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宁康元气急。
琅琊公主压根也不理他:“皇兄,我是带着你侄儿侄女讨封来的,你让这人在这儿搅和算什么事?”
“胡说什么!”
晟煦冷脸斥责:“宁安侯是国之重臣,更是你夫婿的弟弟,你也放尊重些。”
“我却不知道康靖有这么个弟弟,不过是不知哪来的贱种罢了!”
琅琊公主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晟煦怒而捶桌:“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只是来给我儿子女儿讨封来的,是你非要跟我掰扯这个。”
琅琊公主不耐烦地说:“你如今只告诉我你封也不封,不封我自然去走流程,找能伸张正义的臣子来替我说话。我晟绯本身毫无建树,于国于家无望,好歹我夫婿抛家弃子这么多年,为国镇守天南,无缘无故地又被人夺了爵位,应当有那么一两个心肝还没黑透,愿意为他说句话,给他儿子挣点实惠的才是!”
“你这是要挟朕!”
晟煦冷冷地说。
“皇兄这说什么话?”
琅琊公主这会儿对着皇帝也没有好脸子了:“我是想着我们兄妹一向亲热才兴冲冲地携儿带女来求皇兄一份恩典的,皇兄要是不领情我还是走常规流程,上折子求封好了!”
说着一手拉一个,转身就要走。
“长子封男爵,次女封县主,朕一会就会让人拟旨。”
晟煦忍气道。
琅琊公主转过头来:“皇兄既是有了主意,直接自己写了就是,何必还找什么人来拟旨。”
宁安侯一愣,心道琅琊公主怎么这么好打发了,区区两个有名无实的空衔就满足了,还迫不及待讨旨?
不料琅琊公主脸一掉又说:“县主也还罢了,配上一个富足一点的封邑也算说得过去。可这男爵怎么回事?我公公的侯爵可是世袭罔替的,你好好给了不相干的人,我一无权无势的弱质女流跟你争不起,可到了我儿子这里,一下子就降到尘埃里去了?”
说着她拿手一指宁安侯:“难道我儿子以后见了这人还得给他磕头行礼不成,皇兄你这心偏的,呵呵……你要是不肯为你外甥考虑,说不得我这做娘的就得好好给他谋算谋算了。”
“大胆!”
晟煦勃然大怒。
琅琊公主斜眼看她:“你第一天认识我?”
“你真是无法无天的够了,信不信朕现在就治你个大不敬,外加谋反,灭你九族!”
晟煦咆哮。
“尽管灭,别忘了皇兄你也在我九族之内。”
琅琊公主耸耸肩。
“你!”
晟煦扶额:“子爵够了吧?”
“公爵!”
琅琊公主断然道。
晟煦的额筋一跳一跳的:“你公公才是侯爵,你不觉得你这漫天要价要得太过了。”
“也是,总不能越过我公公去。”
琅琊公主勉为其难地考虑了一会儿:“那就也是侯爵吧,可以不要封邑,不要实权,也用不着世袭罔替。”
说着她睥睨了晟煦一眼:“总之我儿见到这个人腿必须是笔直笔直的。”
“准准准,准了你,虚衔实禄,不过封邑是别想了,只他这一代,若是他有了儿子,让他自己再到朕面前来挣。”
晟煦疲惫地挥挥手。
琅琊公主满意道:“就这么说定了,冉儿的封邑可是不能少的,你定旨之前告诉我一声,若是我不满意可是还会来跟你闹的。”
说着她洋洋得意地带着任冉和任歌又马马虎虎地行了个礼:“臣妹就不耽搁皇兄了。”
殿内便又只剩下晟煦与宁康元来个。
宁康元悻悻道:“公爵,她倒是敢开那个口。”
又疑惑道:“陛下为何要封那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为县主?”
晟煦明明刚才还很激动,现在却似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无所谓道:“我原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以这种厚此薄彼的封赏让他们自己内部就生了嫌隙,反正区区一个县主也不值什么。现在看来那个小丫头实在太小,并不能被阿绯放在眼里,因此根本利用不起来。”
定了一会儿,晟煦又皱眉说:“不知怎的,我隐隐觉得那个小丫头有点亲善,很愿意对她好一点。”
宁康元眼珠子一转:“那小丫头虽然如今年纪还小,但是个美人胚子。这才十来岁,已经筑基了,想来资质也不差。陛下您操心国事,又醉心修炼,后宫空虚……”
宁康元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晟煦的脸色极为扭曲。
晟煦不止一次地恼怒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笼络了这么蠢的一个亲信,完全一无是处,唯一可取的大概就只有“忠心耿耿”这四个字了。
但就这“忠心耿耿”四个字让他用他到如今,其实蠢的那个人是自己吧。
此刻宁康元早就告退了,晟煦阴郁地瞥了一眼自己的道心,嘴角勾出一丝讥讽的笑来,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谁。
“霸道、强权、唯我独尊;仁爱、宽博、胸怀天下。”
他喃喃自语,神色微涩:“既是选择了唯我独尊,就只好等着众叛亲离吧。”
公主府,琅琊公主晟绯正好也跟任歌讲到了这件事,任冉理所当然地跟着旁听。
琅琊公主缓缓道:“相传天上神仙都要发愿,许一愿望,最后能够达成便可成就金仙。道心与此类似,也是定下心中期许,而后一步步证明。譬如你舅舅,也就是皇帝晟煦,他取帝王之道,修帝王之心。帝王之心分霸道、强权、唯我独尊和仁爱、宽博、胸怀天下两种,他选择了霸道、强权、唯我独尊,是以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眠。有朝一日整个广林界尽在他掌握之中,就算他道心圆满,彼时自然能够一径畅通,跃然化神。你爹家族世代掌管天南戍边军,军功累累,你爹当年更是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因此为晟煦所忌,非得削势夺权,而后才能甘心。”
说到这里琅琊公主顿了顿:“当时你爷爷,也就是老宁安侯前去大千世界,晟煦就选了宁康元来取代你爹。这关系到宁安侯府的一件往事,总之,宁康元此人名义上说是你爹弟弟,其实他们并不同母。”
任冉在心里默默道: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私生子,之前她跟任歌那是被冤枉的。
琅琊公主又道:“宁康元此人才大志疏,易于掌控,更重要的是,他在宁安侯府一直不得志,晟煦那边一表现出青睐,他立刻就感激涕零,肝脑涂地,费尽一切要帮他除去你爹,自己也好顺势继承宁安侯的爵位和掌控戍边军。”
“也是你爹娘我们当时太过大意。”
琅琊公主叹了口气说:“当时你未满周岁,我跟你爹两个人得了一份宝图,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便带着你和阿济,打算边探宝边游玩。谁知这竟是一个陷阱,晟煦和宁康元两个挖好了要让我们跳。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我不得已让阿济带你逃命,自己在打斗中也被迫与你爹分散开来。好在你爹命不该绝,被几个老军冒死抢了回去,饶是这样,也足足在天南养了近十年,才堪堪养好伤。天南戍边军中,晟煦百般插不下去手,只得借你爹当时昏迷不醒,不能奉召的机会,硬是让宁康元继承了宁安侯的侯爵之位,自然宁安侯府的所有一切也都为他所有,这其中,宁侗那只老狗出力不少,我呸,老侯爷视他如心腹,他就是这样算计他亲儿来报答他的!”
说着她拍了拍任歌的肩:“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娘当初心中只有仁爱孝悌,兄友妹恭,后来却是悟了,他们欠我的,我迟早会讨还回来。”
任歌脸色平静无波,只说了一句话:“欠娘的便是欠我的。”
任冉默默点头,在心里跟了一句:欠你的便是欠我的。不,比欠我的更甚!
“好孩子!”
琅琊公主摸了摸任歌的脸,看任冉一脸严肃也在点头,跟着也摸了她一下,道:“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
“这事且慢慢图之,我们要么不做,要么就给他做绝。”
琅琊公主冷笑:“我可不像他们,会给仇人留下翻身的机会。当然,他们当时也并不是想留机会给我们翻身,只是力有未逮罢了。”
所以,这其实是要造反的节奏?
任冉心道,却也没有太在意,忠君爱国什么的,早在她出生以前就湮没在历史的洪流里了,帝王除了更加高富帅些,在大家眼里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分别,实在生不起那丝畏惧之心,对于造反自然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最多就只有那么一丝对于战争的天然厌恶罢了。
但这种自己为人所欺侮了之后的反击战,只能说慷慨激昂,连厌恶都谈不上。
琅琊公主见自己的一双儿女面不改色,心中满意至极,对他们说:“我今天跟你们说这个,是想让你们知道之前的事,也让你知道一下我们之后要做的事,最重要的却是要让你们知道,自结丹开始,你们就可以试着为自己选定道心了,这对你们之后顺利进入化神期有好处。”
任冉想起了齐白,其实关于道心的事,早在她在天剑门听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听齐白提起过,只是当时境界还低,所以尚未系统地接触这个罢了。
现在想来,齐白当是有个格外重视道心的长辈一直在谆谆教导,是以他才接触得这般早,也时不时地给他们灌输相关方面的知识。
至于齐白的道心,倒是好猜,左不过随意自然,已从本心罢了。
这个道心想要圆满,说来容易,真正执行起来,且要做到浑然忘物,自然而然却也不易,怪不得他那么小小年纪就要修炼起来,先入境再出境,做到看山是山,再做到看山不是山,基本也就算圆满了吧。
听起来这道心跟所谓仙人发愿还是有距离的,应该不至于那么严苛才是。
任冉还在这里出神,任歌瞥了她一眼,直接对琅琊公主说:“我的道心已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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