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是过奖了,咱姐妹几个不过是会一点点皮毛而已,哪比得上专业的舞姬呢?若是平日里闲暇之余还能凑在一起玩玩,到底还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不过啊,大人既然这般诚心邀请,相信大家也很期待,我们自然也不能拂了各位的心意,而我们之中唯一能搬得上抬面的,也只有元姐姐了,她可是我们姐妹中最出众的一个呢。”说着,她笑看向恪靖。
王良媛恍然大悟,还想问成姬干嘛阻止她呢,原来是把这烫手山芋传出去。
不过这招,还真是绝了,进东宫以来,她不曾见过元氏有什么特别的才华,如今被成姬摆了这么一道,她又是当朝太子妃,量是心里有怒气,也不能怎么样,还要在众人面前表演,怎一出好戏了得?
面对诸多投过来的视线,恪靖停下送桂花酥的动作,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成姬,然后也同样站起身。
“元儿……”
独孤伽罗面上挂着担忧,恪靖瞧得清楚,那是真实的担忧。
“回皇上的话,小女尚在养病中,恐怕不适合。”
恪靖有些意外除了独孤氏之外还有人帮她说话,转念一想,也不难猜出那人的身份。
清瘦的身材、充满正气的脸,即便过了中年,也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那抹清秀。恪靖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直面面对元氏的亲生父亲,元孝矩。
史书上对这人的记载不多,寥寥几字就一笔带过了,只说他是忠臣,然后便是一片空白。能在自家女儿生病期间不来探望的父亲,突然在这时候帮她说了话,不能说他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只能说他的心所装的是天下,是百姓。
她欣赏这样的人,也讨厌这样的人;她敬仰这样的人,可也恨这样的人,只因她生前的父皇,大清的康熙皇帝就是如此。
“父皇,孩儿愿为演一出,给大家助助兴。”没有推辞,没有矫情,她穿过人群,走到站在门口的侍卫面前,要了一把佩剑。
独孤伽罗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本来元氏身体就没完全好,现在不是跳舞不是抚琴,而是……舞剑。此刻,独孤伽罗的眼里除了担忧,还掺杂着怒气。
对杨勇的怒气。
妻妾多,是非也就多,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是家中必演的戏码,夫君就一个,妻妾却不止一个,女人为了夫君能在自家那边多停留会儿,昔日好姐妹也能反目成仇。即便历代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而身为女人的独孤伽罗,对感情的精神洁癖也自然深知与另一个女人分享夫君的痛苦。
所以,她才对杨坚提出不得设立三妃,不得设立后宫的无力要求。
也所以,她才心疼元氏,才迁怒于杨勇。
“父皇,孩儿愿为……爱妃咏诗”。在短暂的停顿后,杨勇到底还是把那两个平日里无比熟悉的字给生硬地吐了出来。他还能怎样?母后的眼睛都喷火了,他若再不闻不问,只怕最后逃不了一顿板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受皮肉之苦,倒不如放聪明点,不要和母后对着干。
不过以后,恐怕不能对云儿用“爱妃”这两字了……他抓抓头发,那表情很是惆怅。
交代了乐师一些事后,恪靖站定在殿中央,尚未等乐师奏乐,她便挽了个剑花。殿上的光流淌在剑身,随着她的动作忽明忽暗,折射着光线,晃得人们不得不闭起眼。
乐师在面面相觑端起自己的乐器,合着恪靖的动作奏起了音乐。
一挑、一刺,一转身、一弯腰,没有武者的凌厉,也没有舞者的柔软,可就是这种处在凌厉与柔软之间的风情,这种要倒不倒的姿态,才别有一番滋味。
杨勇是在白晃晃、冷森森的剑头刺过来时才回过神的,而这个时候,恪靖已经舞剑舞了一会儿了。发觉自己看得入迷,他是又窘又懊恼。又不是没见过舞剑,怎么会看入迷呢?可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他就把心里的那股烦乱扔到一边,念起自创的诗。
剑、诗、音乐的配合,让这次的舞剑多了一种新元素,特别是杨勇的诗才,着实让人见证他过人的才华,与恪靖的舞剑更是让彼此间达到首次无言的默契。
“看来,勇儿和元儿也并非如传言所讲的那么不合嘛。”杨坚凑近独孤伽罗的耳边如此说道。
独孤伽罗斜眼睨着他,不做言表却只是从鼻尖冷哼来表达她的不满。
什么知子莫若父,她倒觉得这个父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家儿的!
第十四章 :
仿佛回到了沙场,漫天的黄沙,呼呼的风声,还有将士们震耳欲聋的嘶声呐喊,再者就是战马的嘶吼和马蹄得得,即使闭上眼,往日的那一幕幕也依然清晰浮现在眼前,似乎不过是发生在昨天。
恪靖不知道她舞了多久的剑,因为在她的眼里,早已不见了皇宫,不见了那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不见了那些或嫉妒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有的只是一道道闪着冷冽寒光的刀光剑影和散落在沙土中的鲜血,和那风过耳的干涩。
随着恪靖舞剑舞得越来越忘我,乐师们也被她的情绪所感,配合她的动作奏乐,乐曲渐扬,竟与她的舞姿融合成一体。
王良媛早已在一旁看得双目喷火了,本来是想让恪靖在众人面前出丑的,想不到非但不能让她出丑,最后还成了全场的焦点,这叫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夫君杨勇呢?停止了咏诗不说,双眼还直直黏在了殿中央的女子身上,眼里还流露着叫惊艳的神色。
该死!她忿忿地瞪了眼成姬,眼里写着『看你出的好主意』的愤恨。
成姬也万分诧异,她没料到一次绝佳羞辱元氏的机会,最后竟演变成涨他人志气。令她最料想不到的是,元氏还留了这么一手,还真是大意了。
“元儿,什么时候会舞剑的?”独孤伽罗不愧是冷静睿智的女子,即使心神也被恪靖的舞剑给吸引过去,她还是能保持清晰的头脑找出疑惑。
元氏是她亲自把关亲自挑选的儿媳,她从来不知元氏还会舞剑,明明记得那个时候,元孝矩告诉她元儿稍稍读过一些书,性子稍倔而已。
“你又不是经常去勇儿那边,指不定是元儿闲来无聊,偷着玩呢。”杨坚倒是一点也不怀疑,“而且舞剑对强身健体也是好的,你看元儿最近的起色不是也好了很多?”
不去接杨坚的话,独孤伽罗的双眉蹙得更紧了。
就算是闲暇里耍着玩,也绝不会舞出这种惊艳的剑法,她虽不懂剑术,但看儿媳的每一个动作就知道,这绝不是偷着玩才会有的流利熟练,反倒像是正在和人……战斗着。
对,战斗,即便没有敌人,没有擂鼓,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的气势。
她没上过战场,但她看过战争,亲身感受过,也就明白一二。
在独孤伽罗为心里的疑问大惑不解的时候,殿中央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恪靖在转身时忽然感到脚下踩到圆圆的东西,脚底一打滑,她猛地睁开眼,迅速稳住身体扭转了方向,谁知另一只脚也踩上圆润的东西,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太过突然的意外,令许多的人都来不及回应,几个胆小的女眷们都惊慌失措站起身,捂着嘴尖叫,似乎那个即将摔倒的人不是恪靖而是她自己。
做好了等着被看笑话的准备,恪靖认命闭上眼,等待身体撞上地板的那一刻。
并不是说她没在众人面前出糗过,只是在这举目无亲的朝代,凡事要靠自己,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摆一道,还是会觉得悲凉而无助。
她只是一个人,所以跌倒了也没有人能扶着她。
几乎是在她认命的同时,手腕忽地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手的主人用力一扯,将她倾倒的身子拉回来。
恪靖感觉到她的后背被人轻轻托着,手腕是被紧紧抓着,身体急急转了几个圈,发间的银簪本来就受不住太大的力,一拉一扯再加几个旋转,便从她的发髻上掉了下来,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头青丝披散开,发梢划出一个个圈,和她身上那件高腰印着大朵牡丹的红色长裙一同画圈圈,宛若展翅欲飞的蝴蝶,迷离了人的眼。等到身体完全停下来时,她只觉得脑袋有轻微的晕眩,双腿站不住,身体往前冲了几步。
那人见状,连忙用手去扶,这才避免让她摔倒。几缕青丝黏着她的唇角,迷茫的眼神在告诉他,她还没从惊吓中回转过来。
在杨勇的后宫中,元氏并不是长相出众的那个,顶多算得上是清丽。而此刻的她,红唇、青丝、凝脂,红黑白的三色组合和那双尚未从惊吓中回神而装载着慌乱的水润眼眸,竟有种吸引人的魅力,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娘娘受惊,属下失礼了。”站在恪靖面前的男人松开双手,后退一步对她抱拳说。
等心口的慌乱沉下去,恪靖才打量到那个帮助她的男子。
好巧不巧,帮她一把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酒楼见过的,也是今天宴会的主角之一,讨伐吐谷浑立功的年轻将军李渊。难怪在她跌倒前瞥到一抹青影飞了过来,原来是他。
放下安抚胸口的手,恪靖笑着摇头,“多谢将军出手相救。”
李渊保持着低头抱拳的姿势说:“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哎呀!李将军的功夫真是了得,那么快就使姐姐化险为夷了。”王良媛率先回过神,带着七分假意三分不甘的笑容说。
李渊不去理会那充满敌意的奉承,自顾自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捏在手里细看。
小小的圆圆的一颗红色珠子,色泽润和,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那不是本太子送给王良媛的珊瑚珠项链吗?”杨勇一眼就瞧出李渊手里的那物。
这串项链还是他花了好些银子从店铺里买来送给王良媛做生辰礼的,因为是他亲自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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