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姐儿这回知道我的好来。”唐忧笑眯眯,又摸出一个小皮褡裢,里面一排儿白玉瓷瓶。唐忧细细教她如何调和花蜜与泉水,一点也不能错。再有双色小瓶,若要这隐鸟送信便把不同的花蜜抹在鸟喙上。隐鸟记性极好,千里之内能寻到相近气味的蜜源。这两种不同的蜜源就收在京城莫思和唐忧手中。
唐溟站在她身后,看她喜出望外的模样,把一心的担忧埋下来,对唐忧点了点头。
唐甜高兴之余也会盘算,她猜师叔不会平白无故送这样的宝贝给她,想必是担心一路安全。她七八岁就在江湖上闯,见过的人只怕比小师叔何菀还多,唐溟要他们众人照顾她,还不知是谁照顾谁呢。
她这么想也不是全没道理,何菀说是江湖中人,却一向温婉合中。她带着三名女弟子,虽有唐三和唐四随行服侍,然而起居私事还是多有不便。
唐甜自有主意,等出了龙门镇,她拿出唐诚的衣服换上,因她身形小巧,穿十一岁唐诚的衣服还空绰呢,看上去就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儿,车前马后照应,自己也落得自在方便。何菀起初还怕不妥,然而一路看她伶俐能干,无人识破,便也默许了。
刚过完年,在外奔忙的人其实不多,不外乎落第畏归的文书生和耽误了行程的商人。
这天走到一个小镇,偏巧遇到一队走镖的,包了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后院,还有一群参加武
20、 夜藏娇 。。。
举的江湖帮派,号称什么金华帮,满满当当占了其他房间。
唐三愿出高价请他们腾一间上房出来,反被奚落,说得不好了就要动手。
占缃冷眼看他们不可一世的样子,几次要冲进去,何菀拦住她,让她与两个师妹在下面等候,由唐三陪同去见他们帮主。她一掀开帽上的罗纱,客栈满堂都安静了,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绝色柔弱的俏娘子也行走江湖。
占缃和唐甜辛良坐在门边,唐甜只管有滋有味喝店伙计倒来的茶,辛良也低着头,占缃却忍不住回瞪着那些肆无忌惮看着她们的粗鲁男人。
渐渐就有议论传来:“上楼的真是唐家的何十九娘?好一朵娇花儿,不如给俺们大哥……”
“娇花好看,不如这个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娘子有意思……”
“那黑脸的小娘子一瞧就是带刺的,牛三哥敢上手?”
那些家伙只当占缃等人年幼面皮薄,说得越发放肆,时时还爆出粗野的笑声。
辛良小脸通红,咬着唇深深低下头去;占缃银牙一咬,手一翻,捏起两把三棱镖就要起身。
“咳咳咳咳!”唐甜好似被呛了一下,就手把占缃一扯,捂着肚子苦脸道,“姐姐,田儿肚子饿得好痛啊,你去拿东西我吃。”
她背对着那群男人,把占缃往门外推。
占缃要甩开她反被她搂住了肩,一群男人哄堂大笑,更有不堪的话冒出来。
占缃再忍得住就不是她了,眼看就要大闹一场,何菀出来了。那位未露面的帮主还算给唐家面子,让出了两间客房。
唐三唐四就守在车上,何菀与辛良一间,占缃与唐甜一间,彼此好照应。
占缃躺在床上忍不下这口气,翻来覆去半夜才勉强睡着。第二日醒来眼还肿着。
她是被一阵喧响闹醒的,那楼下吵翻了天,她开了门听听,说是不少人中了毒,上吐下泻。
最后就有人想到楼上的唐家人,怒气冲冲来问罪。
何菀已起来,她看着一群无礼闯来的人有些着恼,却依然淡淡笑着,对站在中间沉着脸的金华帮帮主道:“陈帮主,所谓捉贼拿赃,不知帮主证据何在?昨日蒙帮主义气相助,我们感激不尽,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来?不如先请大夫来看看,我十九娘就在此地,也不会躲到哪里去,何必劳动陈帮主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守着呢?”
“哼,若是我唐家下毒,岂会只让你们受这种小罪?你们不信,自可以试试!”占缃猛的拉开门嚷道。
当着镖局来查探的人,那捂着肚子的金华帮帮主被说得哑口无言,看看三位娘子和小娘子,房间里还有一个睡眼惺忪才爬起来的小厮,慢慢瞪大了眼瞧他们,一时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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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着有些兴师动众,未免显得忌惮几个女人孩儿一般,便咳了咳,讪讪叫人去请大夫。
何菀大度,不计前嫌,提出愿意相助。
有这么一位美娇娘诊病,那些人肚疼的也忍得住了,没事的又忽然身上不适了。
何菀隔着纱幕诊了几人,断定是夜寒伤身,不是大碍。另请来的大夫也是此话。于是就开了方子抓药,吩咐唐甜和辛良帮忙熬药。
等这些事情忙完,天色不早,她们总算得以启程。金华帮人元气大伤,只好留下服药,歇息半日。
等马车出了镇,唐甜和辛良笑个不停。
何菀叹一叹道:“六姐儿,果然是你闹的?”
“昨夜里是我,今日还有七姐儿,她比我还坏!我昨夜不过在他们牛肉汤里下了忌药,她把一整包巴豆和大黄都倒进去了!”唐甜想象着那群人又一次人仰马翻的景象,笑得跌在辛良怀里。
“你们……七姐儿,你也跟着……”何菀气笑不得,她猜出唐甜使了坏,却不料她们趁着熬药还敢往里面添东西,好在及时离开,不然怎么脱身。
辛良撅了撅嘴,红脸道:“谁让那些人嘴不干净。”
占缃总算听明白了,一拍唐甜,满脸遗憾,忿然道:“你昨晚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帮忙!”
唐甜笑道:“若有下回再叫你,昨夜你怄气怄得睡熟了,喊你都不醒。”
何菀无奈摇摇头,她昨夜已听辛良哭诉那些人的无礼,原想着只好忍忍,没想到唐甜这样报了仇。她是替自己出气,也不好怪她的,只好叮嘱她们再不可这么胡来。
又走了半日,何菀想到那些人若追来还有麻烦,那一队镖局也在前面走,晚宿恐怕又是不便。她记起离大道不远的段干山,有一座慈湖尼庵,以前和师父远途采药行医拜访过,便决定改道经那边入京,正好借宿一晚。
到了那里,不想那住持重病卧床,如今是她大弟子管理庵中事宜,倒也客气请她们进去,只说她们随行有男仆,多有不便,要委屈他们住在偏院。
何菀等人也没什么计较,好心要替住持诊病,也被婉拒了,她们便谢了道姑,吃了自备的干粮歇息。
坐了五六天的马车,离京城还有一小半的路,唐甜觉得腰酸背痛,还不及自己走路的舒服。
“你们闷着了吧?”她虽然困,也不忘给隐鸟放风,它们在她怀里闷了两天了。这山中僻静又开阔,两只鸟儿醒了,饮了花蜜,拍拍薄翼飞得欢快。
唐甜打个哈欠,等它们飞回来。
明月当空,小径草木都铺了一层清冷的霜色。唐甜沿着墙根走走,想起墨竹轩来,不知师兄他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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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哪儿了。
站久了又有些冷,她拢了拢短袄,唤回隐鸟,正要转回去,听到哪里飘来一声娇笑,她怀疑听错了,肃静的尼庵里怎会有人这么无忌?
唐甜张望几下,有人往她肩上一拍,唬得她一跳,那人“噗”笑起来,原来是占缃,她见唐甜半天不回,有些不放心,小师叔可是把照顾唐甜的事交托到她手上的。
两人初见时打了一架,还好占缃不记仇,唐甜呢,设计害了人家,也还知道不好意思。这一次一同出门,两人性情相投,都是爱憎分明、爽利干脆的,很快尽释前嫌。
占缃也嫌坐马车闷人,想多活动活动。唐甜说了刚才的怪事,占缃有几分不信。
“我原也以为是良儿呢,不过声音从那边传来,就在墙那边。”唐甜指指那边的院子。
占缃也是个好奇的,走到连接两边的小门处一推,那门居然上了锁。占缃恼了:“拿我们当贼么?”
她倔劲来了,偏要过去瞧瞧,带着唐甜纵身越过院墙,到了尼庵的后院。这里寂寥无声,禅房门口一盏灯笼在风里摇晃,光影儿晃晃荡荡,透着几分诡异。
占缃有些泄气,唐甜眼尖,见那角门是虚掩着的,拉了占缃往里去。这里面就荒僻起来,树木深密,几处房屋黑漆漆的,角落里一扇窗儿却跳出一星光亮,格外分明。接着有女人的呜咽顺风传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唐甜觉着头皮发紧,毛发立起来,却又好奇不过,便紧紧抓着占缃的手一起摸过去。
两人从窗缝往里一看,那烛火影影绰绰,模糊照着未放下帘子的床。床上一团锦被激烈起伏抖动,那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此时听倒不是那么悲戚,只是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渐渐急促。
不是鬼,唐甜松了口气。是什么?她看一眼占缃。
占缃也很纳闷地摇摇头。
这时那高高隆起的被子受不住摇晃,滑下床去,露出大张的一双腿,白生生朝上翘着,两腿之间赫然伏着个光了身子的男人,抓着两条丰腴的腿狠狠撞击,随着那女人呻吟扭动,撞击越来越快,还夹着低沉的粗喘。
“啊呀!”占缃一缩头,差点儿叫出声来,那唐甜也“咦”了一声,却是凑头上去要看得仔细。
占缃羞得抓住唐甜的衣领飞一般逃掉。
两人跑出角门。
唐甜甩开师姐的手,怕惊动了人,小声道:“师姐,你逃什么?”
占缃终究比她大两三岁,有十五了,脸烫得像火烧,又羞又气道:“你知不知羞!那是什么?也是女儿家该看的?”
“女儿家就不该看了?那他们该不该做?”唐甜却有些懊恼,掏出杯巢看看有没有惊了隐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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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又道,“师姐,这姑子庵还许男人进来么?”
占缃这才觉得蹊跷来,想必那女人是个道姑,招引男人来庵中私混,好不知廉耻。
只是这与她们也不相干,要是被小师叔知道,她们还要被责怪,连忙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