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次的动乱又怎么会这么快结束,而且伤亡也不会这样小。仁熙帝拖着病体感到殿前亲自扶起镇国公,又赏赐颇多。
接下来就好像是预先排好的,皇上最终立蜀王为太子,命其监国。不久。仁熙帝就驾崩了,太子登基,年号孝昭,大肆封赏,以吴王府、舒州王和镇国公最为惹眼。吴王府正式重新回到大靖皇朝的全力顶端。
在这样的时刻,镇国公的正院却一片惨淡。
“夫人你也别着急,到底是多年的夫妻,镇国公不会太过苛责您的。“左妈妈也是对事情的发展有点不敢相信了。
“老爷现在责怪我当初和老夫人联手,你也知道,老太太娘家和陈王走得近,”镇国公夫人王氏面色惨白的瘫坐在床上:“可是。。。。。可是当初老爷明明是支持我的啊,老爷他明明是自己也想靠拢陈王的,我怎么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王氏本来想靠着镇国公太夫人和陈王一步一步挽回和镇国公的关系,好把自己的儿子请封为世子,可是想不到,如今陈王大败,太夫人的娘家也被波连,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就看新登基的圣上怎么处置了。反而是一直没有动作的庶长子苏静,因为在平定陈王的过程中有功而成功翻身。
“夫人不必惊慌,不是还有碧篁院里那位嘛,现在看舒州王的意思,竟是要实心实意娶她过门,老爷也是愿意的。咱们这些年对她不薄啊。”左妈妈到底是老人,梳理各种关系,给王氏指了一条明路。
王氏这才想起被禁足快两年的苏措,想到当初苏措拒婚时候的情景。
“哼!要不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太会演戏,也不会让我觉得这桩婚事是真的完了,才会对她动手的。”王氏恨恨的说。
“夫人,咱们还不是为了三少爷,要不然,什么太夫人,什么三小姐,何必去理会呢”左妈妈知道王氏的脾气,只好温言开导。
这苏措退婚出家的事,虽说是镇国公有意为之才有风声走漏,不过,要不是王氏推波助澜也不会这么满城风雨的。本来是看苏措和苏静、苏婉关系亲近才有了这个顺水推舟的计划,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知不知道自己的手段,又是怎么想的。
“夫人是她的嫡母,她还能怎么了夫人不成,咱们这两年对她不薄,她要是聪明的,就该知道怎么做!”这出嫁的女儿和娘家关系不好,特别是和当家主母关系太僵,在夫家也是难以立足的。
王氏见左妈妈这么说,心下也不那么忐忑了。左妈妈是自己的奶娘,在家中就是母亲的智囊,母亲疼爱自己才把左妈妈给自己的。看着左妈妈,王氏忽然觉得,还是自己的母亲最疼爱自己的。
孝昭帝如今坐上皇位,不得不服舒州王的好计谋,这一切的不合情理和看似无意却使这场数年的皇权斗争最后完全想自己倾斜。
“三哥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居然做出带人逼宫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顾西谖闻言,不禁笑起来。他这一笑,带着三分得意,三分自信,剩下的便是四分的胜券在握。
“若是连皇上也看不透,不更说明这一计之妙了吗。”这一计使得好,但也是出人意料:“镇国公这些年若真是只单纯的蛰伏于陈王身边岂不大材小用?”
原来顾西谖和镇国公早有默契,陈王多年盛宠,若不是天大的过错又怎么会左右的了仁熙帝的想法。
所以这些年的等待就是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仁熙帝病重,居然只召蜀王进宫侍疾,本来只是想敲打敲打最近频频动作的陈王。镇国公入宫后,用自己在宫中的人脉向陈王传递了“圣上欲立蜀王”这样的消息去误导陈王,让陈王釜底抽薪,做出这样的惊天大案。
“三哥不是莽撞之人”孝昭帝对自己这个多年的对手也是很了解的。陈王曾经那般势大,心智又岂是寻常人可比。
“但是若有人在你身边一遍一遍的误导你,这就另当别论了,何况这个人也非寻常之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镇国公久伴圣驾,对父皇的心思还是很了解的,若是连镇国公也认为父皇有意于朕,就难保三哥不动摇了。”
“没有办法左右先帝的意志,那就左右陈王的意志,让他认为如今形势已经偏向于皇上,那么陈王会用非常手段扳回形势也是意料之中的了。”镇国公在这一步棋中是何等的至关重要,不论是手段还是威望,如今朝中也只有镇国公能够做到。
本来是想拉拢程硕的,却在碧云山上遇见了苏措,找到了做这件事更好的对象——镇国公。
顾西谖想到当年和镇国公谋划此计时,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若是镇国公出手,自然是水到渠成,但是如果镇国公不答应,那么这一切也是空谈。
这样的夺嫡之战,如果赌赢了,可真是天大的功绩,就算是镇国公苏宁也是难以抗拒。自己能够打动镇国公,实在是费了很大的心思。若不是镇国公的大女儿苏婉如今已经嫁给谢雅如,而谢雅如又是大姐顾东霓的心腹,这镇国公府和吴王府又怎么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上了同一条船。
顾东霓在夏国坐稳后位这个谢雅如功不可没,而镇国公的长女和这位谢大人的婚事也是人尽皆知,不过谁又能想到这远在千里之外的一条线,竟然推动苏宁和顾西谖合作。
况且当年蜀王进京也有谢雅如从中推波助澜,镇国公和谢雅如早有默契,所以事发后仁熙帝才没有责怪镇国公,反而大肆安抚。
“如果没有父皇这一病,或者父皇没有让我侍疾,那这一切不是白费心机。”
“臣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意志不能动摇,但是想法却可以左右。陈王是什么性情,先帝又是什么样的作风,每一步都是想好的。”皇上多疑,陈王更是疑心极重。
“所以,就算是和镇国公的反目也是算好的,你。。。。。肯定苏三小姐会拒婚。”这位新登基的帝王忽的心思一动:“不对,就算三小姐不拒婚,你也可以用三小姐不贞为由退婚,谁退婚不重要,重要的是退婚后两家的反目。”
每一步都是险象环生,却又严丝合缝,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就算是已经登基的蜀王,对着顾西谖这样的手段还是心有余悸,好在这样的人能为他所用。
“霂言,朕能得你辅佐,实乃幸事。”
作者有话要说:
☆、离离二见
苏离离见张妈不愿意自己在一旁捣乱,就回屋写了几个“福”字,挨家挨户的送起“福”来。看着对门的大门,离离觉得虽说两家没有往来,但是对门住着,还是敲了门。
这家人也真奇怪,一直静悄悄的没个声音,这大过年的,还是这么安静。
开门的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看见离离上门,笑着和离离寒暄。
“这几个字写的不像样子,实在是献丑了,大家一起沾沾年味。”离离觉得这位大叔怎么表情这么奇怪啊。
正在纳闷的时候,看见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迎面走来。看得出男子步履匆匆,鬓边的头发都有些乱了,穿着一身青色的外袍。离离觉得这个人虽然是失态了些,不过还是非常非常好看的。
顾西谖想过很多种重逢,也想过苏措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或是冷漠的,或是激烈的,他只是没想到,苏措居然这么平静,平静的好像他们从来就不认识对方。
苏措和记忆里的苏措已经大不一样,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倔强的小姑娘了。苏措——长大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在自己没日没夜的寻找她的时候,他的小姑娘长成了大人,她不再是出离世事的疏离,她身上有了烟火气,是一种融入俗世的通透。
这样的认知让顾西谖痛不可当,他错过了太多,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苏措生命中的过客。他以为他们可以相守白头,直至死亡将他们分开;他以为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长的足够自己去弥补曾经的伤害。他从来没有想过,光华是不是愿意给自己这样的时间,原来就算是弥补,就算是付出,也要对方愿意接受才可以。
整整四年,顾西谖无数次检讨自己到底错在哪,他忽略了苏措的感受,他愿赌服输。可是在苏措平静的眼睛里他再一次感觉到了疼痛,那是一种被抛弃、被遗忘的痛苦。她——怎么可以这样平静。
“唔,您真是太客气了,怎么还亲自出来了。”苏离离现在完全搞不清状况,这个人迎面走来,眼睛亮的发烫,苏离离在他的眼睛了看见了慌张、急迫、不安、惊喜还有痛苦,离离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里会有这么多的情绪,这样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杯窖藏了太久太久的苦酒乍然开启,带着醉人的芳香和沉甸甸的苦涩,就这样应面向自己扑来。
张妈出门,正好看见这一幕,立在当场。
原来秋天的风是这样的冷,吹在身上是这样刺骨的疼。苏措站在阶下,连抬腿的力气也没有。
父亲说舒州王要见自己,这样的不合情理,苏措却没法拒绝,近来实在是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
可是进了院子,忽的听见屋里的声音,苏措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世事无常”。虽然已经分开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可是安如意的声音自己还是听得出来的。他在这,而要见自己的却是舒州王,就算自己再迟钝,也该明白了。这么多的不合情理,这么多的疑问,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是被骗了啊。
终于拾阶而上,苏措看着眼前的门扉,从来没有过的胆怯慢慢从心里升起。碧云山上的过往一幕一幕展开,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合理。
当年阻隔自己和安如意是的一扇门,如今物是人非,阻隔自己和真相的却还是一扇门。苏措不敢去面对,这里的真相实在太残酷。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苏措忽然想起有一日,安如意靠在竹屋前的杏树小憩,日光透过扶疏的树木散在他的身上。她记得那天春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