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说说那女人什么意思?也不看看自己几分颜色,还真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穿绿色高腰纱裙的女子眉毛拧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她就是早上跟恪靖炫耀断香魂的那个,杨勇最近才纳的妾室,赐名成姬。
她是长安街上头号烟花之地金陵的女子,姿色虽比不上花魁宋莹莹,但舞姿却是与其不相上下,只是因为姿色差了那么一点,所以只能屈居其裙下,要说这心里的不甘,就跟那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不过后来,她遇上了当朝太子,立刻被他的才情给折服,几下媚眼过去,男女之事就在月黑风高下发生了。
被接到东宫之后,虽然只是被封为成姬,但是比起烟花之地那种没客户就得挨妈妈白眼,搞不好还会落在没饭吃喝凉水的悲惨境地,相比之下,这里就是人间天堂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那么多好看的首饰,关键是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而是别人要看她的脸色!
而且太子对她也挺不错,隔三差五地到她的寝殿里跑,时不时给她捎些胭脂水粉,比起那个好几个月都不被宠幸的太子妃,她有的是骄傲的资本。而今早那人却给她来了个下马威,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我也觉得奇怪了,元妃大病了三日,怎么这会儿不见病态,反而跟变了个人似的?早上她说的那番话大伙儿也都听明白了,四两拨千斤推开自己的窘境,还让咱们难堪,真是可恶!”这回说话的是穿粉色长裙的女子,也是早上炫耀金钗被恪靖教育了一顿,杨勇的第二位妾王良媛,丹凤眼是她五官中突出的特点,也正是因为杨勇喜欢她那双眼,赏她金钗来相得益彰。
而这一切的一切到了元氏嘴里,竟成了铺张浪费,还金环戴在猪鼻子上,你才猪鼻子呢!你全家都长了猪鼻子!
哦,不,太子殿下除外……
“姐姐,您倒是说句话呀,元氏不过是元大人的女儿,她爹的位份还没您爹高呢,瞧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自己当了太子妃就有多少了不起的样子!要不是有皇后娘娘给她撑腰,她能这么嚣张吗?”
身为当朝宰相高熲的掌上明珠,位份仅次于元氏的高良娣,低头绣着她未完的枕巾,俏丽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直到王良媛一遍遍问了,她才抬起头来。
“那么妹妹是想让我说什么呢?和你一起骂太子妃吗?”
王良媛脸上的神情僵住,又马上堆出满面的笑容,以宽大的袖口遮住嘴,说:“哪里是骂呀,其实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
“那妹妹想怎么个公道呢?”
“这……”王良媛偷偷朝成姬递去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姐姐,话不是这么说的,您难道没看到那人说话的语气吗?即便是教训人,也要好好教训啊,怎么能……怎么能说出羞辱人的话?”成姬停了会儿,继续说,“即便她是正妃,出于好意来训诫妹妹们,也不能说,说金环戴在猪鼻子上呀,这种话,这种话……哎!”她摸着额头,却暗暗透过指缝去观察高良娣的表情。
她特意用“我们”,为的就是激怒高氏。
“太子妃的话确实过重了点,不过……若是没有人拿恩宠、赏赐炫耀在先,也不会让太子妃抓住话柄来教训一番,妹妹,你说是吧?”
再傻也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很显然一点没有站在她们这边的意思,反而几句话就让她们把罪名做实了。
可是,偏偏就有人那么傻,被恨蒙蔽了双眼,听不出高良娣的意思,使劲往枪口上撞。
眼见王良媛不知好歹地要讲话,成姬赶紧在桌子底下扯住她的衣袖,示意她安静。王良媛即便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姐姐说的是,是我们没有顾全大局了,妹妹们还有事,就先行告退。”说着,成姬拉了把王良媛,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对了,有件事提醒一下,对方到底是太子妃,是皇后娘娘亲自给太子挑选的正妃,无论她以前如何现在怎样,我们都要尊重她,而不是以‘那人’来称呼太子妃,不然这是大不敬,被皇后娘娘知晓了,吃亏的是咱们。”
成姬回过身,笑靥如花,“谢谢姐姐提醒,妹妹们记住了,下次会记住的。”
“其实,若论胸怀的话,妹妹倒觉得姐姐更有资格做正妃,哈哈!妹妹说笑的,还希望姐姐不要往心里去。”
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高良娣收回目光复又低下头来绣没绣完的图案。
“呿!平日里也不见她们来得那么勤,如今在太子妃那里受了气,就想让良娣您来出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与她俩没关系,蛇蝎之心真是不要脸!”站在高良娣身后的小丫鬟对着门口做鬼脸,气氛道,“幸亏良娣您识破她们的嘴脸,不中她们的诡计。还是云昭训好,不和她们一起,又识大体,虽然出身不好,但是……”
“明月,你说完了吗?”
明月低下头,连忙道歉说:“对不起,良娣娘娘。”
“知道错就好,虽然是在自家这边,但还是要小心为上,就怕隔墙有耳。你是我的陪嫁丫鬟,若是有人针对我,你就很容易被盯上,低调点其实不是坏事。”
听闻,明月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说:“小姐,明月一定会注意的。”
和成姬一道离开观月轩,王良媛轻拧了把身边的成姬,问:“干嘛要来找高氏?我就说她和元氏是串通一气的,你非要来,看看最后求支援不成,还第二次被教训,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成姬挑嘴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她拍拍王良媛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说:“姐姐您这就不懂了,你我对那两人不熟,若不来打探,怎么知道元氏是一个人还是有人和她一起?虽然高良娣不表态,但妹妹我看得出,她不是那种喜欢挑事之人,至于那云昭训,连出面都不肯,也自然不是同那元氏一伙的。”
王良媛侧着脑袋看成姬那张势在必得的俏脸,接过话茬,“所以?”
“所以,元氏只是孤身一人,而我俩从今往后同心协力的话,还怕……”
成姬最后的话消失在她娇媚的笑容里,王良媛心知肚明她的意思,也跟着冷笑起来。原本争锋相对的两个人,为了同一个目的联手起来,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第八章 :
长安街上,热闹非凡,各家酒楼都挂起了彩旗,还有的酒楼索性放起了鞭炮,并且凡是到酒楼里用餐的人,店主都送一盘饭前点心。
街道上人潮涌至,男男女女都把自己打扮的俊俏,就连卖菜的农家妇也把自个儿装扮得整洁干净,容光焕发的。
“哎,这位公子,买个肉包子吧,香喷喷刚出炉的。”
穿玄青长袍,外罩月牙白宽袖长衫的少年郎脚步稍作停滞,倒退了一步问店家要了两个肉包子,回身塞给左边的随从。
“娘……”话语消失在对方飘过来的眼神下,随从赶紧改口,“公子,不饿。”
乍听之下他的嗓子细细的,不像一般男子的粗,身子骨也娇小瘦弱矮一点,嘴里虽然说着不饿,眼睛却还是盯着那包子不放。
“早饭都没吃还说不饿?”说着这少年郎收了纸扇,拿扇子的头点了点随从憋下去的肚子,戏谑道,“这里,都唱戏了。”
随从的脸刷一下红了,憋着嘴也没反驳什么。确实早上那会儿忙里忙外又要帮忙寻男装,都没怎么吃早饭,出来之后一路逛过来,肚子时不时叫唤几声,本来以为有这喧闹就可以给掩盖,想不到还是被听了去。
不过……
“为什么给两个?”
“一个怎么满足得了你?”男人说话的时候,眉眼上扬,一柄纸扇扇啊扇的,明明不是酷暑,非要给自个儿扇出个风来。
随从瞬间在脑海里补了四个字:装模作样!
这四个字还是昨天元妃在看书时低声念出来的,所以当即就把它给记住了。
少年郎不是哪家公子哥,正是当朝太子妃元氏,揣着肉包子的随从是她的贴身丫鬟之一春苑,另一个就是秋棠了。
春苑已经从早上那会儿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出门时亏得有秋棠在,不然以她这胆小的性子,早就露出马脚了。
她偷偷瞄了眼面无表情的秋棠,低头暗吋:明明比她只年长了虚一岁,怎么就比她成熟稳重呢?在一起处事这几天,也不见她言笑,绷着张脸,就好像谁成天得罪了她。
不过就是因为渐渐摸清了秋棠的冰冷性子,她才见怪不怪的,有时元妃兴致来了,还会打趣秋棠,即便得到的是对方毫无变化的脸。
“公纸,唔们起辣?”
恪靖唰地打开纸扇,遮挡住半边脸,皱眉不悦道:“吃完了再说话。”
春苑把嘴里的包子吞进肚子里,抹着嘴巴问:“公子,我们去哪?”
“嗯,也是,去哪好?”恪靖眼珠子四下扫过,那扇子指向二十步开外点缀得富丽堂皇的一栋楼说,“我们,就去那。”
望着扇子所指的方向,春苑张大了嘴,嘴巴里的肉包子顺势掉下。秋棠眼疾手快,捞过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包子递给春苑,“当心点,别再掉了。”
三个人一同前往那楼,眼看着越来越近,春苑连忙扯恪靖的衣袖,“公、公公……”
“我可不是阉人。”
春苑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辰了还开这种玩笑?
“公子,我们这种地方,进不得,进不得呀进不得!”
恪靖拖长了音调“哦”了声,“为何进不得?”
“那是!那是……”那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她们几个女人家过去干嘛?万一被戳穿了身份,就是倒大霉的!
“说不出个原因来?秋棠,走。”
见那二人都往前走,春苑在原地跺了跺脚,咬着牙疾步追了上去。
“哎哟,三位爷,二楼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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