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相信他,男人都是擅长花言巧语的骗子,人是自私自利的,不会有人爱别人比爱自己更多,天长地久、山盟海誓是用来骗无知小女生的,她是有见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不上他的当!
可男人的出现令她止不住的心烦,特别是发现对方仍跟在她身后。
「该死的天气,存心想热死人,再不下场大雨,人都要蒸发掉了。」还跟?嫌她不够烦呀!
心情烦闷的何桃花索性躲进一间冰店,电动门一开,迎面而来的冷气消了不少暑气,也让频临爆发的火山点稍稍地降温了些。
「两碗红豆牛奶冰。」
穆幽华的声音先一步响起,点了她爱吃的冰品。
即使过了多年,当年的女孩还是一如往昔,喜欢的东西没什么变动,买衣服只去固定的那几家,对食物仍是坚持,对百吃不厌的老店死忠,讨厌流汗,不做被晒干的鱼。
其实何桃花没变,变的是环境,她只能努力融合,但骨子内的顽固仍是存在,而且坚决的竖起保护网,不让别人有机会伤害她。
「多事。」她咕哝着。
口味未变,他轻扬嘴角。「桃花,我很想你,在离开你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听若未闻,等着店员上冰的同时低头玩手机。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从未忘了对你的承诺,所以我回来找你了。」这一段路不算长,他却走了十年。
海洋的相隔阻绝不了他对她的思念,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对他也不是阻碍,以他的经济能力随便跳上一架飞机都能飞回台湾见她。
但是担心她的态度,他却步了。他最明白,她会被伤得多深,又会多固执拒绝他。
那一年,他是无法不走。
他的父亲曾隶属海军,官阶上尉,过世的原因是有一巡航舰遇风浪搁浅,船底破了个洞,情况十分紧急,船上官兵纷纷跳水逃生,接获救难通知的父亲奋不顾身地出动了,与狂风恶浪搏斗,奋力救起十余名官兵,谁知到了最后竟体力不支,被海浪卷入海中。
搜救部队搜寻了三天三夜才在外海的浅滩发现父亲被海水冲上岸的尸体,父亲四十岁不到便因公殉职。
虽有可观的抚恤金,他母亲却一直走不出父亲已死的打击,镇日忧伤地想搬离伤心地,但顾念尚在念书的他而打消了念头。
直到几年后母亲遇上了初恋情人,为了不留遗憾,她毅然决然为爱远走他乡,和第二任丈夫定居美国,切断对台湾的留恋,也坚持要带儿子走。
他不想走却不得不走,母亲的丧夫之痛他最了解,唯有离开她才会放下,重新寻获属于她的幸福。
冰送上桌后,穆幽华很自然的把红豆舀到她的冰上,像以前一样。
「穆顾问,我们真的不是很熟,我对吃你口水这件事兴趣不高。」他是怎样,不熟硬要装熟,他们没要好到能共吃一碗冰的地步……嘴巴这样讲,内心却因他记着自己的喜好而有些触动。
见她想吃又故意拨到一旁的嫌弃样,穆幽华好笑又心酸,「我还没吃过。」
她喜欢红豆,红豆冰加炼乳更是她的最爱,常常叫一大碗吃到撑,闹肚子疼。
不管她要不要,他一碗红豆牛奶冰现在只剩下清冰,大部分的红豆全被他一匙一匙地舀到她冰盘上,看着她,没味道的清冰他也能吃出甜味。
「穆顾问,以后请你别自作主张,我在糕饼店工作,红豆馅吃到快反胃了。」别以为捉到她的弱点,她可以半年……不,三个月……三个礼拜不吃红豆。
见她皱着小脸逞强的样子,他忽然很想笑,只能硬生生的忍住。「嗯!我下次弄少一点,冰吃多了对女生的身体不好,你有经痛的毛病……」
何桃花冷冷一扬眉。「穆顾问,我是女人不是女生,还有,不要越界了,我身体好不好轮不到你来管。」
「我是关心……」看她又低下头吃冰,摆出不理人的架式,他涩然一喟。「桃花,我们之间真的有必要这么生疏吗?我对你而言不是陌生人。」
「请叫我何小姐,谢谢。」她依然不冷不热地拉出一条海沟的距离。
不是陌生人难道是亲密爱人?他未免太厚脸皮了。想到关键字,何桃花要自己冷冻、冷凝起心。
「桃花……」他轻唤。
「何小姐。」她纠正。
「小桃。」穆幽华目光饱含温柔的凝视曾经许下海枯石烂诺言的女子,不曾消失的深情在心底翻动。
何桃花却地搁下舀冰的汤匙,杏眸火花迸射。「你到底想干什么缠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等了好些年,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有男朋友了。」被骗一次是天真,再被骗一次就是傻子,连她都要瞧不起自己!
「分了。」他有第一手资料。
谁出卖了她?她眼角微抽。「分了不能再找吗?你不晓得我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随便伸手一招就有一堆男人排队。」
「但是你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男人,他们无法走入你的心,让你露出真心的微笑。」他看过那美得无邪的纯真笑容,所以他心疼,心疼现在筑起高墙、戴着假面的她。
何桃花悄悄地咬了咬牙,吃冰扑灭体内的怒火。「我不需要太爱我的男朋友,我只要说话算话,不心存欺骗、背叛我的男朋友。」
一句「背叛」相当十颗黄色炸弹的威力,当场压得穆幽华喘不过气来,心口沉重得几乎呼吸停滞。
他怎么会忘了她最恨的是不守信,即使是无心的,仍是她心中的一道伤痕,那年的事深深划破她的心,就算伤好了也会留下疤,清清楚楚地留在心上。
「我有留下一封信给你……」
她倏地起身,掏出钱包。「我头痛、背痛、神经痛,我先走了,不奉陪,穆顾问请慢用。」
「桃花,把钱收回去,我不会让你付帐。」他难得强硬,不容拒绝。
何桃花将捏在手上的百元钞放回小钱包,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走出冰店,店外的热气一袭来,莫名的火气又上扬,怒焰一发不可收拾地直冲天际。
「我送你。」随后赶上的穆幽华走在身侧,以高大的身形替她遮阳。
「不用,我认识路。」他不招惹她很痛苦吗
「我坚持。」他有他的固执。
她很生气,气得手握成拳。「太闲了就去做义工,我还没老到要你扶着过马路,日行一善的童子军先生。」
「我希望一直到老都是我牵着你的手漫步林荫大道。」不论去哪里他都愿意陪着她。
「……」何桃花气到说不出话来,又大又圆的眼儿闪过一丝脆弱的怅然。
不去爱就不会受伤害,不去爱就不会受伤害,不去爱就不会受伤害……她不可以动摇,她做得到,不去爱就没人伤得到她,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哎哟!这不是穆家的小华吗?几时回来的,怎么没来美花姨这里坐坐,瞧瞧你长得又高又结实,真的长大了,美花姨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我是隐形人,渺小得如同沙粒,快点把我忽视,你们谈你们的,愉快的叙旧,千万别扯上我……
何桃花口中念念有词,像在作法,故意缩起身体只希望美花姨什么都没看到,两脚走得极快毫不迟疑,想快步地通过地雷区,免得被炸得尸骨无存。
可是她的动作还是不够快,美花姨眼角依然瞟见她,里内的小事大事全在她掌控中。
「桃花呀!走得那么快干什么,来来来,来跟美花姨聊聊天,许久没瞧见你们这对小情人出双入对了,想想还挺怀念的。你那时背著书包,穿着高中制服,跳到小华背上要他背……」真快呀!一眨眼工夫,成天胡闹的小丫头也长成漂亮的小女人了。岁月不饶人,她都被这些孩子追老了。
「不是小情人,美花姨,我要赶着倒垃圾……」她找着借口想开溜。
「今天垃圾车不会来。过来,小俩口又闹别扭了。」美花姨一手拉一个,三人就在她家门口栽种的五十年龙眼树下,容得下七、八人一同泡茶的木雕茶几旁齐齐落坐,一个也不让他们跑走的拉紧。
有意无意地,她做着和事佬,制造协调机会。
「美花姨!我真的有事……」何桃花一脸忸怩,坐不住地望望美花姨又瞪瞪神色淡定的前前前……男友。
没错,他们的确有过一段很蠢的感情,那又怎样?早就是沉到海沟里的过去式了,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住,他不过是前男友「其中」的一个,没什么大不了,该忘的她早忘得差不多,无须再提起。
「桃花,你逃得够久了,别忘了张大师说过什么,你这一辈子欠下的情债太多,要记得还呀。」美花姨劝着。
前生债,今生还。
今生不还来世还,一样逃不过。
「……」算命师的话哪会百分百的准确,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
「真正爱你的男人摆在眼前不去捉紧,错过了就没了后悔药好喝,别跟自个儿呕气,平白浪费老天爷送给你的好机会,又糟蹋人家的心意。」小孩子不会想,要她美花姨多提点提点。别跟自己过不去,人生苦短,要懂得把握时机。
「美花姨,我要回家洗衣服。」何桃花一脸倔强。美花姨说什么她听不懂,也不想懂,后悔就后悔呗,总好过伤心。
见她不受教,一副固执的死样子,美花姨换个方式劝说。「一个人孤伶伶的晒衣服、收衣服有什么乐趣,有个人陪在身边才不寂寞。」
桃花的外公外婆是福薄的人,好不容易抚养外孙女成人便相继辞世,让桃花孤孤单单,大家看了都心疼,原本三层楼,四、五十坪的房子只剩桃花一人居住,说不寂寞才奇怪。
她曾提议把房子卖了,或是租出去,换间小一点的屋子住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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