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犹犹豫豫地终于开口，低声说，“我……不知道对一个人……”思索了片刻，才慢吞吞说，“对他的感觉……态度应该怎样？”
谁？洛紫桑心中一凛。
小人儿没有看他，但显然受到了他刚刚的鼓励，继续说：“哥，一个人，有时候会毫无道理地伤害别人，让无辜的人受伤却很冷漠，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情，但有时候，却能感觉到，其实他也很脆弱……其实他曾经受到过也许无法想象的伤害才会这样……对他，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说完，小人儿抬头看向身边的人，明亮的眼睛里忧伤未退，却多了满满信任和期待。
洛紫桑暗暗吐了一口气，浅浅勾起笑容。
“舒儿太善良了。”手指回到她的发间温柔地穿行，感受着那柔滑的触感。“的确有这样的人，受到的伤害太深，就会产生极端的行为方式……这在心理学上是一种需要治疗的病症。舒儿不要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可是，”紫舒不解地叫道，“我感觉到他真的很需要帮助，当他抱着我的时候，我——”
“男的女的？”哥哥的声音很快打断了她的话。
“男生。”紫舒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继续说下去。
洛紫桑紧紧抓住方向盘，克制自己想踩急刹车的冲动。
“可是，当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紫舒回忆到，“那时我感觉到他很害怕。但是打伤木学长，他却那么——”
紫舒说不下去了，可爱的小脸因为回忆皱起来。
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很快地在路边停下。
“舒儿。”洛紫桑轻唤，侧过身去，却不看她，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过去，把她松松拥在怀里，叹息般说道，“他抱过你？”
“……嗯。”不知道是因为回忆，还是因为现在的处境，藏在哥哥胸前的小脸泛起微红。
“他……还做过什么？”
想起某个瞬间，某段晕晕乎乎的时间，泛红的小脸已经火烫了起来。
“吻过——”小小的声音几不可闻，却被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打断。
紫舒感觉，她从没有和哥哥的距离这样近过。近到呼吸相闻，近到，似乎都可以感觉到他嘴唇上的温度。
灼烫的，让她的心跳加速。
想要推开他的动作，却在对上他的目光时怔住。
哥哥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往日总是对她温柔疼爱的眸子，现在却蕴蓄着深不见底的情绪，错综复杂得让她看不分明，也让眸色深深暗了几分。
“他吻过你？”有些暗哑的声音，速度极缓慢，像是每个音节都划过喉头般难以吐露。
悄然无声。紫舒已经不知如何作答。
现在的情况，似乎只要她稍稍动一下嘴唇，就能切切实实地触碰到他唇上的温度。
距离自己那样近的那双熟悉的眼睛，却是最陌生的神情。陌生得让她的心跳控制不了速度。
只能小心翼翼地呼吸。
那样陌生却让她脸红心跳的奇异神情。
哥哥，怎么了？
就在洛紫舒撑不住想要说话时，伏在她身上的人却忽然松开了力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缓慢地启动了车。
汽车在愈加暗沉的天色中平稳前行。
悄悄望向一边的洛紫舒，发觉身边往日对一切都从容自若的哥哥，此刻却显示出疲倦的神色。
是她看错了吗？
“哥。”紫舒小声问，“你……怎了了？”
洛紫桑似是专心看路，目视前方，没有回头，却勾起一抹浅笑，轻轻说，“没什么。哥哥只是，为舒儿委屈。”
闻言，紫舒又是窝心又是感动，刚刚的尴尬消散，反过来安慰看上去比她还要难过的哥哥，“没事啦，哥哥。只是两个吻。虽然有些……呃，和在国外打招呼时的吻不一样，可是，我还是好好的啦。”说着说着小人儿却自己气恼起来，“呜……真是……回去刷牙！一定要刷牙！”
低下头兀自气恼的小人儿，并没有看到，在听到她刚刚的那些话时，捏在方向盘上已用力到灰白的手指。
车速忽然快起来。
极快。
chapter 20 破笼而出
“哥哥，我睡觉啦。晚安！”洗完澡换上可爱睡衣的人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声音也懒洋洋的。
“过来。”坐在小客厅地毯边的洛紫桑，却放下手里的书，招呼小人儿过去。
“怎么了？”小人儿慢慢踱过去。
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发。
“还没有完全干。”洛紫桑一边说，一边已经拉了小人儿在沙发上坐下，自己起身离开。
“没关系。我好困。”小人儿的眼神已经有些迷蒙，还支撑着站起来，想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拿了吹风机来的人无奈地把她重新按回到沙发上。插上电源，热热的风吹起，灵活的手指熟稔地在她的发间缓慢穿行。
吹风机低低的呜鸣声，像是最单调的催眠曲；而穿行在发间的手指，是最安心的抚触。
早已打起瞌睡来的人儿，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
“小傻瓜。”明明的责怪的话，却只有满满的宠溺和心疼。
洛紫桑耳语般轻轻叹息地说着，不出意外地发现半倚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已经熟睡，呼吸浅淡均匀，扇子般的睫毛轻轻遮住了让黑夜见了不能安心工作的明亮双眸。
等到洛紫桑悄悄收起吹风机，小人儿已经毫无知觉地拥抱美梦去了。
站在沙发边的人，静静悄悄看着沙发上安然睡着的人儿，目不转睛。
静谧的客厅里，只有钟声滴答着，响亮得如心的悸动。
目光中有了她，世界中的其他一切就可以都不存在了。
洛紫桑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低垂的眼眸中温柔像水一样快要满溢出来，随之而来的苦痛的潮水却更加汹涌。
只是看着，没有动作，没有上前一步。
只是看着，没有动作，却早已忘记了时间和空间。
情绪中只有她。胸腔中所有的起落、脑海中所有的思绪、呼吸中所有的气息，都满满的是她的名字。
舒儿……
“小桑？怎么站这儿？早些睡。”从楼下上来的洛妈咪背对着沙发，没有看到沙发上的人儿，只看见儿子像是呆了一般站在沙发边垂着头，一动不动。
回过神来的洛紫桑，小心地收敛起眸中所有的思绪，努力恢复了平静，这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一笑说，“舒儿困了，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瞧，睡得像个小猫一般。”
走近的妈咪这才发觉沙发上睡着的人儿，宠溺地弯下腰亲亲她的额头，轻声说，“舒儿真的太可爱了。”又开玩笑般说道，“哪天嫁出去了，妈咪好舍不得。”
“妈，你去睡吧，我送舒儿回房。”洛紫桑平静地说。
洛妈咪的身影远去。
竭力平静的目光重新凝聚到那在睡梦中一无所知的小脸上，心潮无法抑制地起伏。
深吸一口气，洛紫桑弯下腰，轻轻抱起她。
手臂触及到那片温暖的柔软，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人儿却很乖，安静地呆在他的臂弯里，浅浅呼吸，任由他抱着。
紧了紧手臂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触及到的温软却让呼吸渐渐沉重。
只能快步向她房间的方向走去。
拉好被子，熄掉灯，关上门。
打开门，再关上门。
洛紫桑逃跑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无力地贴着房门重重喘息。
再多一秒，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想吻她。想吻她。想吻她吻她吻她。
可是，他绝对知道，自己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只是个毫无意义的词汇，吻下去，就不会只是如小时候那样，如每一个与她道别的晚安之后，如每一个与她诉说的早安之前，嘴唇相触那样简单。
他已不能满足。无论两片嘴唇相触多久多久，都不会满足。
他已不能控制。在知道她竟然被一个人吻过，那样吻过，他就要窒息。
“吻过。”这样的两个音节从她的小嘴里说出来，如一把钥匙，那样轻易地打开了他重重锁住16年的心。
无法再自制。无法再若无其事地等待。无法再让她那样信任地却只把他当哥哥。
“哥哥。”多么亲密的字眼。
却亲密到如一张纸的两面，永远无法触摸彼此，永远亲密无间却隔着沉重到无法逾越的距离。
这就是哥哥。
舒儿……
心的呐喊，低声的，如每一个一个人入睡的夜晚。
从哪一天少了她在怀里的温度，他便明白睡眠只是无意识的生理机械。
舒儿，我不想再等了。
我是哥哥。你最信赖的哥哥。
但我是一个男人，一个爱上一个女人的男人。
我要让你知道。
洛紫桑做了一个决定。
而在痛苦的眸子因为决定恢复平静的决心的时候，想起什么，神色忽然冷凛。
刹那之间，洛紫桑做了另一个决定。
月光透过被风扬起的薄纱照进来。
没有开灯昏暗一片的房间里，多了一抹温柔却清冷的光色。
chapter 21 漩涡（1）
清晨。
整幢别墅仍沉浸在悄无声息的寂静气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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