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她换下了公主的华裳;只穿了一件素色衣服;披了一件银色的披风。头发也全部散了下来;垂在身后;深夜之中;银色融在黑色里;仿佛幽灵一般。
就算是幽灵;也是风华绝代的幽灵。
孟帅还没过去;田景莹道:“别动;站在那里;等我过去。”
身形一动;田景莹已经来到他身边;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很凉;孟帅就觉得握住了一块冷玉;沁的心底都是凉的。
田景莹微笑;道:“走吧。”
就听砰地一声;不知道她扳动了什么机关;孟帅陡然觉得脚下一空;身子往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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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袖手旁观者
旁边的太监轻轻一敲钟;叮的一声响;场中人立刻分开。
皇帝笑道:“朕已经说了;现在的比赛只是个意思;重头戏在晚上。白天人多;比赛要在一盏茶时间结束;这两位少年已经比了不短的时间了。不必再比了。”
坐在皇帝下首;须发皆白的吴王道:“陛下英明;这一场作平手论;如何?马贤侄女?”
马云非就坐在他对面;听了道:“请陛下裁决。”
皇帝摇头道:“这个却不便。我说了;现在只是预选;晚上正式的试剑会是精华中的精华;只许八位最厉害的少年出场。若是作和;下一轮岂不多出人来?朕的重赏也只得八份;没有多余。既然他们分不出胜负;不如直接裁定胜负。这样……姜爱卿;你来裁决。”
姜期本来只是旁观;毕竟是吴王和马云非的门客在争斗;自然是作壁上观。哪知皇帝突然点到自己;忙起身道:“臣才疏学浅;恐怕做不得这个裁判。
皇帝道:“无妨。朕不是要你一直做裁判;只因为这场与你无关;才指派了你。下一次自然选派别人;你只管眼前这场便是。”
姜期无可推脱;只得道:“臣勉力一试。依我看来;应当是这位选手——”他一指左边的少年;道;“稍胜一筹。”
就听吴王重重的哼了一声。孟帅虽然完全搞不懂情况;也猜到输了的肯定是他的人。
皇帝笑道:“爱卿说说凭据。“
姜期道:“这位柳剑选手想必是长于剑法;手中虽无剑;但手上一招一式;都是剑法的路数;而不是拳法。即使如此;也用得轻松飘逸;游刃有余。只是他这门剑法虚大于实;不易速胜。反观这位杜鹏选手;明显长于拳脚;小开天掌法刚猛无涛;但他打起来过于追求掌风刚硬;往而不复;颇为伤身。恐怕再打百招以上;会不战自溃。”
他不但眼光不弱;记忆力也甚好;那两位少年都只报过一次名姓;他都记了下来;随口点出。
吴王又哼了一声;道:“杜鹏还有绝招未用;倘若用了;必能一举克敌。你知道什么?”
姜期道:“臣确实不知道;多谢殿下指点。”说着自己坐下了。
吴王被他晾在场中;老脸通红;喝道:“好跋扈的小子;老子和你父亲喝酒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其实姜期虽然是下一辈;但也三十多岁;不算年轻;按说吴王年过花甲;确实有倚老卖老的资格。只是他养尊处优;从不涉及军旅;估计连姜廷方的面都没见过;喝酒云云;自然是随口胡说的。
皇帝含笑道:“叔王勿恼;比赛么;总是有输有赢。下一次叔王自然稳胜
吴王道:“不必下一次。我这就向姓姜的挑战。陛下;调换一下顺序没问题吧?”
皇帝道:“姜爱卿;叔王向你挑战;你看如何?”
姜期起身道:“臣不敢拂老王之意。但臣这边无人可用。”
吴王喝道:“借口。你身边;这个;那个不都是人?难道你是光杆司令么
姜期摇头道:“陛下亲口言道;试剑会只许二十岁以下的少年人参加。臣带来的人无一符合。”
孟帅心道:原来如此;因为这个试剑会是给皇帝标记目标的;表现得越好;越是危险;姜期才不派自家的少年天才出战;万一让皇帝惦记上了呢?
不过据孟帅所知;说姜期无人可派;也不算谦辞。姜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中;陈前当算武力第一;自己也算名列前茅;除此之外;再大上三五岁的;还有几个少年精英。但姜家的策略;是最好的放出去主事;姜期身边还真没有什么随身听用的少年天才。
吴王森然道:“陛下这试剑会的旨意发了数日;谁不知道?就算你进京的时候没带人来;领了旨意为什么不召集门客赶来?分明是藐视圣上。”
姜期皱眉道:“殿下如此说;可是要臣的人头么?臣满门上下对陛下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只是姜家出身军旅;对武林这一块原不怎么在行;实在是拔不出一个专精武道英才来。不比殿下坐拥王国;人杰地灵;手下有这许多俊秀人物。”
吴王先是倨傲的一笑;又露出不信的神色;道:“我就不信你的托词。天底下论地盘就是姜家最大;会没人才?你敢是藏着王牌;只等最后一鸣惊人么?”目光逡巡片刻;突然指着一人道:“你。就是你。你二十岁了么?”
孟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他指的那人正是慕容佩。
慕容佩相貌斯文秀美;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不出多大年纪;但总之很年轻。听到吴王叫自己;起身道:“叫我?”
吴王道:“你多大年纪了?快来出场。”
慕容佩道:“二十六。”
连孟帅也是一怔;没想到慕容佩已经二十六岁了;还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二十六岁在前世的一线城市;还可以享受未婚女青年的待遇;在这里绝对是孩儿他妈的岁数了;再大上几岁;连徐娘半老都说得上了。
吴王不信;道:“胡说;你哪有二十六岁?最多双十年纪。分明是姜期舍不得你身娇肉贵;不让你下场。”
慕容佩眉头一皱;直接从席上走出;道:“那我就下场。”
姜期忙道:“慕容;这不合规矩。”
皇帝看了;突然哈哈一笑;道:“那就这样——这场比斗就不算在试剑会之中。算个特别节目。王叔也派人出来;不拘几岁;朕也想看看真正的精英之间的斗争。”
他心知吴王只是斗气;只要让他打过一场;了结这段公案也就是了。今天他有正事在身;没兴趣理会这等小纷争。
吴王这才气氛稍平;喝道:“三峰;还不出去?”
就见吴王席上闪过一人;五短身材;身体敦实;乍一看就像个菜墩儿似的。他从席上下来;一路走到场中;就像是菜墩从后厨里滚出来。
孟帅心中好笑;紧接着看向他手指;手指骨节突出;皮肤如铁;显然是硬功好手。
吴王指着他道:“这位是杜三峰;就是刚刚被你贬的一钱不值的杜鹏的叔叔和师父。你要是能胜过他;就算你有资格口出狂言。”
孟帅暗道:等等;刚刚点评的是姜期;现在出手的是慕容佩。怎见得慕容佩能赢;姜期却能口出狂言?这老儿逻辑混乱;思维不清。
慕容佩不喜多言;站在场中;衣襟被风吹的微微飘起。
孟帅看到她单薄的衣衫;心中一动;想起了凉州的慕容佳。慕容佳有一次要动手的时候;穿上了厚厚的斗篷;里面藏满了毒物;被自己叫破之后还很是沮丧;说是自己练功不到家的缘故。眼看慕容佩身上衣衫单薄至此;毫无其他痕迹;应该是练到家了吧?
他还真没有见过慕容佩动手;不知道她这个药师府统领怎么出手?
那杜三峰身子一抖;浑身骨骼咯咯作响;显然是在舒展身子。目光斜斜看向慕容佩;道:“小妞;你好大胆子;竟然跟我放对。”
慕容佩淡淡的看了一眼。
皇帝道:“开始吧。”旁边太监当的一声;敲响了大钟。
两人听到钟声;都没动手。互相对峙。只是杜三峰双脚弓箭步;手上也拉开了架子。慕容佩却是纹丝不动;眼神中一片淡漠;唯有风在她身上拂过;吹起了一缕青丝;显示她还在这个世界中;而不是一片虚无。
场中的气氛一时凝固了。众人都聚精会神;这场比斗的双方;可不是那些稚嫩的少年天才;而是真正的精英高手。连田景莹也不由坐直了身子;侧过耳朵;仿佛在听场中的动静。
孟帅从上面往下看;但觉一阵怪异。但哪里怪异;又说不出来。
静谧持续了片刻;也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几个时辰。
慕容佩抬起了手。
众人同时提起心。
就见那葱白一般的手指伸手身前;微微一动;弹了弹衣襟。
然后;她转头走回;回到了姜期面前。
姜期笑着站起;道:“辛苦。”
众人莫名其妙之下;只听扑通一声;杜三峰滚圆的身子摇了两摇;一头栽倒;溅起一片微尘。
这种比斗;是慕容佩赢了。
以几乎无人看见的方式。
孟帅满脸怪异;就听皇帝低声问道:“怎么回事?谁看见了?”
这时候;田景莹突然开口道:“刚刚有暗器。”
孟帅微微点头;他刚才似乎也听到了异常的风声;但那风声太细微;又一闪而逝;他也不能确定。这时听力卓绝的田景莹也证实了;想来是暗器没错了
如果是暗器的话;如此无声无息;无形无影的暗器;多半是牛毛针之类的。也符合慕容氏的风格。
不过既然是慕容氏出手;杜三峰倒下;应该不全是因为针刺;更可能是因为
“中毒。”
在浮光苑外的一处水榭上;一个坐在屋脊上;一片懒散的青年人说道。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守卫森严的皇宫院;也没人来盘查甚至注意他;仿佛他只是亘古以来就在那里似的。
在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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