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也只是暂时的,若是真习惯了,就会忘了要去复仇。”
恪靖微怔,望着她的侧颜,良久才说:“是啊,当习惯了现今的环境,反而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长安的晋王府,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即便是寒冷的冬日,也依然不能阻挡舞姬们的热情。
媚眼、扭腰、举臂、轻笑,每一个动作都无不使劲浑身解数,为的就是博高处男子的一笑,为的就是让他的眼里有自己的存在。
男子身穿华服,半裸。露着精壮结实的胸膛,一头如墨的乌发披散在身后,眉飞入鬓,神采飞扬,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喜儿跪趴在男子的膝头,香肩裸。露、红唇半启,眼里眸光荡漾,望着男子的眼神如痴如醉。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他的关注了,今日仿佛上天关照她,让她的心声得以被垂听,可以见到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
“殿下今日似乎特别的开心。”见他手里的酒樽没有了酒,她连忙给满满斟上,笑着说,“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奴婢可以和殿下您一同欣赏吗?”
男子的眼看向她,那双深邃的如同黑曜石的眼,就装着她的倒影。喜儿顿觉心跳如捣,撞得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他伸指轻点了下她的鼻尖,然后撩开有些遮住视线的头发,说:“告诉你也无妨。”仰头灌了口酒,酒水从嘴角溢出,顺着他的下巴流向脖子,喉结滚动,喜儿几乎能听见他咕噜咕噜的声音。
口干舌燥,喜儿不自觉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望着男子的眼神愈发的迷离。
他突然把酒樽往身后一扔,振臂道:“你等着看吧,本王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整个大隋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喜儿喜形于色,“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乖。”杨广拍着她娇嫩的脸颊说,“放心,本王不会忘了你的。”
“奴婢不求身份地位,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就算是一辈子当个下人,奴婢也心甘情愿。”
在她脸上偷了个香,杨广笑道:“你这么出色,本王怎么可能只让你屈居人下呢?”
“皇后是不可能,但是夫人什么的,绝对是不成问题的,那时,你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他一挥手,舞姬们识趣地退下,红帐半掩,遮住一对被欲。火焚烧的男女。
杨勇清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日光灿烂了,他挣扎着爬起身,只见整间屋子就只有云昭训一个人靠坐在窗边,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杨勇正准备下床,却感到脑袋一阵晕眩,浑身力气使不上来,手扶了个空,笔直地从床上栽了下去。
听到身后的巨大响声,云昭训转过头,眼底的迷茫化为清明。只见杨勇上半身子趴在地上,双腿还搁在床沿,一张脸扭得变了形,扶着地面想撑起来,愣是又跌回去。
“殿下,”云昭训急急跑了过来,扶着他的手臂使劲吃奶的力气把他扶上床,“您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吗?”
杨勇揉着缠上纱布的额头,问她是什么时辰了,云昭训答过了巳时了,他就挣扎着想要下床。
云昭训见他要下床,连忙扶住他劝道:“殿下您身上的伤还未好,不能下床,要多加休息才可以。”
经她这么一提醒,杨勇才发现不仅是头上挂了彩,右手手臂也骨折了——呦呵!还真悲惨的可以啊!
一进和州没有得到热烈的欢迎,还被群殴了回,他记得在他倒下的时候,也不知是谁的屁股坐到了他脸上,还放了个奇臭无比的屁。与其说他是摔下马晕过去,倒不如说是被屁给熏晕过去更来得贴切些。
他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可是细想还不能怪那帮暴徒,毕竟才经过战乱,家园被毁,当他们是坏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况在他们中间,还有几个身穿铠甲的人。
只能说,出师不利。怨谁?
“殿下,您没事吧?”见杨勇低头不说话,云昭训关切道。
“没事、没事!”他咧开嘴傻笑,“太子妃呢?”
眼底的光彩暗了暗,她说:“太子妃一大早就同李将军还有程大人出去了。”
“程大人?”杨勇狐疑地盯着云昭训,什么时候冒出来个程大人了?
于是云昭训将昨夜他们被暴徒围剿,程青天率领一群官兵将他们救出来,并送往程府、安置他们等过程详尽地说了一遍,知道杨勇露出了然的神色,她才等着他接话。
“这么说来,本应接我们的不是程大人了?”
“是。”
杨勇摸摸下巴尖,皱眉道,“那我知道太子妃去哪了。”
将军府,恪靖手端着茶杯,轻吹了口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不急着喝。在她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魁梧男子,他低头喝着茶,视线却不时地注意恪靖的举动。
她来了一刻钟了,除了最开始的那句问安,再也没说过什么话。他知道太子会过来,却没料到最后来的不是太子本人而是太子妃。
哼!让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算什么男人!
“大将军昨夜为何不来迎接?”
隋仪回过神看着恪靖,突然间的单刀直入让他还不能很好地反应过来。
“不知道吗?”恪靖勾着嘴角,“昨夜大街上发生民众暴乱的事,大将军你不会不知情的,用不着和本宫卖关子,早在来之前,皇后娘娘就说,皇上已经寄信与你,说让你随时恭候太子殿下,可那时大将军你在哪?”
隋仪面色一僵,只听恪靖接下来说:“大将军连圣上的旨意都敢违抗,好大的胆子啊!太子殿下乃圣上之子,未来掌管整个大隋的君主,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该当何罪?还是说大将军本身就没把太子殿下放眼里,想自己起义造反?!”
第七十五章 :
恪靖的最后一个问题,问得隋仪目瞪口呆;以至于一开始想好的应对全部都没了。忽而他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的震惊转而变为平静。他扣起双手说:“请太子妃娘娘息怒,臣还未收到圣上的来信。”
“还未收到?”恪靖冷哼,“大将军;说谎也是要打草稿的。”她一个眼神,秋棠就从怀中摸出开封过的信件,“大将军请仔细过目一下;那上面是否就是你的笔迹,最下方是否是贵府的帅印及回信日期?上面可还有将军你半暗半明的邀请呢。”
“昨夜坐在酒楼靠窗位置悠闲喝酒的男人;就是大将军你吧?难为大将军你还考虑周全,让人去请程大人来;若再晚点,太子殿下就成为众人的脚下亡魂了。”
“太子妃明鉴;臣昨夜并没有踏出过府上半步。”
听他这么说;恪靖无不惋惜地摇摇头,“大将军;本宫尊你救国救民;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也算是一个功臣,谁想你竟是这么的糊涂,是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子,罔顾太子殿下的安危,甚至不惜犯下欺君之罪?”
隋仪刚要抬头辩驳,只见雕有龙图腾的令牌出现在他眼前,然后听恪靖冷然道。
“隋仪听命!”隋仪连忙单膝跪下,恪靖接着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只因和州大将军隋仪玩忽职守,见太子等人陷危险而不亲驾搭救,特此押进大牢,听候审讯!”
她的话刚说完,程青天就带着几个官兵冲进来,一左一右地压住他的双手。
“谁敢动本将军?”
“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恪靖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程大人,搜!”
恪靖一声令下,程青天和李渊带着其余的官兵进到隋仪的寝居,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原来在这之前,当恪靖再次问起他关于昨夜隋仪的所在,并把秋棠的隐卫从街上捡到的木牌给程青天看时,他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下去,告之隋仪其实是在酒楼喝酒。
就和恪靖所预料的那样,城门没有人接应和民众的暴动,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安排好的。隋仪早已被人买通好,率先将杨勇要来和州当总管的消息分传出去,告诉民间的人这位总管只是过来搜刮民脂民膏,并非体恤民情,而刚经过战乱的百姓需要的是心灵里的安慰和物质上的救济,家人的尸骨未寒、财产遭到敌人的抢掠,这些全部要被解决,然而事与愿违,一听说过来的总管是个昏庸无能还私自为己的贪官,自然会勾起民众心底的仇恨,暴动也就这样发生。
而程青天之所以会告诉恪靖实情,完全是他的良心在他里面责备。
在杨勇他们还没出发时,隋仪就到他府上来,让他不要去迎接杨勇,并且还委派他把所编撰好的消息放出去,引起民间的恐慌混乱。
迫于隋仪的压力,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只是个小小的地方官,如何能抵挡身为大将军的隋仪?可是他的良心在他里面日日夜夜的谴责着他,令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所以当他得知杨勇来到和州并被群众围攻,良知最终战胜了恐惧,让他带兵前去帮助杨勇他们脱困。在恪靖问起来时,他也将编好的理由呈上去,以此来息事宁人。
若不是恪靖明察出其中的纰漏,他想他会把真相永远的隐藏起来,烂在肚子里。
片刻的功夫,程青天的官兵从床上的枕头底下搜出一封密函,李渊和其余的人也从隋仪寝居的暗室里搜出好几箱子的隋五铢和奇珍异宝。
从程青天手中接过密函,恪靖在隋仪颓然灰败的眼神下展开密函,看完后连同那块木牌一同扔到他脸上。
“隋仪,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一个小小的将军敢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就如李渊所讲的,背后若没有财大势大的人撑腰,给几百条命也不够用。所以在隋仪的背后,就有一个权有势的人在替他担保。
“……臣无话可说。”
“那么,你等于是在承认,指示你的那人就是晋王殿下杨广了?”见他不说话,恪靖弯下腰对着他的眼睛说,“本宫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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