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幽雅停止了落泪,又幽幽地叹息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要我们这样的牺牲。”“谁知道呢?天意难……”幽和说着,没有了声音。
第二章死神之吻
沙漠,永远是最无情的地方。而“死神之渴望”却是最无情的沙漠。在这里,天地间只是白茫茫一片。没有爱,也没有恨,没有笑容,也没有泪水,有的只是忍耐与孤独。
还有三十天就是杨秋的生日,他已快六十一岁了。很少有人像杨秋这样执着于纪念自己的生日。在杨秋的心里,在这片沙漠,只有自己的生日是值得纪念的。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怪物丛生,但是三十年后的今天,在这里,只有他是活着的。所以,他需要纪念,不是纪念自己,而是纪念这片大漠惟一可以活动的生命。
没有人相信,这个地方可以有人生存下去。这里千里之内只有黄沙,连枯草都没有一根。但是杨秋在这里已经快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啊。
早晨,去小溪边的时候,他除了发现自己三十年前挖出的小溪已经快要干了之外,还在小溪中看到了一样东西……自己的白发。也许很早就已经长出来了,但是杨秋是第一次看到。
他知道,时光不再等他了。他可以战胜一切,但是面对时光,他无可奈何,因为那是一个不能用剑解决的问题。他等不下去了,虽然只剩下三十天,但是他还是等不下去了。一个等了三十年的人无法再忍耐三十天了,他决定出发。
杨秋抚摸着手中的长剑,它似乎在呻吟,似乎一只苍老的秃鹰又看见了天空,它叫湛卢,它是十大神兵之首,它是古今第一名剑。但是它却在这只有风沙的地方待了三十年,前十年,它曾经挖过一条小溪,杀过无数的低级怪兽。但是这二十年来,它惟一的用处就是用来维护这条小溪。
它几乎要忘了自己的名字,那无数鲜血与生命铸成的名字。如果它是人,我们可以看见它在流泪。没有等待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等待有多么苦痛。
湛卢,最强的剑,永远只和最强的人站在一起。十六岁,湛卢就开始跟着杨秋。
然而,十八岁的时候,杨秋第一次被打败,输在一个叫梦幻天使的人手里。本来湛卢应该跟随的是那个人,因为湛卢永远和胜利者在一起,然而那人拒绝了。他以胜利者的姿态遗弃了杨秋,也遗弃了湛卢。从那一天开始,其实人间就与此同时遗弃了他们。
为了一个诺言,苦等三十年。虽然知道很苦,但是杨秋真的打算将这个诺言遵守下去。二十九年来,杨秋一直是打算将它遵守下去。然而现在,杨秋不想等到三十年了,尽管只剩下三十天。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白发。
杨秋带着他的剑,再次来到小溪边。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到这条小溪边。
他意外地看见已经有个人也站在小溪边,望着水里的倒影出神。腰间斜挂着一把普通的剑。
“你也练剑吗?”杨秋看了他许久,但是他却始终不看杨秋一眼,杨秋于是忍不住问道。
“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你都这样和他搭腔吗?”那人问道。
“是。”杨秋答道,三十年来,除了杨秋,只有这一个路过这里的人。
“是的。”那人回答杨秋原先的问题。
“你要去哪里?”杨秋又问。
“青阳。”那人答。
“去做什么?”杨秋接着问。
“要看情况而定。”说着,那人没有再搭理杨秋,径自走了。
“你听过杨秋这个名字吗?”杨秋有些愠怒,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那人连头都没有回,继续慢悠悠地走着。杨秋身形一转,站在那人前面。
“年轻人,将来你闯荡江湖,你可以告诉别人,我杨秋因你而拔剑了!”杨秋正对着那人,拔出剑来,大声说道。
若是一般高手,恐怕现在已经全身无法动弹了,杨秋十八岁便剑挑天下,难道是儿戏不成?这时虽然只是一个拔剑,但其中蕴含的杀机却是如同这茫茫沙漠一样,无边无际。
“我从不无故拔剑。”但是那人却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杨秋的气息,淡然道。
“因为我叫杨秋。”杨秋说着退后几步,给那人让出一个反应空间,然后出剑。
比原来要碎上千倍的万里黄沙淹没了即将干涸的人造小溪,太阳消逝然后又再出现。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原先不一样了。
只有那人还是和从前一样。
杨秋和先前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手中的湛卢已经像风一样无声无息无形无迹飘散在这默默的黄沙之中了。
“你的理由不足以让我拔剑。”那人仍然是一脸淡然,继续往前走。
“你在江湖一天,我杨秋就永远不会再现江湖。”杨秋对着那人的背影道,那人无语。
“如果你死了,你的鬼魂一定要记得回来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杨秋继续道,那人依旧无语。
身影渐逝,大漠又归于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我们心里。
※※※
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在今天以前,除了杨秋,没有人会在意这个日子。今天是七月十日,杨秋的生日。
就在今天,云梦国都青阳出奇的安静。青阳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百八十四天了。一百八十四天来,青阳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准备这一天的到来。这一百八十四天,青阳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的到来。
今天终于来了,这是人们等待已久的今天。然而人们并没有他们自己原先想象中那么害怕,他们反而松了一口气。这等待已久的今天原来和从前千千万万个今天并没有多大差别。
等待太久的人们感到累了,一百八十四天以来,不曾知道累为何物。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感到无比疲倦,真想好好地睡一觉啊。
“其实,值得恐惧的其实只是恐惧本身罢了。要到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要失去的也终究要失去。一切又有什么值得我们那样失魂落魄呢。”
城门之外站着一个人,腰间挂着一把剑。
城门是精铁所制,号称万斤之重,正是这一道铁门让青阳在纷乱近百年的战国幸保不失。但是没有人想过,这一道门对眼前这个人会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但是,人们仍然还是把门关上了。
尽管明知道没有意义,但是还是要做,不是为了挡住他,而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埋怨自己的理由。数千年来,人们都是这样同样做着一件又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用的就是这一个相同的理由。“洛河,你终于来了。”城头探出一个人头,正是云梦国国主和青。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妻子。”洛河的声音似乎永远都是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哼!”和青闷哼一声,心想,鬼才信你!杀你全家,灭你故国,你到这里来,却说只是为了要回妻子?
“叫和鸳和我说话。”洛河道。
“和鸳永远不会和你说话了。”和青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稍挫,似有心事。
“难道你一定要我进城?”洛河的话音仍然是不动声色,但是上面城楼上的人却一个个面色苍白。只见洛河缓缓昂起头,眼中渐露凶光。这不是要叫人死的目光,而是永不超生。
“反正早晚有这一天,我也只有以国运相赌了。”和青心中也是大骇,但是仍然使尽全力敛住心神,故意朗声道。其实,现在他越大声别人就越可以看得出他是色厉内茬。
不过,他说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毕竟没有人会去玩一个完全没有胜算的赌局。尽管所谓的胜算在很多时候只有是当事人自己以为而已。
这一百八十四天来,和青遍请天下高手,十大高手来了四个,还有一大批一流高手聚集于此,几乎让国库为之一空。最重要的是,和青还有一个他自认为的法宝。
洛河不再说话,缓缓走到城门下,右手轻轻按上,城门于是大开。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看到洛河轻轻松松就走了进来。没有一声大吼,也没有剑影,他就进来了。而大门毫发无伤。
洛河来到城楼,站在和青面前。和青一动没动,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跑,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跑掉。
“带我去见和鸳。”众人愕然,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洛河居然会用这等胁持人质的卑鄙手段。
其实是他们笨而且无聊,这本来就是最直接最省事的作法。只有又笨又无聊的人才会把事情弄得复杂万分。
众人正愕然间,和青突然脸色一青,歪倒在地,死了。众人更加愕然,完全不知道事情究竟怎么了。这不能怪他们,愚蠢是不应该被指责的,他们应该被同情才对。
洛河没有说什么,下了城楼,往大道而去,大道两旁早已没有了人家,举目望去,偌大个青阳,除了城楼上的卫兵外,居然看不到半个人影。想必是都躲到地下去了。
城楼上,终于有人看出破绽,撕开和青脸上贴着的东西,原来是有苗的易容术。正当城楼上的人们啧啧称赞之际,正午的太阳却突然不见了,天色陡然黑了。
无尽的黑色中是一片寂静,这寂静只有人们在死亡之际才能听到。
此时此刻,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人做一个动作。城楼上的卫兵没有,洛河也没有。但是他们之间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区别,那就是在源自死亡的黑暗与寂静中,洛河活着,而其他的人与他不同。
看来,和青这次真算是血本用尽了!居然连“生死无极”都用了出来。
“生死无极”相传乃蚩尤所创。当年炎黄二帝联合攻打蚩尤,把蚩尤打得大败。蚩尤深锁苗洞之中九九八十一天创出此法。此法乃是要由九九八十一个至强武者排列成阴阳八卦之型。当此阵发挥到极至的时候,阵中八十一人每个人的力量都将毫不费力地以几何数成长,而且无代价的无休无止,绵绵不绝。最致命的是,如果敌人刚好站在阵形图的正中央,那么这八十一个人的力量将以相乘,然后加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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