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奇石上站着地孤独身影,指头有点发痒地握紧了剑柄。诶,他怎么这么善解人意。知道我从昨天在曲静寝室被怪物偷袭开始就积攒了一肚子怨气,早就想找个人胖揍一顿了?我还不曾拔剑。远远站着的人就转过身来,我没有认错,此人确实就是适才有过一面之缘的魔教教主青居寒。
他地死鱼眼上上下下看了我许多遍,说:“安素的小徒弟?”
天底下斗胆直呼姑姑名讳的人真的不多。我勉强承认这个人当年也许真的和姑姑有那么一段什么。儿子生得那么好看,老子怎么就长成这样儿?想着一些稀里糊涂的事,我不怎么在意地回答道:“曾经是。”
他的眼神陡然间多了些什么,犹豫了许久,才问:“她……好么?”
“我觉得挺好的。”我很老实地说。真地没看出来姑姑有什么不好。印象中,姑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总是一个人孤独地呆在大光明殿,仆人也很少,每次去她那里,安静得走路都似乎能听见回声。也许别人不理解这种孤独的美好,我自己也修天真剑道,因此很明白个中滋味。佛说,无挂碍故无恐怖,逍遥自得的大自在,有什么不好?
如果可以,我都想继续自己的无暇剑心,不要堕入红尘看见沙场心就苍凉悲切,看见认识地人受伤就想傻兮兮地出头。如果我可以继续相安无事地不挂念任何人,也许,现在就不会陷入混乱的僵局觉得泥足深陷了。
大约是发现我居然回答了他地话,青居寒有些激动,又对我的答案有些痛苦。
自私的男人。自己过得不痛快,就希望姑姑也和他一样不痛快!我给了自己一个教训他的理由,坚决地将脑子里闪过的青羡林饮下毒茶的画面抹开。我握着剑走了两步,说:“你不是带剑来了么?……亮你的剑。”
青居寒似乎才想起自己手中的剑,有些迷惘地抬手,看着剑鞘,良久一声叹息。
这父子两人的习惯居然都一样。叹息之后,青居寒大刺刺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将长剑往茶几上一摆,颐指气使地说:“坐。”当我是你儿子呀?想怎么指使怎么指使?许久之后,青居寒才想起不对,抬头看着我,说:“请坐。”
到底这里是魔教的地方,到底青居寒是魔教教主,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在青居寒对面坐下,茶几上放的是花茶,清泉火炉铜壶都是现成的。我亲眼看着青居寒取茶烹煮,对自己的眼力十分自信,他是绝对没有机会下毒的。青居寒推了一盏茶过来,我不喜欢热茶,意思了一口,他才好意思开口继续问:“你师父……是独居么?”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这人以为姑姑独居,他就还有机会?
青居寒竟然被我看得有点羞赧,不着痕迹地低头,重新斟了一盏茶却不喝,说道:“我只是……没什么想法。她一个人,总是会寂寞的……不过,上官遥和叶朝玄一定……一定陪着她……”
我被他龌龊的揣测逼得有些冒火,淡淡道:“青教主与姑姑相识不是一年半载了吧?”
青居寒大概是捉摸不透我想说什么,很留心地看着研究着我的眼神。
我倒是很想用眼神表现我的鄙薄与愤怒,奈何从小表情太少,眉眼传情的事儿干不来。只好继续冷淡着口气,说:“我年纪小,不明白大人们情情爱爱的事情。不过,姑姑从小就告诉我,做自己喜欢的事——以我对姑姑的了解,如果她喜欢一样东西,就必然会拿到手。不去拿,就是因为不值得去拿,不喜欢去拿。”
青居寒的冻咸鱼脸色顿时就像扔地上被人踩扁的西瓜,五颜六色好看得很。
我口气凉凉地继续说道:“根本就不喜欢的东西,又怎么会长年累月记挂心上呢?我是老实人,青教主问话,我就老实回话。姑姑确实独居,独居是因为她喜欢清静,和多年前曾经喜欢后来发觉很丑陋的东西没一毛钱关系。”
青居寒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茶壶扣我脑袋上,好歹强忍着没动手,茶水都洒了一桌。
我难得一次端着热茶一饮而尽,看着青居寒负气而去的身影,得意洋洋。
虽然没有动手揍他,把他气得脸青面黑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喂儿子喝毒茶的老疯子,还想着我姑姑,就你这条冻咸鱼,配得上我姑姑?……话说回来,姑姑到底是跟上官叔叔在一起比较般配,还是跟叶叔叔在一起比较般配?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四七章 夜弑
网友上传章节第一四七章夜弑青居寒气得脸青面黑拂袖而去之后,青衣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样子,显然对青居寒十分忌惮。之后青衣引我进了屋,安排了衣食起居等等细务,吃过饭不久,一个怪模怪样的大夫就带着我点名要的天香续断胶和岩玉生肌散来了,接骨裹伤又忙了大半天,青羡林始终不曾出现。
我也担心过青羡林是不是又耍了我一趟,刻意把我丢这里自己去干坏事了?又隐约觉得不会如此。看得出来,叶恬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青羡林耍我不打紧,耍到叶恬头上绝对会后患无穷,他不是闲来惹是生非的笨蛋,不会做这种蠢事。尽管如此,我还是随口问了青衣一声青羡林的去向。
青衣是一直随侍在侧的,听见我问话,异常顺溜地答道:“主上在老爷子那边。”
就撒谎吧,刚才就说青羡林在拿药,现在药到了,又去青居寒那里了?你小子时时刻刻和我待在一处,这小院子才多大?耳语一句我听不见?凭什么一起待在此处未见生人,你就知道青羡林是拿了药之后去见青居寒,我却不知道?真是主仆二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去吧,我要休息了。”我只是不认路而已,游园还是找得到方向的。
青衣磨磨蹭蹭耽搁了许久,又是铺床又是焚香,死活不肯就此离去。我也不拆穿他的把戏,冷眼看着他折腾:姬檀入寝也就小半个时辰的事,我倒不相信魔教比皇宫还讲究,睡个觉能折腾到天亮去……16K手机站;16K.CN。
半个时辰之后,就算我没有假装撑着廊柱打瞌睡,青衣也终于有点自觉了,请我上床之后,又替我掖上被角。方才恋恋不舍地推门离去。所谓“离去”,其实就是在门外廊下找个地儿蹲下来窝着。听呼吸,轻轻地十分匀称,显然一直保持着清醒,没有使出守夜下人惯有的偷打瞌睡大法。
以我的轻身术,悄悄离开并不困难。我从床铺里爬出来,推开窗户直接从院子后边的水塘上飞掠而出。运极清心禅意,搜刮着一切与青羡林行踪有关的讯息。怪异的是,整个宅子十分安静,连一个人地呼吸心跳都听不见,遑论交谈了。
往东边走了一阵子。倒是听见了不少人存在的迹象,仔细一听,说话的是两个少女,很不满地数落着自己的主人——这声音我认识,就是叶恬身边那个与青羡林正面冲突过的婢女。看样子东边的厢房里住的是叶恬一行人。
大约就是两个婢女都很不满意叶恬与青羡林商榷内迁议和之事,一个气哼哼地表示此事难办,一个干脆就说这原本是青羡林借刀杀人之计。叶恬明显不怎么想搭理她们。一直不曾吭声,偶然轻咳两声。我潜行过去之后,这场主仆争论恰好达到了高潮,并以叶恬沙哑中带着两分病弱地声音作为结束:“莲太子说得对,你们到底是汉人,并不真正关心乌兰的生死存亡……1…6…K;手机站;.Cn——难,固然是难。那是公主的族人,我只想他们都很好。这也是公主一直以来的心愿。”
两个婢女顿时就没了声音,屋子里的叶恬又轻轻咳嗽起来,胸肺都似乎飞出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紧地右手,想起那个被我一剑斩断的头颅。如果当日我没有在焦南杀了她,她是不是就会坐在那个紫袍玉带、满脸病容的年轻男子身边。用曾经握着强弓银枪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心疼他地病弱?感激他的爱屋及乌?
我微微有了一丝惘然,为幻想中二人相处的温和与默契。
到底是料峭春寒把我惊醒了,我悄悄离开了东边,又往西边走,一路黑漆漆地,鬼影子都没看见半个。再接再厉往北边搜索,终于渐渐地有了人声。我知道自己是找对方向了,还未来得及欣喜,就发现那“人声”实在很奇怪:喘息低微浓重,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我将剑背负在身后,一只手轻轻攀住路边的樱花树,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株牡丹花下。
花盆附近就躺着一道不断痉挛抽搐的人影,是魔教弟子的打扮。
我奇怪地将那人翻过身来,压住他收缩抽搐在一起的手脚,是个下巴尖尖的男人,眼珠子凸了出来,嘴角不断**,夜色中,脸青青的,泛着死气。我用食指探了探他颈上的脉息,已经奇怪到一个匪夷所思地地步了……下一刻,我感觉到脉息一点一点地微弱下去……
我呆呆地感觉到一个生命从自己指尖流逝,好像自己的生命也消失了一部分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压抑着心中的不解,飞快朝着更多呼吸聚集的地方赶去。一路走过了多少地方,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路边躺倒地魔教弟子越来越多,刚开始是一个两个,后来则是三个五个,当那一个与大光明殿东边的拜水园一模一样布局地院子出现时,我听见了剑锋擦过肌肤的撕裂声……
我是出来找人的,清心禅意一直四散监听着四周的动静,也因此我异常清楚地听见了青羡林淡淡地声音,他说,够了。回去——我下意识地想到有什么事发生了,那个与拜水园一样的院子,应该是姑姑当年曾与青居寒一同居住的地方,现在住的人一样该是青居寒。
我站在大路正中一路没动,看着青羡林神色淡漠地从院子里走出来他一贯衣饰典雅低调,行止潇洒沉稳,修长白皙的双手中空无一物,只有一握鲜血。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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