而顾茜不能够。她既然敢走大众娱乐路线,怎么可能允许大众把猜测脱离出她的设想?
膝盖一软,顾茜又想往下跪,项悦文在边上明显不悦地挑眉,手腕微微收力,顾茜果然跪不下来。我想冲项悦文笑一笑表示谢意,却没想到顾茜竟然开口说话了。
“姐姐,求求你回去跟妈妈说说,好不好?”
人,只有更贱的,却永远没有最贱的时候。包厢里头求我去跟唐宋求情,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当然她没有傻到我可以决定她能不能嫁进唐家去,这会儿竟又让我去找母亲,允许她伤风败俗!且不说母亲作为顾茜的继母,有没有权利答应这件事,就是爸爸顾元鸿也不会允许顾家有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女儿存在。
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与顾茜的关系,所以靠到顾茜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想让我母亲替你背黑锅,这可能吗?我要是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闹到满城皆知,说不定还能坐上唐家二少奶奶的位置,你最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顾茜怀孕的事,母亲半点不能碰,也不会去碰。继母与继女之间总归是尴尬的,更何况中间还夹杂了一个我。顾茜跟哪个男人都没关系,可惜偏偏就是唐宋,我的前夫,这里头的复杂关系,传出去不过就是多了街头巷尾一桩豪门肮脏事,替人多些谈资罢了。
我好坏,也不过是个下堂妇,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顾茜便是母凭子贵上了位,大家也只会说我可怜,被自己的妹妹抢了男人罢了。但是母亲不行,我恨顾茜,竟把注意打到母亲头上,那脏水自己倒腾不够,竟还想着往母亲身上泼,当真以为我顾秋是个好欺负的不成?
顾茜的唇死死抿着,眼底有一簇细细的火苗窜着,我知她心动了,但可惜的是,这个忙我不会帮。即便是一个已经成为我前夫的男人,我也没大度到亲手把他往顾茜身边推!
拿出手机,打了顾家司机的电话,说了地方之后,我自顾自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只听见顾茜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引得我不得不回头看了她一眼。
“姐姐,我是真的爱他,并不稀罕那位置,你知道的,不是吗?”
项悦文温润极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松开扶着顾茜的手,问她,“你还撑得住吗?”
顾茜迷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像是清醒过来似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羞赧地握紧拳头,“谢谢老师。”眼底那一池子潋滟水色倒是愈发惹人怜爱,我眯着眼瞪项悦文。
然后,项悦文走过来将我手头的书一并拿到去了自己怀里,“我约了市图书馆馆长,要去他那里借阅几本书,你同我一起去。”
我揉了揉涨得鼓鼓的肚子,很想问项悦文,例假第二天,能不能人道主义地放我个短假。
项悦文捧着书往前走的时候,依然是一派雅然气度,我没看身后的顾茜,松开眉眼,小跑地跑到项悦文身侧跟上,“项教授,要不我来拿吧,让老师帮我拿书,多不好意思。。。。。。”
我与项悦文以后会怎么样,我还没啥把握,但现在人家可是名正言顺的老师,中国自古以来便有天地君亲师的说法,让他帮我拿书,我有些受不住啊。
没想到项悦文只是将捧着的书换到另一边,用半个身子隔开我正要接过去的手,眉眼轻飘飘地看了我一下,“你。。。。。。注意休息。”然后脸与耳朵渐渐泛出些红色来,像极了逢年过节最爱上的那福气馒头,白嫩嫩的面上染着一团桃花粉,可爱极了。我一愣,脚下也慢了两步,等回过神来时,倒止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男子,果然是个极品!
咖啡厅门前的事,本就瞒不住人,更何况顾茜自己还当着众人的面下跪求情呢。我算着时间,就等着顾夏打电话找我,可这次倒是出乎意料,顾夏竟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我,我绝对不相信,顾茜今天做的事情不会被人添油加醋传到顾夏那里去,就凭她们两个在学校里的名声。
我只当自己不知道这妹妹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了。不过有句话,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火树银花般傲人生长的顾夏,又怎么可能真在沉默中灭亡?
项悦文与图书馆馆长华老先生喝茶下棋聊文学,我负责端茶倒水发呆,手机震动之后,我瞄了一眼平屏幕上的字,立马提着手机,踮着脚尖挪到房间外头才敢接电话。
“爸。”没错,电话是顾元鸿打来的,挑眉瞪眼一副挂在走廊墙上的后现代抽风派壁画,强忍着才能不叫自己用指甲上去抠几块干透的幽默下来,这年代,估计是个人都能玩艺术。
顾元鸿一开始没出声,图书馆里的信号挺不错的,我能清楚听见那头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我也没急着催他,只是没想到小夏这回竟然直接把事情通到家里去了。
大概察觉到这样的气氛太尴尬了,顾元鸿轻轻咳了一下,我孝顺地关心起他的身体来,“爸爸,这会子天气时冷时热的,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小秋,唐宋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你。。。。。。打个电话,约他晚上过来家里吃个饭吧。”
54 替你们做主,而不是你
读书时候在书上学过一句俗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仔会打洞。这是古人对遗传学的精辟结论,以前到没怎么想起过,这会儿接了顾元鸿的电话,心底倒止不住泛起这句话来,明明粗俗无比,偏一字一句都要浓妆艳抹装点出活色生香来。
顾元鸿,顾茜果然是你的好女儿啊。
我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哑了一般。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叫顾元鸿爸爸的,因为生我的与养我的人同样重要。当然,父亲是与母亲相匹配的,永远只有那一个,当年他身不由己,才会抛下我们母女三人。而顾元鸿自从娶了母亲后,对母亲呵护备至,连带着我与小夏也是照顾有加。我真心感谢他的照顾,可毕竟还是亲疏有别的。
顾茜时他的亲生女儿,而我与顾夏,终究不是他亲生的。
我换了只手举手机,嘴角使劲扯了扯,“爸爸,你知道的,我跟唐宋早就离婚了,我请他来家里吃饭,不大合适。”
家里头谁不知道唐宋对我仍没死心?若我打电话约他,他定会赴约,这不正是他要的结果吗?可我不会傻呆呆地被人利用,这世上能利用我的人,只会是我永远不会利用的人。顾元鸿他,不是。
顾元鸿在电话那头难得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换了另一种口吻对我说,“爸爸知道你心底不好受,你把唐宋叫来,我替你们做主!”
你听听,是你们,不是你啊。
“我跟他婚都已经离了,爸爸你要是觉得有损顾家面子,我搬出来住就是了,用不着过了两个月再来帮我讨公道。”如果不是顾茜的事翻了出来,爸爸你也想不到还有我这个女儿其实是受了些委屈,需要家里人帮忙讨个公道的吧?
“小秋,话不能这样讲。。。。。。”
或许我的冷哼叫他有些下不了台面,自顾自咳了一下,“总之,你给唐宋打个电话,约他来家里一趟就是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我想笑,却怎么也不能够。死死抓着手机,我转过身,就看见项悦文安静地站在门边,目光闪了闪,我在他眼底看见了怜悯。
“你跟华老先生讨论好了?”我不知道项悦文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只能假装淡定。为什么每一次他见到的,都是我难堪的时候?
项悦文看着我,目光澄净如流水一般,携着一丝浅浅的柔软,他的好意,并没有叫我觉得太反感。
“你肚子饿了,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好吗?”项悦文冲我浅浅的笑了一下,要不怎么说人都是感官动物呢?就他那张皮相,冲人笑着的时候绝不会有人忍心拒绝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市图书馆的华老先生是本市有名的藏书家,在国内也小有名气。我之前来过市图书馆几次,但没有一次见到过他。今天跟着项悦文,倒不知道项悦文跟他竟是忘年之交,连带着我也得了他的青眼。
临走的时候,华老先生送我们到门口,眉宇间尽是快活的神色,托他给项悦文的父亲问好之后,他还对我招招手,慈爱地喊我,“小丫头。”
我是真有些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从项悦文身后窜出身子站到华老先生跟前,“华老,您有什么吩咐?”
华老先生倒是被我的举动给逗乐了,项悦文抿了抿唇,站在旁边一声不吭。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冲老先生讪讪地笑了笑。老先生不甚在意的指着我,对一边的项悦文说,“这小丫头,蛮有趣的嘛,下次来,你也带上。”
我嘴角有些僵硬,老先生,看你仙风道骨的,关键时候咋就对我这小姑娘耍流氓了?老先生倒是不知道我心底怎么想的,反倒送了我一本游记作纪念。
项悦文见我犹豫着不敢接,才开口,“收下吧,华老好多年没送人东西过了。”我只能诚惶诚恐地将书接过来,跟华老反复说过谢谢后,才跟项悦文离开。
项悦文说,附近有家不错的蛋糕屋,问我有没有兴趣常常。
我忍不住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