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他深情地呼唤她的名字,甚至带了些哭腔与乞求。她没有回头,只是瘦弱的肩膀有些微微的颤抖。“不要嫁给绝王好吗?”他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将头深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她颈间的幽香。这场景就如去年在美人湖畔一样。
“那你带我和豆豆走好吗?只要不留在这纷扰的帝都,去哪里都可以。”她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温度。慕容博扬道:“你为什么不再给我一些时间呢?”
云双的嘴角绽放一抹凄美的笑容。“你要我给你一些时间,那么请问你需要多久?一千年还是一万年?你我皆是凡人,都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光阴,所谓生与死不过是草木荣枯罢了。那天最先看见你的不是我,是豆豆。豆豆仅从背影就认出是你,她指着你的背影,咿咿呀呀的,还在我的怀里乱动。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抱她过去。可是我没有勇气,只是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你,不,是看着你们一家。后来你走过来了,豆豆很高兴,她想你抱她,若不是但是我抱得紧,恐怕她就从我的怀里窜出去了。可是你的怀里却抱着另一个女孩儿,那是你和你的结发妻子生的。豆豆当时就不高兴了,在她小小的心里你只是她一个人的爹爹,可是你却慈爱的抱着别人。可是豆豆不高兴又能怎样,你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爹爹。当你因为另一个女孩儿的撒娇而放弃抱豆豆的时候,我才恍然意识到豆豆是见不得光的野孩子。当时我的心里酸涩无比。明明是我犯的错,是我偷了别人的丈夫,可是苦果却要豆豆来吃,我这个做娘亲的未免太自私了。我决定嫁给绝王不完全是为了与你赌气,更多是为了豆豆。豆豆需要一个疼爱她的爹爹,至于是不是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豆豆开心快乐。所以请你尊重我的决定,放手吧。”
慕容博扬道:“放手?不我不要放手。”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云双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放手,其实你已经放手了,在权欲与我之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你不愿对我放手,其实也是欲,并非爱。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他拼命地摇头,颤抖着嘴唇道:“不,不是的。不是的。云儿我是爱你的,真的很爱很爱你。”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伤感道:“何必自欺欺人呢?”
慕容博扬仰天狂笑道:“我不愿意碌碌无为的过一生错了吗?我想名垂千古错了吗?我想给你和豆豆稳定舒适的生活错了吗?是我承认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背叛深爱的你。可是云儿,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啊!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陪我走到最后呢?若没有你,我纵使得到了权力,也注定孤寂一生。可你却要嫁给别的男人,你要抛弃我,抛弃我们的盟誓!你说我变了,可是你又未尝没有变。你若是没变,为何要嫁给别人?而我至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我深爱的只有你一人。你说嫁给绝王是为了豆豆好,可是你要知道现在登上皇位是贤王不是绝王,贤王是不会放过绝王的,你和豆豆若是跟了他,迟早会遭到诛连。到时候豆豆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还何谈让她快乐。”
云双痛着微笑道:“我对檀若哥哥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也不会变。可是你不是我的檀若哥哥,我的檀若哥哥早在离开桃花谷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而你只不过是与他有着相同面孔的陌生人罢了。不管你你放不放手,我都注定是绝王的女人。你和我之间再无可能。”
她的笑容带着辛酸与释然,好像是把积压在心里的情感都释放了出来。可是她的声音却带着丝丝哽咽,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如万千钢针在扎,可是她还是忍痛将话说了出来,哪怕这话无论对他还是对她都是万分的残忍。
他不语,只是缓缓地松开了手,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外走。他每走一步离她的距离就远了一步。淅淅沥沥的雨丝润湿了他的青丝,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的双眼也逐渐迷离了起来,心痛的仿佛忘记了呼吸。他的步子很慢,如同在骚人雅客惬意的在雨中漫步。
犹记得当初她在雨中紧紧地抱住他,那双素手虽然冰凉,却让他感到无比温暖。物是人非,她再也不会像当初一样不顾一切地追出来。他明明可以改变,却不愿意去改变,只因为陷得实在是太深。他就这样在雨中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走到家门口。慕容博扬斜视着尚书府的牌匾,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感觉头变得很重,尚书府的牌匾歪歪扭扭、模糊不清。倏尔,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了雨泊之中。
此刻御书房中,风天煦则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书桌上的一本奏折。此时一个太监缓缓地走了进来,向风天煦禀报道:“启禀皇上,夕王爷求见。”
风天煦还是不言,只是将目光移到了那小太监的身上。那小太监那经得住龙威震荡,跪在地上吓得直哆嗦。过了些许时刻,只听得风天煦冷声道:“传。”那小太监立刻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很快,风浅夕便走了进来。
“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风天煦笑道:“五弟何须如此多礼,快些起身。”风浅夕起身,恭敬道:“臣弟虽与皇上是兄弟,但也是皇上的臣子,哪有臣子见了君王不跪的道理。”风天煦听罢哈哈大笑,随即道:“想必五弟此次进宫是为了你那位红颜知己吧。可是朕听闻五弟因王妃的死迁怒于她,已经和她绝交了。那你今日进宫又是为何?难不成对她还旧情难忘,只可惜她很快就是老七的女人了,或许说她已经是老七的女人了。”
风浅夕道:“皇上会放过老七吗?”风天煦阴冷道:“当然不会。朕知道你怕朕会因为老七而迁怒她们母女,可是这是她的选择。人想要得到什么总得先放弃什么,而她所放弃的就是她和她女儿的命。”
风浅夕道:“可是只需要一道圣旨,皇上就可以改变她的命。”风天煦将书桌上的奏折扔给风浅夕,讥讽道:“朕不会因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妇做出任何牺牲,正如朕不会允许她入皇籍一样。若是让她入了皇籍,岂不是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那青玄的威严何在,朕的威严何在?”风浅夕不语。
只听得风天煦又道:“你想必不知道吧,老七为了迎娶云双遣散了一众姬妾,看来这回他是动真格了。这对朕来说未尝不是很好的契机,至少朕知道他也是有软肋的。一个人若是有了软肋不管他多么厉害,最后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为了感谢老七给朕这个好机会,朕已经差人给他送了一份厚礼,希望他会喜欢。”
风浅夕道:“可她是无辜的,她的孩子也是无辜的。她们只是无意中卷入了这场血雨腥风。你不能伤害她们。”风天煦冷声道:“夕王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另外如果牺牲一个或两个人的性命就可以换得青玄的国泰民安,那么被牺牲的那两个人应该感到很荣幸。因为他们是死得其所。这世上有多少人不能死得其所,她母女二人却能做的,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身为一个帝王仁慈是必要的,可若是过度的仁慈就会变成软弱。朕自认为并不软弱。”
风浅夕的眼里闪过一丝悲戚,他冷声道:“既如此,臣弟告退。”他的二哥终于变了。他现在俨然是一个君王了。君王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兄弟,不许感情。所谓孤家寡人,就是孤寂一生的君王。在风浅夕走后,风天煦走到屋外,望着已如瓢泼的大雨,似是梦呓道:“不知这雨能否下到明日?”
☆、第六十四章 喜结连理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了第二日清晨,雨过天晴,空气中尽是泥土的腥味。云双凝视着铜镜中魅惑无比、妖娆万千的自己,清冽眸子里含着一丝忧愁,如玫瑰般的唇瓣勾起一抹苦笑。
她终于要嫁人了,只是她嫁的不是他。她身后的嬷嬷仔仔细细的为她梳着头发,木梳每在头上梳一下,她的心就抽搐一下。忽而听那嬷嬷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这声音苍老中带些薄凉,像是从千万年前传来的。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角滑了下来,清泪顿时花了脸上的胭脂,滴滴红泪顺着脸颊滑下。嬷嬷只道是新娘子害羞惶恐,又怎知她心里的苦。
嬷嬷的手很巧,很快一个美丽的发髻便被挽起。她轻轻地将凤冠轻轻地放在云双的头上,丫鬟轻轻地将红盖头轻柔的盖在她的头上。此刻外面的唢呐声愈来愈近,她由嬷嬷扶着上了花轿。花轿缓缓地行走在大街上,引得百姓纷纷瞩目。
路人甲道:“这是哪家娶亲啊?这么大排场。”路人乙道:“你傻啊!看这架势就是哪位王爷娶妻。”路人丙道:“难道夕王爷又要娶王妃?我可听说他克妻都连着克死了两位王妃。这不知道又要去祸害哪家的小姐?真是红颜薄命啊!你说他就不能消停点儿啊!”
路人乙惶恐道:“你不要命了,皇家的事情岂是我等百姓能非议的,这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路人丙听罢,胆战心惊,身上一阵一阵的冒冷汗。
“不过……”路人乙笑了笑,一脸八卦。不过二字立刻吸引了一群人,大家都望着他。“我听说这娶亲的不是夕王爷而是绝王爷。你知道他娶的是谁吗?是水月楼的花魁云双姑娘。想不到吧,这娼妓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路人甲惊奇道:“难道绝王妃离世了不成?可是也没有听到了这样的传言啊。”路人乙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绝王妃并未离世,纵使离世一个青楼娼妓也不可能成为王妃。这云双只是成了绝王爷的夫人,说得好听是夫人,说得不好听就是姬妾。可是这云双厉害就厉害在这儿,你们知道吗,绝王爷为了她将王府里数百位姬妾都赶了出去。这王府里就剩下王妃和她了。这绝王爷对她又如此宠爱,那以后她不就是和王妃平起平坐了嘛,这说不定还要高王妃一头。”
路人丙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