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从凤凰焰池中出来为止。怎么,你还想中止她的仪式不曾?”
倾妍警告地看向他:“莫说这凤凰焰池是因为她才提升品级的,就算没有这一变化,沐浴凤凰焰也是每一个凤凰幼崽天生就有的权利。”
顿了顿,她又道:“族长和长老们将凤凰圣地托付给我们是要我们好好守护凤凰圣地,而不是让我们肆意妄为,对于幼崽,还有这只幼崽带来的这只凰血雷空,我们只有照顾的权利而没有审判的权利,一切要等族长和长老们回来才能作定论。”
任冉听到这里有点惊讶。
所以,直到现在也只有这么几只尚未完全成年的凤鸟和凰鸟过来,不是因为这件事并不值得更高阶的存在涉入,而是这凤凰圣地此刻只由这四只凤凰一同掌管的吗?
甚至,其实这凤凰圣地根本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了,不然青殊也不会说倾妍只有景荣可以将就这样的话。
凤凰一族本就不算多么繁茂。
还所以……昨天的不欢而散,父亲的匆匆离去并不是对她不管不顾,而是别有要事?
任冉渐渐回忆起来了,昨天父亲出现得其实很突然,并不是像他们一样飞过来的,而是好像从某处直接瞬移到了自己面前的——就像离开时一样突然。
再仔细想想,父亲虽然一身光鲜,但是未尝不带着一丝烟火之色;声音严肃,但未必没带了一丝疲倦。
凤凰一族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昨天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父亲那样突然不见?
他是有所感应,特地为她回来的吧?
可自己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气恼他对鸟吗一点儿也不尊重,事实上自己又何曾给他一点儿尊重了?
她原可以用缓和一点的态度跟他好好沟通的,最终却把事情搞砸了。
任冉一时间心思复杂至极,恰在这时听到一声:“冉儿。”
首先入眼的是如白玉般的皮肤和如漆点般的双眸,光洁的额头中心微微一小块菱形凸起,凸起的正中是一道细细的紫色雷电。
再整体纵观是清瘦颀长的身材,优雅柔和的姿态,白发如霜,白衣胜雪,双耳的紫玉耳塞和细薄微润的红唇因此格外的显眼。
她的鸟妈,人形一不朴实,二不英武,竟是一种雌雄莫辩的妖娆。
这时候诡异闯入任冉脑海的不是别的,而是他昔日站在阿白身上,双爪紧紧扣着它的背羽,用长喙啄着它的脑袋,逼它就犯的情景。
任冉微窘,她这是被那句“凰凰相抱何时了”给洗脑了吗?
“鸟妈……”
将那违和的画面甩出了脑海,任冉习惯性地开口唤他,瞬间却觉得有些不对。
对着一只雌雄莫辩的鸟叫妈,这没什么,可对着一个雌雄莫辩的人……他也只是这张脸有些雌雄莫辩罢了,身材还是很爷们的,嗯,至少很平==。
“那什么,要不要给你换个称呼啊?”
任冉尴尬地问道。
“鸟妈不好吗?”
鸟妈双眉微蹙,不解地问道。
“……没有哪儿不好。”
任冉放弃了,连鸟妈自己都没纠结,她在这纠结个什么劲!
“我还有一会儿就好。”
任冉对鸟妈解释说,微微地她又有些迟疑:“一会儿我们可能还不能直接就走,凤凰一族好像出了什么事了,我想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嗯。”
鸟妈点头,就在火焰中盘腿坐下,闭目养神,时不时又睁开眼看她一眼,一如他尚未化形之前一般。
那时候他们在小院中,鸟妈常常这样陪着她跟任歌修炼的。
任冉的心暖了暖,渐渐定了下来,凤凰一族的事不是刚刚发生的,父亲是远超过她的无上存在,她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其实现在也是闲着,凤凰焰对于身体的炼化是自发的,根本不需要她去控制什么,想了想,任冉干脆抬起了头来,对着天上正默默等待着她的两凰两凤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
两凰两凤有志一同地沉默了一下,青殊讷讷道:“她这是在跟我们说话?”
景荣的表情就比较尴尬了:“难道她听得懂我们说话?”
倾妍淡淡道:“她也是凤凰,虽然化形早了点……为什么就听不懂我们说话了!”
“是哦!”
青殊恍然大悟,突然他反应过来了什么,古怪地看向倾妍:“倾妍,那你刚才的告白不是被她听见了。”
倾妍冷静地反驳:“我那是欣赏,不是告白。”
但任冉分明地看到,她的脸颊微微红润了一点——不要问她是怎么看出一只凤凰脸红的,反正她就是看出来了。
所以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能听得懂他们说话的吧,刚刚的淡定都是装的装的啊!
当然告白也是莫须有的,否则她大概早就羞的飞走了。
这其实就是一群口无遮拦、涉世未深的大孩子,虽然他们一个个年纪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但其实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吧,而不像自己一样,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做起了家长,两眼一抹黑在这修仙世界跌跌撞撞。
但自己也因此有了无比珍贵的收获,比如任歌,比如鸟妈。
这时候他们已经讨论到任冉是不是听了倾妍的告白觉得很心动,考虑了半天决定回应一下了。
任冉觉得……再任由这个话题这么自由发展下去,没准自己会被他们打包同这个倾妍凰鸟一起送入洞房,而后估计还有景荣抢亲这么狗血的事,所以她果断地抢回了话语权,再次开口:“那什么,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倾妍,倾妍……”
青殊激动地推了推倾妍。
倾妍故作沉静道:“你问吧。”
任冉不客气道:“凤凰一族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族长和长老们都哪儿去了?”
青殊:“……”
景荣:“……”
霁月:“……”
倾妍:“……”
大家都很失望,霁月含蓄地咳嗽了一声,小声鉴定说:“这是一只忧国忧民的幼崽。”
任冉:“……”
“族长和长老们都去阻止域外天魔去了。”
最后还是倾妍回答了她的话,在这个小群体里,她是最靠谱最沉稳的存在了。
任冉听了却是心一沉,她试探地问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倾妍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说:“快二十年了吧,当时场面很大,凤凰圣界突然裂开好大一个空间裂隙,域外天魔纷纷降临,族长和长老们都迎了上去,连将要生产的族后都参战了。后来域外天魔们终于被赶了出去,空间裂隙也被修补好了,但自那时起族长和长老们就一直没有回来了,族后倒是回来了一次,她当时伤得很重,还很伤心,但很快也就离开了,好像只是回来拿了个什么东西。”
孕期受伤的族后,伤心的母凰,凤凰泪,无主的凰灵之地。
任冉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连起来了,心不由有些涩涩的。
还有空间裂隙,多么熟悉的存在,自她诞生以来,从小世界到东天界,再到广林界,哪一界也没逃过空间裂隙的出现不是吗?
难道空间裂隙意味着的不仅是世界的连接,还有趁机进入的域外天魔?
霁月突然道:“要是族后的幼崽能顺利生产的话,差不多就你这么大吧。”
“她是叫文鸾吗?”
任冉低低地问。
“咦,你怎么知道。”
青殊好奇地插嘴,随后意识到什么,赶紧地闭上了嘴。
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母亲文鸾,她父亲离朱,今天她刚刚知道的,也就是今天她确切地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
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任冉觉得不应该,她们明明没见过面,她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的,可是她还是觉得很悲伤,相当的悲伤。
鸟妈静静地握住了她的双手:“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她原本可以自己活下去的,可是她把所有的能量都给了你,让你得以出生,临溃散前,她还请求我一定照顾好你,特别是那朵山仙花,哪怕你出生时有什么残缺,也一定不能让你在渡劫之前吃下……那是她用最后的血肉孕养出来的。”
“鸟妈——”
任冉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鸟妈低头用嘴唇挨了挨她的头发,而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并不是鸟的形状,抬手顺了顺她的长发:“她把她所能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她一定希望你平安快乐,所以你完全不必这么伤心,她一直与你同在。”
“这是说,文鸾已经不在了?。”
浑厚的男音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只是这一次显得暗哑、低沉了很多。
不知何时那只彩凤,也就是她的父亲离朱去而复返了。
“族长。”
倾妍等四个老老实实行礼。
离朱微微点头,并不看他们,他死死盯着鸟妈的眼睛,继续追问:“你的意思是,她的母亲,文鸾已经死了?”
“是。”
鸟妈不卑不亢道。
离朱的眼睛眨了眨,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看了看任冉,微有不满:“怎的还没结束。”
任冉抬起头来,默默拭去脸上的泪痕,不知该用何种表情何种态度面对他,一个听闻自己妻子已经死去的人,瞬间就可以把话题岔到这里来,她究竟该怎么理解?
是他太忙,争分夺秒?
还是他悲伤之至,实在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她实在不愿意去想他其实根本不在乎,也不愿意去想为何一个凤凰一族的族长这么强悍的存在在身旁时自己的母亲还会重伤不治。
也许他有着她所不知道的伟大职责和伟大付出。
出于对自己之前那种尖锐的反省,她也没有再针锋相对地对他说什么,只是平静地问:“您有什么急事吗?”
“自然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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