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念之伸手接过,竟瞧见里头的药汁呈血红色,里头甚至流动着丝丝窜动的流线。
这是……?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这不正是跟上回满儿服下的汁液一模一样吗?
看出她的惊讶,老人家很淡定的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说道:“这是血灵果。”
“怎么可能?”宫念之蓦地抬起头,满眼都是震惊的说道:“我听闻这世上的血灵果稀少罕见,十年结一果,早已绝迹,唯一的一颗在狱王手中,怎么可能你手上还有?”
布满细纹的眼角,笑意更深浓了几分:“那是世人道听途说,他们找不到第二颗,也没见过血灵果,见过的那少数人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有误,这果子虽然十年结果一颗,非常稀有不错,但这世上也不至于只有一颗,因为那是我种的。”
“什么?”宫念之眼角狠狠一抽,她没听错吧?这世间罕见的血灵果是这老人家种的?
对宫念之的震惊和置疑,老人家并未讶异和不满,只是笑眯眯的伸出手,指着门口:“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起身出门瞧瞧,院子里我种了三棵,如今已经三十多年了,十年结一果,如今有九颗,这三天我每天给你服下一颗,加上现在这一颗,现下可只有五颗了。”
宫念之冷静下来,看着手中的竹筒罐,这还用的着看吗,眼前就铁证如山了,她一番大难不死,竟遇见了这等善心的世外高人,若没有将这稀世圣药每日都给她服下,只怕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宫念之掀开被子,正欲下床叩谢,却被率先发现她意图的老人家按着:“身子还虚着呢,就别动来动去了,若真想答谢我这老头子呢,我倒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老人家但说无妨。”宫念之听话的没再下床。
只见老人家起身,然后走向角落里的一个小巧的自制木衣柜,从下方的抽屉中拿出一块白色的布条,然后走了回来。
“我想问问你,你这块布条从何而来?”
宫念之接过布条,仔细一看,恍然大惊,下意识的摸上腰际。
“你别找了,你身上的这块就是眼前这块,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这块布条从哪里来的,能告诉我吗?”老人家睁着布满沧桑的眼,那里面闪动着几分无法掩饰的迫切和激动。
宫念之怔了一下,心里掂量着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眼前老人的举动明不明智,眼儿一转,目光触及到手中的血灵果时,脑中蓦地盈上几分懊恼。
老人家以如此圣药救她,此等恩情,已经够她一辈子都无法还清了,她还在犹豫什么?
抿了抿唇,宫念之拿起那块布条,缓缓说道:“不瞒老人家,我原是离王府君澈的王妃,因一次偶然进宫参与宫宴的机会,进到了宫内一个废弃的院落,霓裳阁,没想到霓裳阁内暗藏机关,我不小心触动了,掉进机关内,却也因此发现了宫廷内院一个极大的秘密,那地底下有着先皇和先皇后的遗体,而经由我发现,几十年前据说先皇和先皇后惨死大火中的死因是假的,他们真正的死因正是被当年皇上君烨亲手杀害,而这块布也是我在先皇后的衣袖中发现的……”
“不,不可能……”老人家眸色一颤,还不待宫念之说完,就急切的否认,还不断摇着头难以置信的呐呐说着不可能三字。
疑惑闪过眼底,宫念之苦笑的说道:“我这次不慎掉落万丈悬崖,也是全败君烨所赐,因为我发现了这个秘密,逃出时被人发现,君烨怀疑我失踪的原因可疑,甚至可能已经发现了他当年的秘密,便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迫不及待的想除掉我全家一百三十八口人,如今他们还生死未卜。”
老人家缓缓闭上眼,脸上是激动过后的平静和莫名的哀伤,哀痛之极的语句从他嘴里吐出:“孽障啊……全怪我,全怪我啊……”
他激动的揪着自己的胸口,满脸痛楚的自责。
“老人家,你还好吧?”宫念之担心的看着他。
没想到,哀伤的老人突然抬起头,目光激动的看着她,然后蓦地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嗓音哽咽的说道:“孩子,如果你是君澈的王妃,那我就是你外公啊……”
有那么一瞬间,宫念之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昏迷中,自从醒过来之后,还不到几分钟之内,她就连番撞上了这么多震撼到无法言语的事。
瞧她听见了什么?眼前的老人是她的外公?或者该说,他是君澈的外公?先皇后的亲生父亲?
老人家眸光幽远,闪动着隐隐可见的水雾,他的思绪渐渐陷入回忆中,缓缓说道:“没错,我就是君澈的亲外公,东晏国当今皇帝君烨的亲爷爷。”
宫念之的瞳孔蓦地瞪大,强烈的收缩着。
老人家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继续说道:“我叫夜无宗,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夜然,女儿叫白裳子,当初我女儿与还是太子的君荣天相爱之时,我曾极力反对,自古帝王多薄幸,我不想自己的女儿下半辈子过的凄苦,而且当时我中意的女婿正是我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徒儿夜千隐,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的决心,放她随君荣天离开。
因为这件事还引起不小的轩然大波,我低估了徒儿夜千隐的狠心,他因为得不到裳子,因爱成恨,设下陷阱欲置我死地,当时我受了重伤,儿子和媳妇也在那场大难中丧生,我带着还只有几岁的孙子潜入皇宫,为了不让女儿担心,我怀着重伤,留了一封书信,只粗略交代我儿子意外丧生,让其照顾孙儿的信件便离开了,最后孤身一人逃离到这隐蔽的世外之地,重新开始。
经过几年的调养我身子渐渐康复,辗转打听才知道当初的孙儿已经被立为太子,而之后女儿和女婿却在一场无故的大火中双双丧生,我一直不肯相信他们已死的事实,甚至怀疑是不是当年的夜千隐暗中下的阴招害死他们,结果我暗中打探才发现。
夜千隐在当年残害我之后便离开,没继续呆在东晏国,甚至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便成了北拓国的国师,还在暗中助纣为孽,企图挑唆北拓国攻打东晏国以满足他报复的私心,当时的太子轩辕非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什么也不懂,他认为没有利用价值,就想设计除掉,被我暗中救出才得以保命。
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当年的托付竟然会养成了君烨这个狼子野心的畜生,竟是他生生害死了自己的亲姑姑和姑父。”
老人家痛心疾首的哽咽着。
宫念之眸色一柔,回握住老人家苍老的大手:“您别难过,老天让我冥冥之中遇见你,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现在我明白了,外公……”
一声外公叫的夜无宗眼圈儿立刻红了,他欣慰的直点头:“好孩子。”
“外公,既然母后是您的亲生女儿,为何不与你同姓?”这是她唯一的疑问。
夜无宗捋了一把胡子,深沉的说道:“这是我烟族里的族规,女的代代姓白,男的代代姓夜。”
“烟族?”宫念之愕然惊呼。
夜无宗点点头:“正是烟族,当年我正是烟族的族长,世代的族规里说明,烟族人不得与外界之人通婚,但我身为族长,为了女儿的幸福,却破了族规,才会给了夜千隐挑唆各大长老的机会,陷害与我,如今的烟族因为他当年挑唆而内斗遭遇重创,早已经四分五裂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满是沉重。
“外公,这并不怪你,父皇和母后相惜相依,虽然惨死,但至少他们的感情真切,我想你也并没有后悔当年的决定,对吗?”
夜无宗点点头,欣慰的说道:“澈儿能娶到你为王妃,实在难能可贵。”
宫念之扬起嘴角,听到君澈两字,心头一阵苦涩,待看到手中的白布时,疑惑又上来了:“对了,外公,你为何对这块布如此紧张?”
“这布料是我烟族独有之物,火烧不毁,水淋不湿,当我救你时,发现这块掉出来的布时,就已经想到,这可能是裳子的东西。”
“但是我里外都看过了,上头一点东西都没有,母后留下这块布有何用意呢?”
这时的夜无宗却了然的笑了,他站起身,说了一句:“你等一会。”
然后转身,将布条放在木桌上,接着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温热的血线滴落而下,溅开一片片晕红,毫无杂质的白布条上,竟突然显现出一个个字来。
他拿着布条走回来:“裳子用清影水在上头蒙了字,只有烟族人的血才能显出来,你看。”
宫念之接过布条,果然惊奇的看见上头显现出一行行娟秀的字迹,也让她彻底大悟,真相果然就在上头。
布条上清楚的记载着君烨的身世还有他们当年的死因。
凤太后在他们的茶水中下了迷药,让他们昏厥之际,在寝宫内点了大火,企图烧死他们,但是他们大难不死,在大火中被呛醒过来,正准备逃离之际,却发现了本来只是贪玩躲在床底下如今却被大火吓的瑟瑟发抖的君烨,两人只好想法子又折回去救人,但是却因为执意让对方先行逃离的紧急大事上争执不下,最后君荣天一气之下吼出了真相。
“你已经不欠烟族任何东西了,那个孩子只是你侄儿,若要死,死我一个就够了,你还要抚养澈儿长大成人”。
“不,荣天,就算他只是我侄儿,但也是我亲手养大的,我早就当他是我的儿子,你们都不能有事,让我去救他。”
“走啊。”眼见火烧的越来越大,君荣天一把将白裳子往门口狠狠推去:“若我们出不来,带我的信物,让澈儿登基。”然后转身便钻入了火堆中。
可能连白裳子也没有想到,那个自己视为己出的侄儿却因为他们这一段对话突然便的异常冷静,而当君荣天跑回来抱起他准备逃走的时候,他却给了他致命的一刀,狠狠的捅上了他的腹部。
已经跑出门口的白裳子在熊熊大火中亲眼见到了自己最爱的人被自己的侄儿一刀毙命,她疯狂的失去了理智,再度冲进了火堆中,抱起君荣天逐渐冰冷的尸体和他留给她最后的一句话:“我早就知道这孩子心狠手辣,心思不正,即便你舍不下他,也不想让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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