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唐突了。我……我是沈颀。”
“我又没有问公子你的名字。”碧城起身,拿起刚刚丢在地上的油纸伞,“这个给你。你身上的是蜀锦,可金贵着呢。”
沈颀却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碧城:“姑娘的发梢都湿了。”
碧城接过手帕细细端详,笑道:“绣的是菊花呐,谢谢。”
大概又过了十多天。郑家娘子告诉碧城,刘太爷的病好了许多了。很快,刘家就派人来接碧城了。
由角门而入,路过几个院子,就来到了沈氏住的云萃堂。
“七姑娘,里面就是十四姨娘的住处了。”侍女欠身道,“奴婢不方便进去,七姑娘请自便。”
碧城颔首算是道谢,就推来了院门。院子里不算大,不过只有一间主屋,连丫鬟仆妇也都没有一个。她满心欢喜地推开了房门,又快速地捂住了眼睛。
“刘……刘大人。”碧城正欲离开。
“站住!”刘全大喝一声,“沈氏,这就是你的女儿?”
“老爷……阿城还小,实在是不宜过早配人啊。”沈氏颤抖着说。
“呸!”刘全啐在沈氏脸上,“她能嫁给昧儿当二房是她的福气!要不是昧儿看上的太上不了台面,也轮不到你的女儿。”
“阿城,走!”沈氏使了个眼色,向刘全道,“老爷,求求你放过阿城……阿城真的还小……”
晚上,碧城在秋桐院暂住。
“沈家小娘子!”刘昧醉醺醺地推门而入。
“刘二公子,请您出去。”碧城正色道,“我打算歇下了。”
“正好!咱们一块儿歇息吧。”刘昧一步步地接近。
碧城在手边寻找着能防身的东西,最后从发髻上拔了一支碧玉玲珑簪指着刘昧:“你别过来……”
刘昧一个踉跄扑了上来……
“血……”地上是猩红色的一滩血。碧城试了试他的鼻息,吓得跑了出去。
云萃堂的灯还没有熄。
“母亲……母亲……”碧城小声的叩门。
“阿城,怎么了?”沈氏急忙披了外衣就来开门。
“母亲……我……杀了刘昧……”
第 007 章 恨离别
在沈氏的坚持下,两人回到了秋桐院。沈氏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不妥后,塞给了碧城一些首饰和碎银子:“阿城,走。无论天涯海角都随你去,不要再回来了。”
“不,母亲!那您怎么办?”
“刘全没有证据。”沈氏欲言又止,“阿城,忘了母亲,忘了在莲城的一切吧。你的父亲叫杨琰,在京城做官。要是你去了京城……就别找他了……走吧。”
趁着天还没有亮,沈氏雇了马车送碧城走。她还来不及多看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一眼。
母亲,对不起……
“姑娘,去哪儿啊?”年迈的车夫问。
“京城。”
这一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京城大街上车水马龙,没有人注意到碧城站在路口的迷茫。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玉绣坊”的招晃。
“姑娘这是要买什么花样的绣品啊?”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妇人迎上前来。
“我……请问这儿……缺人吗?”碧城问。
妇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上下打量着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
碧城想了想回答:“我姓宁,单名一个城字。”
“宁城姑娘啊。看样子才十三四岁吧?”
“是,我今年十三。您……不知怎么称呼?”
“你叫我沈妈妈吧。”她不耐烦地引碧城入了后院。
沈妈妈招手一呼“婉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就走上前来。
“妈妈。”婉儿明眸皓齿,一副安静的样子。她用余光瞧了碧城一眼,柔声问道,“妈妈,这是新来的妹妹吗?”
“还不是。婉儿,你仔细考考她。觉得不错就留下来吧。这丫头叫宁城。”沈妈妈打着哈欠就回房休息了。
“宁城妹妹。”婉儿温尔一笑,“咱们开始吧。天色已晚,宁城妹妹就绣个字吧。”
碧城思索片刻,在一边画了花样子,正是“清”一字……她剪去最后一个线结,把绣布递给了婉儿。
“真是不错呢。原本我还想着若是妹妹不识字可要多心了。”婉儿笑道,“妈妈应该已经睡下了,今晚咱们就暂且挤一挤吧。”
“多谢婉儿姐姐。”
“对了。妹妹是从哪儿来的?看妹妹的举止仪态……也不像是家里过不下去的样子。”
“不过就是家道中落了。”
“是我冒失,触及宁城妹妹的伤心事了。”
次日,沈妈妈就让碧城去了另一间房住下。
“怎么……这儿的房间也个个是不一样的……”碧城有些沮丧。
“这位妹妹,你以为每一间房都和婉儿的一样吗?”其他三个姑娘中的一个首先开口,“我姓顾,名丹娘。明元六年三月的生辰。”
“我姓宁,单名一个城字,是八年九月的生辰。姐姐叫我阿城就是了。”
“那是我姐姐。我叫杏娘,六年八月的生辰。”
最后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口:“严品如,七年四月。”
四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子相互认识了,便闲聊起来。
“咱们玉绣坊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坊。还有一个与之齐名的,是欣绣坊。欣绣坊的朱妈妈与妈妈一直是不对付的。除了咱们这儿和婉儿那儿,还有三屋。有两屋和咱们一样是四人住的,还有一屋和婉儿一样是一人住的。那屋里住的是泠娘,咱们周国的第一绣娘。不过泠娘从不住在玉绣坊,只是定期派人来送绣品。所以她的屋子一直空关着。”丹娘介绍道。
品如却好像不高兴,道:“沈妈妈一会儿见你们在空扯,仔细不扒了你们的皮!”
第 008 章 会人心
丹娘脸上不怎么好看,只叫杏娘和碧城开始做事。
绣坊的重要绣活是由婉儿、玉娘、环娘、琯娘四人合绣的。正巧除婉儿的这三人又是亲姐妹。而碧城等四人因为绣艺比不得婉儿她们,只是接些不痛不痒的活计。至于那些寻常人家的活计,则由叫不上名字的绣娘来做。
婉儿领着玉娘姐妹把福儿画好的花样子细细看了几遍,又叫福儿改了几处。
“丹娘姐姐,婉儿姐姐她们在商量什么呐?”碧城小声问。
“是杨国公府老夫人寿宴要穿的衣服。”
“杨国公?”碧城心里激起莫名的涟漪,“是……杨琰吗?”
丹娘急忙捂住了碧城的嘴:“说什么呐?杨国公这样人物的名讳也是咱们可以时时挂在嘴上的?这位国公老爷是十二年前的状元郎,娶的是当今圣上的五公主呢。”
“状元郎……五公主……”碧城低下头,继续手里的绣活。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大概是在九月初的一个早上。
“品如这些日子倒是愈发长进了。宁城,你来的时候婉儿说是不错的,如今怎么瞧不出来?”沈妈妈高声问。
“许是宁城懈怠了。”品如答道。
就此,碧城心里生了疑。快到夕阳西下的时候,碧城在绣布上用红色的丝线穿过,又打了结。然后,就假装和往常一样离开后堂回房。
“妈妈,这是我今日绣的。”品如拿起一块绣布递给了沈妈妈。
沈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再过两年,你的绣艺定会在婉儿之上的。对了。你的这种针法怎么和往日里不太一样?”
“哦。是我忽然想起来家母曾经教过这种针法。”品如从沈妈妈手中拿回了绣布。
碧城清楚的看到,绣布的一角上赫然是一根红丝线。
“阿城。”丹娘见逼成躲在一边,就明白了七分,拉着碧城回房。
品如一进屋,就看见了丹娘的一副臭脸:“做什么?你摆脸色给谁看啊?”
“不要脸!”丹娘腾地站起来,扬手就要打品如,“柳品如,你还要不要脸?居然拿着别人的绣布说是你自己绣的!”
“顾丹娘,我怎么了?我想过得好一点儿有错吗?你以为你很高尚?这个世道从来就是笑贫不笑娼。宁城被我利用,怪谁?只怪她傻!”
“姐姐,品如,你们别吵了!”杏娘劝道,“让别的屋听见多不好。”
“小娼妇,滚开!”品如一把推开杏娘,骂道,“顾杏娘,你和顾丹娘又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真叫人恶心!”
碧城直视盛怒的品如,不由分说,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柳姐姐,我不想这件事闹大,我想,你也是。”
次日
“柳品如,妈妈叫你过去。”福儿得意地扬着下巴。
四人面面相觑。
很快,品如回来收拾东西。碧城要出门买丝线,就和她一起走了一段。
“柳姐姐,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品如苦笑一声,“我才十四呢。要是去大户人家做个丫鬟或是小妾还不晚的。”她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阿城。”
“没事。就像柳姐姐说的那样,你只是想要自己过得好一点儿。”
“我走了。这一走,也不知是不是永别了。”
“柳姐姐,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碧城目送品如离开后,她却失了方向。
站在路口,碧城犹豫这该往左边还是右边走还是直走。
突然,一匹骏马向碧城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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