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与他们斗诗去了。我这胸无点墨的只好来寻两位母亲。”
上位之人在说话,黎家这些个姑娘们依次散开在周围,或坐或立,看着是在赏花品茗,实际上一个个都竖起了耳廓听着他们说话。
黎昭愿拉着夏令涴躲在了一处:“看出来了没有?”
“什么?”
“你个愚笨的,”黎昭愿学着淑妃戳人鼻翼道,“这都看不出皇后与淑妃娘娘的目的。”
夏令涴傻笑:“都说我是夏家最笨的丫头了,笨笨的才是我嘛。”黎昭愿准备去揪她耳垂,冷不丁的听到顾元朝来说:“这就是你那小弟弟?真像你刚刚去书院就读的样子。”
夏令涴扶额:“哦,居然还有人记得我又傻又笨,浑身脏兮兮还口无遮拦的稚童岁月。赵王殿下,我早知容貌平凡且性子乖张的女子是入不了你的法眼,你就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消遣我了,会让我无地自容的。”众人轻笑,夏令涴亲自给顾元朝斟了一杯酒,再喂了弟弟喝了几口茶,夹了一块糕点。
顾元朝默默注视着,半响才道:“你对那日之事依然耿耿于怀。”
夏令涴一顿,拿起娟帕给弟弟擦拭了嘴角:“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可他始终是我弟弟。只要他听话,不惹麻烦,不让娘亲伤心,他就永远都是夏令墨,是我夏令涴的弟弟。”
顾元朝想了想:“还记得之后我去找你,说的那番话么?”夏令涴疑惑,他淡淡的道:“那日我只是去宣读圣旨,而后夏大人在感慨。他说‘夏家不需要一个娇生惯养且多愁善感的女儿,不愿承担自身的责任,只会逃避哭泣的女子也无法成为当家主母。’随后见着你,才知道什么是瓷娃娃,简直一碰就碎。”他抿了一口酒,冷冽的酒气缠绕在齿间激得人神色清朗:“今日再见,你已经由瓷娃娃变成了精贵的玉雕仕女。平民想要据为己有却怕无法独占,富家人觉得寻常也不在乎多买一尊摆在后院慢慢欣赏。还不如你这泥娃娃的弟弟,可以任人雕塑搓扁揉圆,抛在花园泥潭里也能活。”
他注视着她那银灰中带蓝的眼眸,下了决定:“你不适合做我的王妃!”
夏令涴猛地吸了一口气,被黎昭愿死死地压制了颤抖的手臂。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他在挑衅,她薄怒;他轻蔑,她隐愤;他嘲讽,她暗忍。
“听说,你请了康静夫人为你写了一副字——难得糊涂!”他一口喝干了酒液,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你认为这世上有谁能够糊涂一辈子?别人做不做得到我不敢说,你夏令涴却是万万不行。”
在已经被封为赵王的顾元朝心中,夏令涴永远都是那个拿着虫子丢到人的衣领中,永远会在三更半夜跑去书院果园偷摘果子,永远有抄不完的各种字体的珍本、译不完的孤本的捣蛋女童。当然,在你惹怒的她的时候,她依然会露出獠牙咬你一口;在你欺负她的时候,她会不管不顾的踹你踢打你;在你用言语讽刺她的时候,她会一边委屈的哭一边用爪子挠你还义正严词的说自己被欺负了。那才是顾元朝记忆中的夏令涴,而不是现在这个举手抬足都有着尺子丈量好的角度,微笑总是习惯性低垂着眼不让你看到真实情绪,说话总是轻柔而拐弯抹角没点真心的千金小姐。现在的她,与这屋子里众多少女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安静,一样的温顺,一样的隐忍,看起来就是一尊尊同样雕工同样玉质同样神貌的玩物。
没有生气的玩物!可笑的是,顾元朝的母亲,淑妃娘娘就喜欢这类没有自我的玩物。当然,皇家的儿媳妇本就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性情是什么,没人会去在意。
可笑的是,那个从小如男童养大的夏令涴居然也有端着身姿,捏着嗓音出现在母妃的眼前的时候,由着别人对她的品性家世和容貌挑三拣四。
真的是,蠢透了!
顾元朝不知道,自己这已经是第二次在毫无缘由的情况下对夏令涴表达了自己的厌恶情绪。第一次,他压着对方给自己做童工,一起给穷苦百姓布粥;这第二次,他隐约的在期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仔细分辨着眼皮底下夏令涴每一分每一毫的神情,浑然不知自己唇角那一抹淡笑已经越来越靠近狐狸的趋势。
他让她装,看她还装,你继续装啊!
“听说,”夏令涴眼眸中的情绪慢慢被掩藏了起来,像是被潮水侵吞的石面:“赵王出了书院之后最爱练习的一个字就是——忍!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别人的忍功如何我是不知道,赵王功力确实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高深。”
哦,顾元朝挑了挑眉头,他就知道这个人怎么也不愿意被动的挨打。看看,就这么一会儿,他就勾出了对方的叛逆和无所畏惧。
“你知不知道,善于装糊涂的女子会让人误以为蠢笨,嫁不出去就麻烦了。”
“那赵王殿下又是否知道,善于忍让的男子容易老。这样的男子,很难以让他的娘子感到满意,毕竟,谁也不愿意看着自己还是桃李年华时,对方已经垂垂老矣。相信我,红杏出墙的大部分原因是出在男子身上。”
“看看,你不止蠢笨还粗痞,言语中完全没有世家千金中的含蓄。要让其他男子听到一位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等腌臜话,那后果……你说,你会不会被赶出家门?”
“我想,作为皇族,是不愿意从任何世家子弟,甚至于是平民百姓的嘴里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某些不入流的私事。比如:调…戏良家少女。”
顾元朝瞪眼:“你这话是良家女子能说的么?”
夏令涴呲牙:“你也没有丝毫身为皇族中人的气度。”
坐在一旁的黎昭愿极力镇静,给同样嚣张跋扈而火药味十足的两人送茶水:“消气消气!”同时得到默契的瞪视和牙缝里面挤压出来的,毫不文雅和温柔的:“闭嘴!”
顾元朝故作平静的挺起身躯,启颜道:“你果然不是做王妃的料。”
夏令涴故作娇弱的捏起巾帕抹了抹嘴角,嫣然道:“小女子从来不想嫁给一位皇族浑蛋。”
顾元朝嗤笑:“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夏令涴喝茶:“又不是我愿意呆在这里的。”
“噎,”黎昭愿总算又能插话,“其实,是皇后娘娘想要替太子和赵王殿下预先相看一下各世家适婚女子,然后……”
这一次,顾元朝一刻也不愿意呆了:“很好,那你继续在这里等着太子吧!”说罢,甩袖就出去了。
而气得糊涂的夏令涴已经整理好衣袍,牵起夏令墨也迈脚出去:“很好,就让太子殿下来选妃吧,小女子不奉陪了。”
出了围幕的顾元朝忍不住暗地里咒骂:时隔几年,猴子依然是猴子,那牙齿隔着一张小几都咬得人嘴巴疼。
另一头,夏令涴也忍不住暗恨:狗熊依然是狗熊,隔了这么远,爪牙都能撕破她完好的面具。
他们同时都忘记了,或者忽略了身后那两双探究和审察的眼镜。
皇后吞了一颗小果子,笑问:“他们在书院之时感情就这么好?”
淑妃娘娘低头喝着露水泡的果茶:“不,我从未听朝儿说起过这位不懂规矩的小姐。”离开之时都不知道要给长辈们道歉之后,才能走么!太没有规矩了,太不成体统了,太……嚣张了!
淑妃娘娘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被一个身量都没长开的少女给牵了鼻子走,这让她做娘的威严往哪里搁。
作者有话要说:十万字了,哦也,没人表扬我么?
半个月十万字啊,有哪个作者有我这么勤快的?
二五回
夏令涴觉得自己走到哪里都被人注视着,明目张胆的,暗地偷窥的,半遮半掩的,全都对她行着注目礼。
这么过了两日,她终于忍不住的问身边的连翘:“难道我突然变成了美人?倾国倾城让所有的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小姐,”连翘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她的迟钝,“请相信我,除非日月倒转,山河变色,否则你是永远都成不了大雁朝四大美人之一。”她生怕这样还不够打击对方的妄想,又补充了一句:“十大美人都轮不上你,不,也许一百位里面你排得上倒数第一。”
“啧,”夏令涴相当苦恼的摇头,“连翘,你这人就是诚实得可爱。”
“谢谢夸赞!”身为夏家的一等丫鬟,怎么着也要有一项本事不是。当然,连翘不止诚实,她的脸皮还相当的厚实。
她们这么交谈的时候,正路过大花园。夏家的花园里有活水溪流将其围成一圈,上面驾有石雕小桥,精巧非常。
她们主仆两人路过狮兽雕刻的桥头,一人宽的桥那头走来了四婶婶。夏令涴顿了顿,她清楚的记得前两个月从四婶婶那边敲诈了几坛子腌制的荷花酒,当时怎么说来着,哦,她用最新腌的梅子酒交换。可梅子酒还没沉淀下去就被馋嘴的两姐妹给偷喝了干净。
夏令涴果断的,绕到了柳树之后,借着风大遁走了。
绕过了柳树林后有一处凉亭,亭里一男一女,正是刚刚新婚没多久的堂哥和嫂子。嘶,夏令涴抽着冷气。她清楚的记得,去年下半年他们刚刚成亲的那会儿,闹洞房之前夏令涴偷偷点的催…情香,据随着伺候的婆子们说,那一夜堂哥奋战了整夜,大嫂第二日都脚步发软。夏令涴脚步一错,毫不停歇的绕过了凉亭。堂哥虽然宠她,可嫂子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人呀,她惹不起躲得起。哦,她已经招惹了对方,真是失策。
再这么一转身,冷不丁的眼前冒出一位少女,巧笑地捏着她的鼻翼问:“令涴准备去哪里,可否陪二堂姐散散步。”
“啊,”夏令涴嘴角暗抽,忍不住为自己的坏运气哀悼,她今日肯定是出门不利,赔笑问:“娘亲还在等着我过去,二堂姐要是有要事可以就在这里说说。”
“也没什么,”夏令寐松开她的钳制,微笑道:“我只是听说前些日子汪哥哥送了你一只孔雀簪子,甚是精巧,想要让你带出来给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