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发球,这边二车间的人把球垫起,老皮没给别人,直接把球打了过来。场边一片惊呼。段玉刚眼疾手快,一个鱼跃把球救起,晃悠迅速补位,仍然把球撑给满晓星。皮军眼睛死死盯住满晓星,抢先跳起,想拦住满晓星的扣球。没想到,满晓星没有狠扣,而是轻轻一调,皮军绝望地看着皮球从头顶飞过,落在自己的场地上,二车间的人措手不及……
场边又是一阵欢腾,裁判的哨声响起,第一局结束。
皮军横着眼看着段玉刚等人纷纷走到场边喝水。
丁惠茹殷勤地递给段玉刚一个茶杯:摔着没有,你一救球,惊出我一身冷汗。
段玉刚不在意地拿起毛巾递给满晓星:没事……哎,满晓星,看来今天叫你来对了,你是不是练过啊。满晓星擦着汗:也没有,大学里比赛多,我就是爱玩。
老兄弟佩服地:爱玩就能打成这样,你也太谦虚了。满晓星笑笑:你们不叫我,我都想来呢。自打毕业就没碰过球。
晃 悠来一句:得,看来咱是撞在满晓星的强项上了。
知道内幕的人都看向段玉刚,忍不住笑。
段玉刚忙掩饰:看什么看,都羡慕我吧。我这个徒弟关键的时候顶的上。我说,咱别松劲,皮军他们已经快顶不住了,咱争取一气儿拿下。
对,一鼓作气。把二车间打趴下。几个人把手搭在一起。一二三,四车间,加油!
裁判哨再次响起,大家纷纷回到场上……
宿舍楼门前段玉刚和大家围坐一团吃庆功宴。他们兴致勃勃地高唱:胜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方……满晓星开心地笑着,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集体。
老兄弟满脸通红地站起来:哎,我提议,咱敬满晓星一杯,今天她是大功臣。太爽了,皮军那帮人做梦都想不到输给咱布置的奇兵了。
大家纷纷向满晓星举杯。
满晓星不知所错:别,别,我不会喝酒。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段玉刚亲热地捅她一下:你就别谦虚了,要说起来,没你我们也不怕他们,这不你一来,更显的我们厉害了。
小猫扑哧笑了:输给一女的,皮军他们还不把肺气炸了。
大家哈哈笑起来:爽!
只有丁惠茹酸酸的,她忽地站起来:你们别咋呼了,还嫌不风光啊。满晓星,你回去不?咱俩一道走。
众人赶紧拦着:干吗啊,丁姐,大伙正在兴头上呢。
是啊,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来,来,你也喝一个。说着给他们丁惠茹递过一瓶啤酒。丁惠茹赌气地抓过来就喝,目光却撇向段玉刚。段玉刚假装没看见,继续和别人打闹。丁慧茹内心很酸楚。
这时候楼上响起了吉他声,还有悠扬的歌声。
呦,刘三姐对歌?闻安,把你的绝活亮出来,跟他们来场对台戏。大家都给闻安鼓掌。
闻安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偷眼看丁慧茹。丁慧茹心里正别扭着,没理会他。段玉刚鼓励他:别扭扭捏捏的。来一段。也让你师姐开开眼。
我们的八十年代 第二章(16)
闻安掏出了口琴,吹了起《深深的海洋》。楼上的吉他也跟随闻安和起了《深深的海洋》。大家都停止了吵闹,沉浸在浪漫而美好的向往之中。
你们的单身宿舍真有意思。满晓星由衷地感慨。
老兄弟赶紧接话:很有味道吧?你师父住楼上那间,我的宿舍在他隔壁。有空常来串串门。
丁惠茹见机别有用心地插嘴:你们那儿那叫宿舍。狗窝还差不多!幸亏玉刚那儿我经常帮着收拾,比你那儿还像点样。
老兄弟很扫兴:哎,给我上眼药是吧?我还跟你说……
段玉刚赶紧拦住他们的话:行了,吃东西也塞不住你们得嘴啊。
所有的人乘兴跟着闻安的口琴声一起嚎了起来。
大家尽情地唱着,满晓星尽情地笑着……
二车间的几个人刚好路过,看到段玉刚他们如此疯狂的庆祝场面,感到很气愤。他们赶紧跑去找
正在打着台球的老皮。
二炮他们在宿舍楼那儿玩的正欢呢,满晓星也在,办不办他。你不正想当着满晓星的面栽栽二炮了吗?
咱别在厂宿舍闹了。
老皮想了想:说得对,这样,你先去盯着他们,我们抓紧把这盘收了。
那些人像喝了兴奋剂似的跑了。
段玉刚这伙人唱得正欢,唱不过瘾就开始对着楼上喊:楼上的,来一个,楼上的来一个……段玉刚担心闹下去又要惹麻烦急忙拦住,开心地大喊:行了,演出到此结束。祝同志们晚安!
满晓星余兴未消,和段玉刚建议:干脆,以后我们组织一个合唱团吧。段玉刚看着还充满天真的满晓星摇摇头:我们这都是瞎乐和,上不了台面,等明天一开车,天天累得贼死,哪有功夫呵。
闻安一听很高兴:我觉着这个建议挺好,现在厂里几乎没有什么业余活动。
那是你格色,喝酒打牌下象棋不是业余活动?兄弟一拳捣裂西瓜,掰成数块。闻安递给丁惠茹和满晓星一人一块瓜,满晓星看看众人都吃得稀里哗啦,满脸满嘴都是西瓜汁,满晓星也毫不顾忌地啃了起来。
满晓星边吃边和闻安说话:闻安,他们夸你是秀才,你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
欧洲古典名著,《复活》、《红与黑》、《基督山伯爵》之类的。
你喜欢诗歌吗?
没有研究……
老兄弟凑趣:还研究呢,烟酒还差不多。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文盲,旁边呆着。段玉刚见老兄弟捣乱,把他推到一边。丁惠茹不平地:你这话伤大伙了,这堆人里谁不是文盲,呵,对了,满晓星不是。
满晓星没有领悟出丁慧茹话里的味道,很认真:丁姐,你不要自卑,我觉得……丁惠茹抢白她:我没自卑,我是怕段玉刚自卑。
只有段玉刚明白丁慧茹的心思,他讪笑:用你的话说,我连心都没有,更不知道自卑了。丁惠茹把西瓜皮一扔,讥讽他:不会吧,这些天你不光是长出心来了,还学会用心思了。
好男不跟女斗,我躲你行吗。段玉刚见事不好躲到一边。
丁惠茹冲他喊:吃完瓜掏钱,我又没说请客!满晓星赶紧往出掏钱包地:我该掏多少钱?老兄弟拦住她:她说着玩儿,她不在乎钱。在满晓星没来之前她丁慧茹是不在乎,可现在她在乎了,都是女人,凭什么?丁惠茹反唇相讥:我怎么就不在乎钱了,我还得给自己攒嫁妆呢,老兄弟,你从来就没说给大伙掏钱买过什么,财迷犯抠的人少说话。丁惠茹甩手离去。
满晓星不解地看着大家,她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钱。 。 想看书来
我们的八十年代 第二章(17)
闻安极为尴尬,倒像是他做错了什么。
段玉刚打圆场:徒弟。闻安和满晓星一起答应着。段玉刚乐了:我叫的是新徒弟。天晚了,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赶紧回家吧。让闻安送你。
你们谁也不用送我。满晓星推起自行车,离去。段玉刚着急地推了一把闻安。闻安急忙追赶。段玉刚在后面高喊:走人多有路灯的地方。
闻安陪着满晓星,推着自行车走出厂门。满晓星很困惑地:你们之间关系挺奇怪的,好时特别好,可说翻脸就翻脸。闻安知道满晓星一定是很不适应他们之间那种说风就雨的关系:这就是心直口快,工人之间说话特别随便,就像老兄弟刚才说的话,他什么事都敢开玩笑。
我不在意,我就是觉得丁姐说话总带刺儿。嘴上说的很轻松,心里并不是滋味。闻安咬紧嘴唇,沉默半天:她受过伤害,很深的伤害……你不知道吧?
丁姐是中专毕业生,进厂之后被分到技术科下属的厂化验室,一年后她和技术科一个姓刘的技术员悄悄恋爱了,那个男人骗了她,他有女朋友,而且都准备结婚了,可是丁姐不知道,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刘技术员突然喝了敌敌畏,公安局从他身上找到遗书……他在那前后让丁姐和女朋友同时怀了孕,他不堪压力,选择了自杀……他那个女朋友带着家人来到厂里,把丁姐打了一顿,厂里闹得沸沸扬扬,你想想看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处境,她也自杀过,被抢救过来以后就发配到了我们车间。她确实不知道那个人有女朋友,满姐,我们应该同情她保护她对不对?
没想到看去一脸满不在乎的丁慧茹竟然曾经有过这么痛苦的经历,已经她似乎很理解丁慧茹了:那你师傅呢,他也挺有意思的。不对,现在应该是咱俩的师傅了。
闻安眼睛亮了:我特崇拜我师傅,他胆子大,可有的时候心又特别细。关键是他孝顺。对我师爷可好了。其实,他自己的父秦死后是师爷把他带大的。我师父的爸爸是当年的市劳模,是跟我师爷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四车间就他们俩一手干起来的。连设备都是他爸设计的。我师傅一心想当他爸那样的人。所以他对四车间的人都那么好。
满晓星陷入了沉思……
老皮和一伙人突然从黑暗处窜了出来,围住满晓星和闻安:我还以为二炮得出来送你呢,你们俩不是好上了吗。
满晓星没有惊恐:躲开,让我们走。闻安勇敢地护住满晓星:有理讲理。老皮迎头给了闻安一巴掌:快去,喊你师父去!
闻安怒视他们,他用瘦小的身体保护着满晓星,任凭他们的拳头打在身上。
不远处,丁惠茹躲在大树后边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她一路狂奔,找到段玉刚:老皮一帮人把闻安和满晓星堵在门口,闻安已经让他们打了……正在和老兄弟下棋的段玉刚扔下棋子二话没说拔腿朝厂门口冲去。他老远见到老皮几个人已经把闻安踢到在路边。段玉刚全身的血都涌到脑门上了,他冲过去三下五除二把几个人撂倒一边。这是老兄弟和丁慧茹等人也追上来。老皮等人突然都掏出别在腰里的棒子:知道你就得过来挡横,等的就是你。
段玉刚突然冷静下来:想怎么着,冲我来,让他们走。老皮笑了:尿了,行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