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来越急,伴随着阵阵的飒飒冷风,连四周繁茂的杂草都被砸的东倒西歪,山路片刻便被雨水浸透,泥泞难行。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像是冰块砸在她脑门上,让宫念之脚下的步子猛然踉跄了一下,险些滑到。
“小心……”凤云漠伸出手,极力搀住她。
看着眼前水雾蒙蒙,滂沱大雨中夹杂着轰轰作响的雷声,前方的路在深长的雨帘中越发模糊不清,凤云漠当机立断脱下身上的青色外袍,盖在宫念之头上。
“抱紧我。”他在她耳际低喃了一声。
在宫念之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之际,便感觉腰间上多了一只手,然后整个身子腾空而起,飞离原地。
山林里,大雨滂沱中,想找一处避雨之地竟越发的困难起来,前方的路被噼里啪啦的雨水挡的干干净净,无法辨别方向,就连来时的山洞都不知道被雨水淹没在哪个方向。
凤云漠抱着她飞身到一处大树下,刚一站定,双腿随即一软,整个身子撞上了粗大的树干。
他扶着胸口,粗粗喘气,整张脸包括嘴唇全都被吸干了血色,白的渗人。
“凤云漠,你怎么样?”宫念之星眸颤动,拍着他的脸,深怕他睡过去。
“我……没……没……噗……”没事两字还未吐完,一口腥甜涌上喉间,狂喷而出。
他头一厥,昏死了过去。
手下的触感越发冰凉,枝叶繁茂的大树给他们提供了暂时的栖息之所,但是稀稀落落的雨水依旧沿着枝叶而下,淋了他们一身,再这样下去,他一定活不了。
看着自己身上搭着的青色衣袍,宫念之顿时喉间一紧,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会让你死的。”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撩开他的衣袖,看着手臂受伤那处越发扩大的淤黑范围,她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吮上了那处。
紫黑色的血液从凤云漠的伤口中一点点被吮出来,直到血色恢复了红色,她才全身虚脱般的反靠在数干上,重重的喘着气。
能做的她都做了,如果老天真要他们死,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侧眼,看了眼紧闭着眸的凤云漠,心中不由的蒙上一股沉重之感。
顺着头顶上的枝叶缝隙往上看,天际黑沉的看不见底,像是被布上了一张无边无际的黑网,雨线漫无边际的挥洒,像利箭似的往下砸,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不知道爹娘,大哥,三妹还有满儿如今怎么样了?一想到他们在暗无天日的黑牢中正受着非人折磨,她就忍不住揪紧胸口猛烈的紧缩感。
还有君澈,如今在做什么?会不会相信了他皇兄的话,同样认为他们宫家一家人通敌叛国,甚至帮助君烨正在四处捉拿她。
毕竟君烨之于他是二十多年的亲兄长,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她突然悲从中来,从来不屑于多愁善感的她竟觉得心口酸痛的发疼,莫名难受的情绪因为脑中越发清晰的白衣男子而逐渐加重。
‘王妃,您失踪已经足足一天一夜了,王爷暗里派了不少高手去找你,都没有消息,您若再不会来,王爷是怕会日日寝食难安’。
‘属下不信依王妃的聪明才智会看不出主子的一些心思,只要王妃肯多往深处想一点,兴许会发现问题就没有那么复杂’。
揽月的话字字句句在耳畔响起,敲击着她颤抖的心口,撕扯着她全身都充满思念的细胞,告诉她一个她一直逃避不想面对,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实,她沉沦了,她喜欢君澈,或者根本就是爱上了那个男人。
她的心病全是因为他,因为想到他时的心痛,怜惜他时的心酸,因为害怕他发现自己亲兄长的真面目而无法面对的顾虑,她为他想了这么多,却独独没有想过,自己为何要为他想为他念。
答案很清楚,只是她一直回避着,却在今天的死路关头被雨水冲刷的越发清晰,无处遁形,或者也因为凤云漠,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心,她的感情留在了离王府,带不出来了,也无法再给别人了。
她会难过,因为她害怕他最终还是站在君烨那边,放弃了她。
夜幕越来越深,雨水也越积越厚,她的手心泛冷,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只是本能的缓缓靠近凤云漠,为互相汲取点温暖。
意识越发薄弱,她弯着脑袋,靠着凤云漠的肩头,轻轻的闭上眼,已经不想去分辨脸上流的是泪还是雨,也许只有在雨幕中,她才能不被看穿的忘情一回,放纵一回。
天际泛亮,一滴雨水压垮翠绿的树叶,滴落而下,刚好落在凤云漠的眉心上。
他蓦地睁开了眼,不是被雨水惊醒,而是被不远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醒。
肩头的重量让他眸中一诧,他侧过头,看到肩上那张娇美的秀脸,脸色泛着淡淡的霞红,睡的像个孩子般温实。
他心口一暖,却知道现在必须要叫醒她,因为有人来了,听脚步声,来人不少,他肩头轻轻一颤,却发现肩上的人儿纹丝不动,只是轻启薄唇,呼出一道浓热的气息。
他全身一窒,黑眸一眯,探手往她额际,果然摸到了一股滚烫。
该死!
他起身,反手抱起迷迷糊糊的她,立刻离开原地。
路上的飞速颠簸让意识混沌的宫念之缓缓睁开眼,但无论怎么集中注意力还是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孔,她只依稀听得见他的呼吸声在耳畔呼呼作响,急切如火。
“凤云漠,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了。”
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独自一人离开已经不是难事,但是拖着她只会让两人都陷入困境。
凤云漠没有做声,但是抱着他的手臂却越发紧实起来。
山路经过一夜的雨水洗刷,变的泥泞不堪,而四周茂密高长的野草也在昨日的一番狂风暴雨中被折了腰,山间,显得一片空秃秃,而他们的身影没了遮蔽,穿梭在野草中,越发明显。
不知道跑了多久,宫念之感觉凤云漠停了下来,靠在大树旁喘息,但双手却不动分毫,牢牢的抱着她。
隐约的意识中,她听到一声凶厉的大喝声传来,嗓音中充满嗜血的兴奋。
而凤云漠听到这声响之后,身躯一僵,迅速飞身而起。
只是没多久,几十道蒙面黑影从天而降,以圆形围住了他们。
080。情现生死时
“前面就是悬崖了,你们已经无路可逃,赶紧束手就擒,我们还能留你们一具全尸。”
冷眸狠狠一眯,凤云漠冷厉之极的嗓音字字吐出:“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她将烧的面色深红,神志不清的宫念之放在身旁的大树底下,然后身形护在她前头。
衣袖一扬,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把墨绿的扇子,扇面材质似纸非纸,似韧非韧,上头还画着一副烟雨山水图。
扇柄在他手中一番旋转,缓缓显出扇面的右下角写着两个金色大字--青风。
在场的黑衣人见到那两字,全都像是遇见猫的老鼠,个个都怔在原地,有几个已经在犹豫不决,面面相觑。
“老大,这人该不会是无极道人的关门弟子,青风吧。”
为首的男子黑眸眯起,口气中也充满了几分挣扎:“应该不会错,无极道人隐居世外,据说只收了一名弟子,外号青风,此人拥有青风专有的信物吟风扇,极有可能就是本人,江湖传闻,青风武艺高强,深得无极道人真传,他从不用吟风扇与人较量,但一旦拿出扇子,就必定要用人血祭扇。”
“那怎么办?我们杀是不杀?”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况,买主出了五十万两的高价买这两人的项上人头,今日,势在必行,看青风的面色,该是中了我们是毒针,毒性还未排尽,眼下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统统给我上。”
为首的男人一声冷喝,几十个黑衣蒙面人纷纷扬起手中的武器,朝着眼前两人飞扑而去。
犀利的薄唇冷冷一扬,漆黑深邃的眼珠子顿时盈上嗜血的杀意,大手一扬,丝滑的扇面顿时犹如飞转的陀螺,在手心疾速旋转起来。
瞬间工夫,青色的颀长身影在宫念之眼皮底下消失不见,只听见彼起此伏的哀嚎在黑衣人中阵阵响起。
宫念之眯着眼,脑袋烧的混混沉沉,只瞧见一大圈的黑影中闪动着一抹白色的劲风,所经之地必会响起一阵阵痛楚的嚎叫尖嚷,伴随着一串串拉长的血线,片刻之间,天地都像是黑沉了一片,青翠的土地被染上了一层深红,哀鸿遍野。
这个男人的武功竟已经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了,她按着胸口,喘了两口气,连自己都感觉到吐出的气息浓灼的好像要烧起来了,全身每个细胞都像是被放了一把旺盛的熊火,熬的她通体热烫,越发煎熬。
“去杀那个女的。”一声爆喝灌入她迷蒙的意识,她拧了下眉,想撑起身子躲开,却发现全身的力气都像被烧没了。
身子一动,直直的往一旁倒了下去。
一道凌厉的刀风呼呼咋响,从她头顶上直直劈下,动作迟钝的她眼睁睁瞧着却没有办法去躲开,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横了过来,在大刀距离她发顶寸许的地方,牢牢的用自己的手心握住了刀锋,鲜红的血线如开闸的水龙头,在她眼前直流而下,溅红了她的衣裙。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咬紧牙关,用自己的头使劲的撞向眼前的黑衣人,黑衣人被撞飞了,连同她自己也翻滚到了地上,灼热的气息从她嘴里呼出,一次比一次浓重,全身的血液烫的都像是在沸腾。
她趴在地上,根本没办法起身,只听见耳畔翻滚着阵阵疾风,半晌功夫之后,一双大手将她搀扶起来,重新靠回树干上:“没事吧?”
凤云漠小心的扶着她,手心在接触到她身上就算隔着衣裳依旧热烫如火的温度时,浓眸一沉,闪动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恐慌:“我马上带你下山找大夫。”
宫念之眯了眯眼,看着眼前担心的俊脸,牵强的扬起嘴角,虚弱的扯着他衣衫一角,很努力的挤出一抹笑痕:“我没事,你的手受伤了,小心……”
原本已经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其中一个突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因为背对着身的凤云漠根本看不见,而且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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