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思绪明显不如他扳机扣的快，一声惊鸿划破夜空，他开枪了。
当时的画面如果你是一名手疾眼快的摄影师并且刚好拍下了这一幕，那么是这样的：
光头手里举着枪，枪口一团火花，子弹在飞行过程中，可这个当然你是拍不到的。
我和向扬同时拉大了下巴，不自觉的吐了一口气，眼睛张大，据说这是人惊恐时最自然的本能表情。
反应稍慢的人依旧在互相扭打，都说声速在所有自然速度中较慢，可能还没传入他们耳朵，就算传入了，他们也都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
这个没反应过来的人也包括楠宁，在对方已经开枪的瞬间，他甚至没有任何动作，要是常人，起码会被子弹这种具有强大气场的事物吓得双手抱头。
可却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了，现场唯一的女人——李菲菲。
就在这个画面里，李菲菲整个人已经以四十五度的姿势横在了子弹飞飞行的轨迹上。这个动作太快，以至于你能看到李菲菲此时是人飞在了半空，可头发却还没来得及这么快带过来，一头秀丽的长发以飘动的状态与地面呈平行的角度。
在这张照片后的秒内，子弹穿越了层层人群，中间这些幸运的路人甲们都没能挡下子弹。此时画面被不知名的力量放慢了许多，我看到了光头手慢慢慢慢往上抬，这是子弹射出去的后坐力给他带来的自然反冲。
几天前那个梦境如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浮现，我似乎看到了那个梦即将成为现实。
我看到了子弹的旋转，它一点一点飞近李菲菲，带着烈火的咆哮。李菲菲在这秒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不过继续朝她之前跳跃的方向更出去了一点，头发更飘逸了一点，不过以子弹这种微小的程度，以人类身躯这种庞大的程度。两者中和，便不能改变任何结果。
秒后，子弹射进了李菲菲的后背，如同在梦境里看到的一样，李菲菲身体里溅出一丝血。 。 想看书来
梦冗长（32）
而我，就这样看着这一切发生，可我能干什么，我能跳下去挡子弹吗，我不能。这一瞬间，用文章写出来可以长篇而论，可是时间上也就是一秒的事。李菲菲被强大的冲击力打到，直接将楠宁一起扑倒。
现场顿时就寂静了，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李菲菲那。
血慢慢从她后背溢出，楠宁不知所措的摸了摸李菲菲的后背，李菲菲已经昏了过去，或者说，死了。因为击中的部位是心脏，一瞬间就可以让一个人死掉。
楠宁大声叫嚷出来，抱起李菲菲就往外面跑。以他硕健的身躯，很快就跑出了室内，所有人都开始陆陆续续跟出去，一切恩怨似乎都随着李菲菲的中枪而消散，不管之前我是否打过你脸一拳。而开枪的人，早已经趁乱逃脱。
我还在原地，我还在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着向扬，莫名其妙，不带生气的问了一句：刚刚发生了什么。
向扬猛烈的摇头，我们都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
向扬说：哥，我们，要不要……要不要追过去看看。
我说：好。
向扬站起身来，我也站起来，可是我发觉我脚已经软了。我眼前所能看得到一切都已经模糊了，我满脑都是李菲菲横飞中弹的情形。
我听到不远处汽车发动的声音，我忘了我现在是在看台最上端。我意识已经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脚也开始发麻了，向扬似乎已经开始往下走。可我的意识已经被刚才发生一切吓的模糊，在往下的第一脚便踩空，剧烈的疼痛随之而至。不知翻了几个阶梯后，我停了下来。向扬惊慌的跑到我面前，说：哥，哥，你是怎么了。怎么摔下来了。没事吧。
我摇摇头，全身灼热的疼痛，我说不出话来。
向扬说：哥，你忍着啊，我去开车过来，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头上流血了。
我此时趴在地上，看着向扬往草丛的方向跑去。慢慢的，我视线开始模糊，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我吃力张开眼睛，眼前一片白，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桌子椅子。这是医院吧？
我感到脑袋无比的沉重，我头上好像捆着纱布。
我第一看看到的人，就是周沐，她也看着我。这个情形，在几个月前，在林娇身上也发生过。
周沐说：你醒啦。
我说：我昏了多久。
周沐说：就一天。
我说：这是哪。
周沐说：我叔叔的医院啊。
我说：怎么跟上次的不一样。
周沐说：这是特护病房，你摔得不轻。这里可以防止感染的。
我说：我没那么娇贵，不就是摔了一下嘛。
周沐说：你还说，说，你昨晚去体育场干嘛。
我说：不就是去玩玩吗，对了，向扬呢。
周沐说：一早就走了，说是公司里有急事。
我说：我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周沐说：你还想出院，你说，你昨晚去体育场干嘛了。
我说：嗨，我不就是去玩玩吗。
周沐说：玩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昨晚那死人了？
我如万箭穿心，说：什么。
周沐说：说是昨晚那有什么人在交易，后来被黑吃黑，死了一个女的。
我说：你从哪知道的。
周沐说：我姐告诉我的。
我说：难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报纸上没有吗。
周沐说：因为是发生在体育场，没人看见，为了不扩大恶劣影响，消息早就封锁了。
我喃喃道：哦，是吗，是吗。
看来李菲菲的确死了，我亲眼所见，现在又亲耳证实。死了，多年的故人，你真的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吗。我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我要怀念你吗，我还是不要怀念你。把你从我的世界里抹去，把多年前一起开心过的少年时光一起从我记忆里抹去，就当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存在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为了谁而存在的，你死了，不过是世界上少了一个人而已，这个世界依旧是要旋转的。
而我，掉掉几滴泪，看看你的那张照片，最后烧掉它，生活，不是一样还是要继续？难道你死了，我就不活了吗。再见吧，故人。
我如同死尸一样吃着周沐给我带来的食物，不断都在想关于李菲菲这个人的事，虽然，我不想去想，可是思想往往是最不听自己话的。虽然思想这个东西是你自己的。
墙上的挂钟不停蚕食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虽然我们都还活在这个世界，可是总有人在不断离去，不过是时间问题，李菲菲也不过是恰好在这个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这跟再过五十年再离开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因为就算我们再快乐的活五十年，当我们死后，这一切还是变得无任何意义。
生命的伟大意义就在于，死后，我们什么也带不走。可活着的话，却永远在等死。
也就是说，昨晚的事，如果换了中枪的人是我，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的，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影响。
我算是一个乐观的人，想想既然人已远去，天不可逆，我何苦悲伤。不过是在一些必要的情况下，我说不定会到李菲菲被埋的地方，和故人叙叙旧。要是我能找到的话。
可奇怪的是，从那之后，楠宁这个人似乎从地球上消失了。我再也没在这个城市听到过这个人的消息。
我的伤最终经历了一个月方痊愈，没在身体上留下任何可以毁掉容貌的疤痕。医生说我的身体还算不错，恢复能力算是比较好的。
这个冬天就在那一个月之后结束了。我在这个城市度过了第一个春节。我对于节日总是能过就过，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在这个时候难免会思念多年未归的小镇。
除夕那晚，只有我和周沐两个人。相对坐在工作室的画室内。
一张桌子，摆了一些家常的菜，都是周沐自己做的。
我看了看表，临近十八点，我说：到了晚饭时间了，你真的不回去吗。
周沐乖巧的摇摇头，把手机拍在了桌上，说：我爸给我打了一天的电话让我回去，这不，我把手机都关了。
我笑了笑，说：难道我们就这么过年啊？
周沐说：那有什么不行。
我说：我觉得你这种千金大小姐多半是每年都在家人呵护下过年的，什么时候这么简陋过啊。
周沐说：不是还有你在呵护我吗。
我说：我呵护你了吗，还不是得你下厨房，要不然这除夕夜到处都关门，我们去哪吃饭啊。
周沐笑了，说：你还知道你不会做饭啊。
我说：不会，以往我从来都是什么简单就吃什么。
周沐说：那以后我都给你做饭？
我说：你做的饭好吃吗。
周沐说：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我说：又不是第一次吃你做的菜。
周沐说：那你还问。
我说：我是想问，以后，你的技术会长进吗。
周沐说：那以后，是多以后？
我说：十年。
周沐说：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十年后，你在哪都不知道。
我说：不管我在哪，不都得带着你这个累赘吗。
周沐说：你说，谁是累赘。
我说：不是累赘，我还不要了。
周沐说：那你为什么喜欢身边多个累赘。
我说：这样才能显得我比较牛啊，你想啊，如果遇到敌人，我身边拖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要是那样我还能以一敌百的话，是不是很拉风。
周沐说：去你的。
一晚，说说笑笑，这是我过的最简单的一个除夕夜。可我喜欢的就是这种平淡。一切都是在简单的基础上开始复杂起来。生活就是这样，复杂起来很容易，想要回到最初的简单，很困难。
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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