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在苏婉极力的要求精简下的结果。
“母亲,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颂如妹妹要养在三叔父家中。”
谢老夫人没想到苏婉会来问自己倒是吃了一惊,转念一想,这些事大可以问雅如,难道是两个人有什么不愉快。
“三叔家里女孩多,把颂如送到那里好教养,毕竟不管是请教书先生还是学女红人多也热闹,又不会常常太寂寞。”谢老夫人说道:“三叔是皇上看重的人,颂如过去我也放心。”
原来是人质,颂如在三叔父那里也是对谢雅如的牵制,这里家里人事虽简单,但是每一件事却都牵涉甚广。
“你和雅如新婚燕尔,他有什么不好,你不要闷在心里,总是要沟通才好”谢老夫人这话说的已经是不偏不倚了,苏婉也知道婆婆看出不对,忙安慰了婆婆。
回到谢雅如的宁志居,苏婉觉得浑身酸痛,头也昏昏沉沉,这一整天都是小心翼翼真是累煞人,如今只怕每一日都要这样过。
“小姐泡泡脚,明天回门,大概就要定下来是走是留了。”摘星聪慧,自然知道苏婉现在最愁得的是什么。
“谢大人说他会处理。”苏婉不咸不淡的说。
“明天回门只怕要更累。”见苏婉这样疲倦摘星很是心疼,却是知道小姐的战场在明天,如果说今天入宫是谢雅如的战场,那么明天回门就是苏婉的战场。
苏婉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自己的一生还没有完全开始,却已经结束了。
三年前遇到那个满身是伤的人开始,苏婉就一直生活在挣扎中。
苏婉觉得自己要疯了,自从姨娘死后,她从来没这么慌张过,为什么姨娘会迅速的衰败,又迅速的死去,在七岁的苏婉心里留下了大大的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却终于得到了答案——姨娘用自己的死争取到了自己和哥哥更好的未来。
傅姨娘本是千金之躯,却沦为官奴,她不愿自己的孩子背负着婢生的庶出身份给嫡出做一辈子的陪衬,就算让自己的子女写在嫡母名下,只要自己还在世上一天,这些事就永远是孩子们的软肋。
傅姨娘慢慢的折磨和消耗着自己的生命,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韵宜。。。。韵宜。。。。。”是谁,是谁在叫自己的闺名,傅姨娘用力睁开眼睛。
是诚安,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孩子的父亲,但是自己却不是他的妻。
总角之年,自己和苏诚安初遇,那年的一切都那么美好。上苍何其残忍,傅府阖府抄没,自己也沦为官奴,就算诚安买回了自己,就算他最终还是纳了自己,但是自己却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其实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甘,至少他还和自己在一起,可人心太贪婪,总有无法填平的沟壑,为了儿女自己却只能抛下诚安。
“我死以后,要好好照顾琬儿和璟儿,把他们。。。。。写在先夫人名下,和阿措作伴。”
苏宁见状也心神一震,改庶为嫡,甚至要写在自己原配慕辰名下,这样的事的确有些为难,但是看着自己少年时的恋人如此形容,终究不忍拒绝。旁人只看重韵宜的容貌,而自己却是永远无法忘记在自己最不得意时陪伴自己的恋人。
“好。”苏宁抚平锦被上的褶皱,回以安抚的笑。
这些年就算韵宜已经在身边,却总也不能常常见面,这等宠妾灭妻之事,怎么能逃得过天下悠悠之口。在和嫡出的大哥争夺世子最激烈的时候,为了借助慕辰娘家黔国公的帮助几乎冷落了韵宜两年的时间。
接下来就是傅姨娘过世,傅姨娘一双儿女苏璟和苏琬写在镇国公原配尚慕辰的名下成了嫡出,并改名苏静、苏婉,再后来镇国公迎娶了琅琊王氏的嫡女为继室,人们慢慢遗忘了那个曾经艳冠京城又被镇国公藏在后院的傅姨娘。
可是别人忘了苏婉又怎么会忘记,今天却在父亲的窗外听到了这样的真像——娘亲是为自己而死。
真的好想放声大哭,但是镇国公府虽大却连这样一个地方也给不了自己。
忽然苏婉觉得呼吸一滞,感觉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脸上。
“别,别出声。”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吐字有些模糊。
这里是镇国公内院的边缘,一墙之外就是大街,难道是什么人竟然能翻过一丈高的围墙进来?
苏婉感觉到这个人的手十分粗糙,绝非善类。
“姑娘莫怕,我只在这躲一躲,只要姑娘不叫嚷我不会伤害你的。”依然是吐字有几分不清楚。
少顷,那人把苏婉转向自己。
是一个外族人——第一眼苏婉就十分肯定。是谁呢,最近匈奴和夏国正在开战,这个人一看就是军人,难道是潜入建安的探子?看见这个匈奴人几乎浑身是血,苏婉也有些怕,却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动弹不得。
“看你衣着华丽,应该是这府里的小姐。”
苏婉见他猜出自己的身份,有些失措。
“不必狡辩,看你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镇国公府这个年纪的小姐只有大小姐了。”那男人断言,看来对府中情况颇有些了解:“我此行就是为了找你的,苏大小姐。”
苏婉听见这话几乎要昏过去,自己不过是深闺之人,这人一看就是行伍之人,还是外族,怎么会找上自己。
“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退亲。”
苏婉几乎傻了,这这这。。。。。。
如今夏国正和匈奴酣战,听闻阵前指挥不但有夏国慕容丞相,还有自己的未婚夫谢雅如!
苏婉只好紧绷身体表达抗议,显然这个男人也感觉到了。
“姑娘,我国使者现在已经坐在你父的书房里,我此行势在必得。”
苏婉几乎被他说的昏头转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说一句话。”那人慢慢靠近苏婉的脸,鼻翼的呼气喷在苏婉脸上,激的苏婉汗毛直立:“你的丈夫心里另有所属。”
“听说夏国的皇后也是个美人,谢大人十二岁就跟着皇后。”那人眉峰一挑:“你说觊觎皇后是什么罪名?”
苏婉自然不信这人的话,但是他自信满满,到底有何居心。苏婉张嘴咬那人的手心,男人似乎未觉,慢悠悠放开苏婉。
“汉家,婚姻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位先生找错人了。”、
“你定是觉得我诓骗你,我不过是见你可怜,芳心错付,才来提醒。”说完翻身出了院墙。
晚上苏静便命人来请。
“今天父亲的确见了匈奴的人,而且匈奴人也的确是要咱们退亲,好让谢雅如同时被夏帝和圣上疑心,还许了很大的好处给父亲。”
苏婉觉得这根本行不通:“幼稚。”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咱们也许就是蚁穴。”
苏婉不敢将遇到那个人的事告诉苏静:“父亲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父亲不满这场联姻已久,匈奴条件开的也好,就看父亲是不是能说服皇上了。”
苏婉自从遇见那人,就觉得镇国公府不安全,常常梦里惊醒,那一日又是如此,却见窗前站着一个人,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看来你这里很不安全啊。”又是那天的男人!
本来今天揽月值夜,自己想单独待着就把她打发了。
“看来我和你爹这笔交易是要做不成了,不过没关系。”那人示意苏婉安静:“我见你在这里过的不快活,不如和我同去塞外,何等快意。”
“先生好奇怪,我与你素不相识,每每见面总要说些不知所谓的话,不知先生到底要做什么。”
“我只是见你不快活,就邀你去过更快活的日子,怎么你不领情还要生气。”
苏婉几乎气的昏过去:“那可真要谢谢先生了。”
那人大手一挥:“我有名有姓,我叫耶力。”
耶力站在苏婉床前:“你们这些汉人真是奇怪,做什么都要思前想后,最后还什么也不敢做,那谢雅如明明喜欢皇后喜欢的紧,却不敢说出来。你也是一样,明明知道自己的丈夫不喜欢自己又不肯退亲。”
“耶力先生这样潇洒,难道敢去抢大汗的女人吗?”
“若是喜欢,有何不可,大不了夺了大汗王位,阏氏自然归我。”
苏婉绝倒,这样的人,连理也说不清。
“你口口声声说谢大人钟情楚阳公主,这等私密事,先生如何得知。”
“我去年潜入夏军大帐,正好看见谢雅如看着熟睡的皇后,表情哀痛,欲伸手去摸皇后却又收手,这样还不清楚?”
“如此先生该知道,我们汉人从来不觉得快意人生是什么真正的好事,谢大人如此,我亦不能免俗。”
耶力脸上表情凝重,透过外面的天光苏婉觉得自己看到耶力脸上有点失望。
“我本来觉得你可怜,又见你实在与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子不同,才想带你走,原来你没什么不同。”说完这话,耶力又跳出窗外不见踪迹了。
苏婉觉得耶力的话虽然疯癫,却似乎出自本心。虽只有两面之缘,但是耶力行事不羁,看似荒唐,却也很有趣。
苏婉想到三年前耶力与自己所说之话,如果谢雅如真的是心系楚阳公主,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结局
回门后,自然要应对正院的镇国公夫人王氏和寿山堂的镇国公老夫人的责难。
老夫人身份高,做起事来十分不顾及:“你乃长女,当为表率,怎么可以不敬姑婆,还公然敷衍长辈回话!”当着谢雅如的面就教训自己,还把一顶大帽子直接扣在自己头上。
“祖母训诫,夷光领受,但是夷光并无不敬姑婆,也没有顶撞长辈,祖母误会了。”
“你小姑常年在外,怎么不知接回来照应,婆婆年老,你却要北上独留婆婆在靖。”
这些事从来不是苏婉可以左右的,老夫人自然也知道,但她非要以此训诫苏婉,苏婉也不能反驳,又把敷衍长辈的帽子扣下来,自己再打太极是不行了。
“北上又不是大姐姐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