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月,温润成歌- 第1部分

写在开始之前
每一场幸福都是从寂寞开场的吗？

　　生活中千千万万的巧合中最意外的巧合莫过于，当我看到你，我的视线再也离不开你。

　　从前，有一条小狼，他可爱又单纯，现实又浪漫，冷漠又温柔，聪明又白痴。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忧伤与快乐地撞到了一条小狼的怀里。

壹
“今年的新兵训练大纲出来了。”姜成勋玩弄着手里的鼠标。

　　他是眉眼明朗的人，然而却带着一种妖孽般的神情，皱皱眉头的瞬间就可以把人耍得团团转。一身丛林迷彩穿得周正而不死板，身架懒懒地瘫在椅子里，如果不是臂章上明文标注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字样真令人难以相信他居然也会是那百万雄师中的一员。

　　相比之下坐在对面以令人吃惊的速度专心敲击键盘的人明显老实了不止十倍。

　　马杰安。

　　目前还是个在姜成勋的压迫下不得不拼了老命干活的“特别行动队”分队长。

　　而所谓的“特别行动队”并不表示一分队的地位比兄弟分队要高多少，而是指一分队里的人大多被他们姜队威逼利诱地做过许多比较特别的事情。

　　譬如，被用作全自动清扫机的一分队狙击手徐一承正扛着大扫帚在院子里哗啦哗啦地扫着从姜队长亲自种下的小树苗坠落的树叶。

　　譬如，被用作全自动洗衣机的一分队二班长石磊正端着洗脚盆在洗漱间里呼哧呼哧地洗着一堆还带着姜队长新鲜脚臭味的臭袜子。

　　譬如，被用作全自动打字机的一分队分队长马杰安正对着电脑在办公室里啪嗒啪嗒地打着姜队长一手狂草手写出的最新总结报告。

　　对此，分队长马杰安却不敢有丝毫怨言，谁都看得出来一分队滑稽的“特别行动”当然不止是“滑稽”这么简单。

　　如果中队长姜成勋甩手离队，下一任中队差不多就是他。

　　军校毕业后没多久就被大队从空降挖过来，那时候的他看起来是文文弱弱的小青年，姜成勋看着他白净的证件照，又看了看他的学历，军校毕业，传说中的一硕双学真人版，年轻少校，可太过年轻的少校到了他眼里也就被看成了新兵蛋子。

　　这让姜成勋不得不担心，他是不是他们想要的人？这样的人应该调去信息中队，跑他们这儿凑什么热闹？

　　比起大学生，他当然更愿意相信那些泥里打滚练出的硬汉，只有拳头是自己的，尽管这种思想被大队完全唾弃，脑子里的一些自命不凡的、或者可以说是自以为是的直觉仍然让他关注马杰安的同时隐隐有些瞧不上的情愫。

　　大学生了不起啊？

　　不过结果让姜成勋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欣慰，看着那个家伙咬紧牙关通过一项又一项的考验，他终于对他的体能有了信心。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黑了对方的电脑盗了对方的数据，他也可以一动不动在草垛里、在树枝上潜伏三天三夜，他可以把近十种语言讲得跟母语一样流利，他也可以背着三十公斤跑上一整天。

　　这样的马杰安，完美得越来越像年轻时的姜成勋。

　　然而与姜成勋完全相反的是，马杰安是格外踏实的人，虽然内心里的追求炽热得有时候让他忍不住小愤青一下，虽然论口才论见识论技术水平他没有一样低于姜队，但，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某句俗语——“姜，还是老的辣”。

　　就像姜成勋所说，马杰安现在缺少的是经验、是能力，作为一名队长，必须有判断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的应急反应能力与强大的统筹领导能力，而这些能力的来源除了技术，更重要的是经验。一个必须对身边所有战友的生命负责的指挥官，需要承担的东西实在太多。马杰安太年轻，让人无法放心得年轻。

　　“喂，豆腐，说句话。”

　　被点名的人终于把视线从电脑屏幕挪到了他一脸伪装的疲惫表情的队长身上。

　　马杰安：“队长，我有名字。”

　　姜成勋：“嗯，麻豆腐。”

　　马杰安：“······”

　　姜成勋：“今年的新兵训练计划你来拟吧？”

　　马杰安：“队长，我今年收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的事情您不知道？”

　　这是一句明知故问，当时就是姜成勋把那个装着录取通知书的大信封狠狠摔在自己脑门子上，然后暧昧不清地凑到自己眼前掰扯着他的领口一副柔弱态地说：“你看，我也离不开你······”

　　当时的马杰安眉毛快拧成一道了，但是又不好争辩，去学校进修其实对他而言已经可有可无，该有的技术他都学得七七八八，但大队还是暗示他去学一学指挥，毕竟是工程毕业的将来万一有那么一天怕难以服众，当然，这个众肯定不是指他将要指挥的弟兄。而对马杰安而言更重要的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就是，学校肯定比部队轻松，他都三年没休假了，三年，被姜队那一句“我离不开你”死死拴在身边，一天都没舍得松开他，可他又不是神仙，他是人，他需要休息，他需要放松，他需要有个地方可以成全他作为一个人的权利，于是，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回忆结束，姜成勋已经重新瘫回椅子里。

　　马杰安正在奇怪他为什么保持沉默——这绝不是他的习惯——他就开了腔。

　　“去吧去吧，白眼儿狼。不过说好了，有什么事儿你必须随叫随到。咱们队可就你一个不仅能背着家伙满地跑还能架起家伙一通捣鼓的啊。”用的无比委屈的口气。

　　马杰安想笑，没笑出来。

　　他听见了下面一句话。

　　“反正你也跑不掉，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于是，他的脸，顺利地变成了猪肝色。

　　后来，终于，马杰安熬到了开学那天，队里派出专车送他进城，姜成勋在他们临上车时拍着同样要去学校报到的石磊的肩膀笑眯眯地说：“石头啊，今天这车就是专门为你开出来的，别让不相干的小子跟着蹭便宜啊。”

　　马杰安瞥了他一眼，迅速挤上车摆出“你们休想赶我下车”的动作和表情。

　　中间受害人石磊只好摇头上车，直接把一包行李扔在马杰安身上。

　　于是，开学第一天，秦卫国第一次见到马杰安的时候其实是石磊那个活蹦乱跳上蹿下跳的皮猴样儿最先吸引了他，但是当他站到石磊的对面冲他打招呼的时候，石磊立刻安分下来呈老成稳重样伸出他厚实的右手一把攥住了秦卫国递过来的小巴掌。

　　“石磊，一个石头那个石，三个石头那个磊。”

　　“秦卫国。”

　　石磊立刻绽放出他骨子里的灿烂笑容：“这名儿起的真红色。”

　　秦卫国点点头，跟撞了邪似的接了一句：“我爱毛主席我爱天安门。”

　　旁边的另一位大神掉过头来看着他愣了两下就抱着肚子笑开了。

　　“这小子，我军人才，来进修的。”石磊使劲拍了拍跟自己旁边傻呵地立定的人，这么一巴掌拍下去愣是没点儿反应。

　　石磊知道马杰安这会儿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深奥问题了。平时在队里，没事的时候经常这样，所以石磊已经相当习惯。他曾经是马杰安的第一任班长，对他的了解在某些方面也不会不如那个以“看人的眼光很毒”著称的中队长。

　　“杰安？跟人打声招呼啊。”

　　立正的马杰安终于走出石化状态，腼腆一笑，握住了对方递来的手：“马杰安。你好。”

　　“秦卫国。”

　　秦卫国本身是个白皙高瘦模样的老兵，因此一伸手摸住马杰安的右手就觉得哪里不对，那只随意递来的手绝对不像是来自眼前这位怎么看怎么腼腆文弱的小青年的手。

　　握力与手指纹理中饱含的沧桑让秦卫国心中暗暗惊叹不已，这个叫马杰安的年轻人以及那位自称石磊的看起来大方又开朗的大块头让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升腾出一个久违的名词，神秘。

　　接下来的三个月集训中，秦卫国算是见识到了这二位披着神秘与自谦狼皮的“我军人才”的实力，将所有训练当做玩乐一样的态度让他怀疑这二位大仙究竟把什么才当成真事儿，那些训练项目虽然自己也能顺利完成不带喘气儿的但还是觉出某种差距，这种差距让秦卫国觉得惭愧得厉害。

　　好不容易熬到集训结束终于摆脱了另秦卫国非常之耐不住的队列训练，迎接他们的还有两天的假期，所谓好事不是天天有，一来就来一大堆，这假期让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马杰安都附和着石磊忍不住抿着嘴角偷笑。

　　于是，这二位“我军人才”如同半辈子没放过假一样惊喜万分地从晚点名结束就开始不断商榷起第二天的行程。

　　逛逛这座大城市那是必须的，但关键是怎么在这陌生的地界儿逛得起来这还真是个事儿。

　　几经讨论与研究，石磊单方面决定派遣马杰安单枪匹马去走讨好队长这条路线，请求其为他们免费当一次导游。

　　秦卫国当即在脑海里将那位嗓门震天响、热衷于罚人跑圈踢人屁股、最讨厌跟人讲道理、骂起人来说辞一串一串让人根本没有回嘴余地的危险的队长大人自动成像，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随即将同情的目光投向马杰安。

　　马杰安一只手端一盆热水从洗漱间走出来一屁股坐凳子上转头问旁边正在地上扑腾来扑腾去的石磊：“怎么又是我？”

　　看来这种事他干过不少次了。

　　石磊“腾”地跳起来把自己倒挂在床沿淡然道：“这是给你机会去锻炼自己的侦察渗透能力，你不稀罕？”

　　“稀罕稀罕，”马杰安老实地点头再点头，又把盆递到石磊床下，“班长，洗脚。”而后擦擦自己的脚，一抬手就翻上床，满脸无辜状瞪着石磊：“班长，帮我倒水啊。”

　　俩人在床上了立刻玩起了擒拿格斗，幸亏这床质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