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祥现在笑不出来了,他死死咬着塞在他嘴里的油布,满头的大汗,痛苦的呻吟越来越难以控制。
每一下都痛彻心扉,每一下都是煎熬……
他只希望能够快点结束,可那位报数的狱警却拖长了声音,不缓不急地喊着:“17——,18——”,而且,似乎还越拖越长。狄祥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他是他们中的另类,虽从没有害人之心,却也因为他的独来独往和这个空降的狱卒长身份树敌不少,这回落在了他们手中,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19——20——”
狄祥已经难以支撑了,眼前袭来的黑幕越来越浓,几乎是打一下痛醒一下又昏一下。就在黑暗即将席卷他所有的意识的时候,一瓢冷水泼在了他的头上。他条件反射地睁大了眼睛,等来的却是另一棒难以忍受的痛。
狄祥背上、臀上、腿上都已经血肉模糊了,衬衣和裤子上都沾满了血迹。而毫没减轻力道的板子还在继续落下,到后来,血珠竟然四溅了,而冷水泼得也越来越勤了,最后十下,泼了他四次,几乎每打两棒就泼一次水,当最后一下落下后,狄祥浑身都湿透了。汗、水、血肆意浸透他的衣裤。
而他嘴里的油布也早已浸满鲜血,本就被魔尊打伤,受了这般苦楚后,更是吐了不少的血,他的内伤也已不轻。
当狱卒们把狄祥扔入牢房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不是很好过。
灸舞的病情依旧没起色,尽管杨菁已经尽心尽力地在医治、护理,可他却仍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万俟菀几乎每天都会来看看灸舞,却没有再进过重症监护室,她还在多方打听她的小舞,一心想要知道,最后灸舞在铁时空出现是什么时候。只是可惜时隔三年,谁也说不清谁才是最后见过灸舞的人。
魔尊也没闲着,他在到处寻找枭和灸舞,当然,他现在并不想和白道正面作战,每次出了魔界来寻找他们的时候,都套上了一件保鲜魔。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枭和灸舞,他找到任何一个,都不算很亏。只是可惜,一个是故意躲着他,另一个,估计是被万俟菀藏起来了,魔尊觉得,愁城的安稳日子快到头了。尽管他已经改掉了出口处的结界,但万俟菀母子还是已经知道出口的所在地,如果不尽快控制住灸舞,很难说什么时候,白道就会大举进犯。现在魔界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实在不宜大规模的战争。
狄祥的状况也很糟糕,这间牢房甚至都不如灸舞曾经待过的那间。人是很奇怪的,一位看不顺眼的上司,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直接领导者,一旦他落难,便总是想落井下石一番,何况他们还是一群充满魔性的家伙。他们故意将狄祥仍在了这间全监狱最差的房间,便再也不闻不问。
房间很小,一块木板横在墙头,那就算是床了。狄祥趴在上面,连床被子也没有,不过几根稻草象征性地盖在了身上。房间漏雨,还不止一次,滴滴答答的,就在狄祥身边溅出水花。
门边摆着一碗水几个馒头,还有一碗水泡饭式的粥。那些狱卒们是不可能把这些东西送到狄祥面前的,他们还等着欣赏狄祥艰难而痛苦地为了这口吃的和喝的摔下床爬过来呢。只是,可惜这么多天过去了,狄祥却几乎动也没动,尽管他经常含糊不清地呓语 ;“水”之类的音节。
狄祥迷迷糊糊地趴着,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过去了多少天,他觉得他整个生命都在干涸。冒烟的喉咙、干涩的眼睛,就连鼻子都可以喷火了,水,成了他唯一有的意识。可每次感觉到的,只是雨溅在他身上的冰凉,却没有半点的滋润。如果魔尊再不来,他大概真的快死了。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渐渐对魔尊失去了信心,看来这次魔尊是来真的了,只是他弄不清,万一他真的丧生于此,魔尊是不是也会有后悔的时候呢?他不知道,也无法知道,这个命题的答案,他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因为不管他是生还是死,他都看不到那一天的。
而狄祥家里却闹翻天,狄祥的母亲佟雨仙铃·音这几天情绪非常暴躁,她已经责罚了一半的家奴,却还问不出狄祥的下落。狄祥入狱,尽管有人打听到了,也不敢报给这位夫人知道,直到魔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的时候,他们才如释重负。
佟音一见魔尊就扑了上去:“阿祥呢?你把阿祥弄哪里去了?他好几天都没回来了,你也不回来……可他从来都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打他电话,打不通,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阿……祥?魔尊的头有些大,这几天光顾着搜捕枭和灸舞,把狄祥忘到了九霄云外。他的腿开始有些发软,头也有些发懵,耳朵叫得厉害。他推开佟音,转身就往外跑去。那跌跌撞撞的身影让佟音觉得好一阵天翻地转,她的阿祥……出事了……?!她也想追上去,只可惜已经迈不出步子了……
监狱里闹开了锅,谁也没想到魔尊会突然要见狄祥,还那样急切,他们都有些傻眼,他们都想起了那个狄祥有很硬的背景关系的流言,心里更是直发麻,狄祥……还活着么?
所以,狄祥所在的牢房门一打开,狱卒们就躲了开去,谁也不想成为这个事件的牺牲品。
而魔尊,站在这间充满霉气的房间的时候,头脑却一片空白。狄祥毫无生气地趴在他的面前,浑身都是血迹
第十九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上)
魔尊几乎是扑了上去,抱住了狄祥滚烫的身体。
第一次觉得这样心慌无措,似乎天地都在旋转,魔尊整个头都胀得厉害,那句嘶声裂肺的“叫车送医院,人呢?!”其实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以至于后来他都记不得自己喊过这样的话。
其实,魔尊不记得的事有很多,比如到底怎样把狄祥抱出监狱的,又怎么送上救护车,怎么看着狄祥被推入了急救室。这些他都没有印象,所有的一切,对于当时的魔尊来说都恍恍惚惚,他甚至都不晓得急救室外的那漫长的几个小时是怎么过去的,直到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告诉他:“回禀圣君,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他才感觉出自己的存在,身体发软地瘫倒在椅子上,轻轻“哦”了一声。
医生有些慌乱,忙过去扶住了魔尊:“圣君?您没事吧?”
魔尊浑身都在发抖,声音还在发颤:“没事……”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臂,“阿祥现在到底怎 ;么样……?”
医生被突然抓住,受惊不小,也哆嗦地回道:“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背后软组织大面积损伤严重,右腿膝骨粉碎性骨折,虽然已经用异能和钢板固定好了,但因为耽搁了治疗的时机,也许……”
“也许什么?”魔尊眼里的火足可以让医生飞灰湮灭。
医生虽然害怕,但却还有自己的操守,那就是有义务让病人家属了解情况,只是声音小了许多:“也许,我是说也许,其实也不一定……
“不要废话!”
“是……是。也许,对以后他的行动会有些影响的。”
魔尊掀翻了医生:“这不可能!你们治不好,就怪什么时机!我告诉你们,如果不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我灭了这里!你们通通都得死!”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配合着大幅度地动作,让整个皇家医院似乎都在颤动。
医生哆哆嗦嗦从地上爬了起来,除了重复一句“是”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他想溜进急救室去,至少可以暂时躲一躲这个盛怒的魔王。
“等一下!”魔尊却叫住了这个倒霉的医生,“说!他还有什么别的问题?”魔尊似乎冷静了不少,也想起来了医生还没有把狄祥的情况报告完毕。
“那个……病人……”
“说实话!不要哼哼唧唧!”魔尊极不耐烦地吼道。
“是……病人肺部和胃部都有出血的现象,因为耽搁了……可能……会有后遗症。”医生不得不实话实说。
魔尊的头瞬间胀大,里面的血有种要冲出来的冲动。
“不过,用药物好好养着,也是没什么大碍的。”医生赶紧补充道。
“滚!滚!!”魔尊恨不得马上就吃掉医生。
医生赶紧讨回了急救室。
狄祥被推出来的时候,全身都缠满了绷带,呼吸机罩住的脸毫无血色。
魔尊颤抖的手伸过来想摸一摸,却最终凝在了空中,最后变成了微微的扬手。
看着狄祥被推入了重症监护室,又看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关上了,魔尊才慢慢转身,向门口走去。只是,他的背影比平时佝偻了不少,鬓边的白发也依稀可见,一夜之间,这个不可一世的魔王,苍老了不少。那沉重的步履,看不出他平时的骄横跋扈,一步步,歪歪斜斜,走出的只是一个心力交瘁的父亲……
灸舞依旧这么躺着,外伤虽然有所好转,却仍没有清醒。这对杨菁来说,是个很不好的现象。这些仪器这些药物,还有这样的护理规格,都是每天五六万(铁时空的货币,相当于人民币一两万)的消耗,她背不起,医院也背不起,事实上,账面上已经出现了亏空,这次董事会就已经勒令杨菁尽快做出交代。
虽然,杨菁家不缺钱,但几十百八万地砸进来,也是吃不消的,更何况这很可能还是个无底洞。所以,在一个星期后,杨菁不得不找到万俟菀。
“小菀,我知道这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送过来的那孩子,我没法再治了。”杨菁艰难地说道。
万俟菀一直低着头:“是……因为钱吗?我……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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