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45°角,不声不响地一路跟着她走。藤的哥们儿看不下去,几经劝说,藤这才道出心声,其实自己根本就不奢望能够得到茉的爱情,只要她肯听到自己隐藏的真情,肯与自己在月亮下的*场上走上一圈,他这四年的大学,就算没有白过。
藤的哥们儿古道热肠,很快就传话给茉。出乎意料,一向骄傲的茉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于是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夏日傍晚,藤在学校*场的看台旁,第一次与总是侧面偷视的茉,近距离地靠在一起散步。藤事后回忆起来说,那真是一个最适宜倾吐心曲的夜晚,月亮将轻纱般朦胧的光线倾泻下来,看台、栏杆、花草、旗杆,都在这样的笼罩里,温润柔和起来,就连草丛里的蛐蛐,都在温柔地谈情说爱。
可就是这样诗意的夜晚,藤与茉肩并着肩,绕着草虫鸣叫的*场走了一圈又一圈,谈了一个又一个话题,却始终没有将真正想说的话吐出一个字来。甚至在茉打破尴尬,在宿舍楼下问他是否还有什么话说时,藤依然傻傻地笑着说:“没事,我就想和好同学聊聊天。”
藤的哥们儿听说后恨不得揍藤一顿,让他就此可以开开窍,将满肚子的爱恋吐一句出来给茉听。最终这位哥们儿气不过,又帮他制造了一场发生在图书馆的接触机会。
那日茉在藤哥们儿的央求下,朝坐在隔几个位置的藤走过去,又笑着向藤说道:“一起去食堂吃自助餐吧,你哥们儿请客呢。”而我们善良诚实不善言辞的热血青年藤,低头注视着茉一路云一样飘飞过来的裙裾,愣是紧张得连头也没敢抬。慌乱之中,他说出了一生最后悔的一句话:“我还不饿,再看会儿书,你们俩去吃吧。”
藤纯真的暗恋,至此划上了一个永远不会圆满的句号。后来听藤的哥们儿说,其实茉对藤,也有好感,她一直等待着能和藤有一段纯美的时光,可是没有历经过爱情的藤,却因为一颗没有被俗世沾染过的纯净的心,不会像其他男生那样,用玫瑰巧克力和烛光晚宴的攻势,大胆霸道地去追求茉,最终,他永远错失了这段还没有开始便已结束的爱情。
许多年后,我们一群人聚会,当着藤的面,谈起这段被而今的我们当作笑谈屡屡提及的求爱事件,原本以为藤会羞愧自己曾经有过这样愚蠢的经历,或者与我们一样,哈哈一笑,权当是年少无知。却不想,他长叹一声,说:“什么时候,上天会让我重新回到这样青涩又虔诚的时光呢?我宁愿再一次愚不可及地错过爱情,也不愿远离那段双眸清澈、心如明镜的年华。”
………【第18章 再也不能悄悄地进行】………
阴雨天,顾客稀少,无所事事。
有人掀了珠帘进来,伞礼貌地收在门外。
很好看的女孩子,干净的面容,干净的眼神,干净的打扮。
说了声你好,便不再打搅她,让她自由地在店里挑选。
她仔细地将中意的小物品一一拿起,看片刻,小心地*,又放下。我留意到,她总是先看价钱。
想必,经济不太好吧。
她最后选中了一款好看的时装表,一个精巧的小背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那两件东西,价格都不算便宜。
要这两件吗?我不动声色。
有折扣吗?她小声问,有些羞涩,脸色浅红。
天气差,顾客少,难得你来,八折吧。做了两年的店主,这样的事,我轻松应对得来。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讨价还价,把东西递给我。
我习惯地拿过来包装,却被她阻止,她说,我先给你一些钱,你把它们放回原处,晚一会儿我再过来拿好吗?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飞快应允,也有顾客会把东西预订下,交一点点订金。可我没想到,她交的订金,竟是全部价款的一多半。剩下的钱,不超过一百元。真是奇怪的女孩,既是这样,干吗不带走?
虽有疑惑,我并不多问,这是顾客的自由。既然她付了这么多钱,按惯例,自然要给她包好放起来,然后等她来取。
她却依旧阻止我,依旧小声说,先把它们放回原处好吗?眼神里,有几分请求。
我笑笑,点点头,仔细地把包包和手表重新放回原处。
谢谢你,我很快就过来。她的眼神欢快起来,到门边取了伞,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
这个奇怪的女孩!
不久她又来了,但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跟了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气质和她真是登对。都是干干净净的面容,干干净净的眼神,穿棉质卡其色外套。
我刚要把她预付过大半货款的包包和手表取给她,她却似乎没看见我一样,转头拉着男孩的手说,我喜欢那个包包,看,就是那个红色的,好多兜兜的那个。说着,已经在我之前,把男孩拉到了那个包包前。
你喜欢就买。男孩伸手把包包取下来,边递给她边说,就是挺好看的。
她点着头,把包包抱在怀里,眼睛继续四下搜寻。
我沉住气不吭声,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装得跟真的一样,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两分钟后,才“惊喜”地又看到了那只时装表。拿过来,转头,拉着男孩的胳膊撒娇,你说本命年的生日送我两件礼物的。
男孩的脸微微红了,小声说,当然,只要你喜欢。
她几乎雀跃着,拿着她早就选中的两件物品走到我跟前,问我,老板,多少钱?说着,背对男孩冲我眨眨眼睛。
我忽然明白过来,心头一暖,脱口说,你可真会挑,这两件,都是今天的特价品,然后我报出一个价钱来。
她回头看男孩。
男孩的脸更红了,轻轻推她,这么便宜,太便宜了,买别的吧,我有钱。
我就要它们。她把东西抱在怀里,我喜欢。声音任性起来,快付钱啊。
男孩显然习惯了顺从她的脾气。不再说话,慌忙从裤兜里掏出钱来,大概四五百块的样子,想必,是他准备好了给她买礼物的钱。
我笑笑,抽过一百元,找零时,顺手从身后拿过一对卡通情侣杯,说,所有过生日的顾客,如果在我们这里买了礼物,都有礼品赠送的。我把杯子塞到她怀里说,生日快乐。
因为高兴,她的脸顷刻涨红了,连声说着谢谢,男孩也跟着说,诚恳的口吻。
然后他们走了,她怀里抱着礼物,被他安全地拥在臂弯里。雨并不算小,他们共同撑了一把伞,但我知道,他们谁都不会淋湿,因为他们都把对方爱得那么好。
他爱她,那种宠爱溢于言表。她爱他,给他足够的自尊,且不让他知道。可以确定他们是一对贫穷的恋人,可物质的比重却在他们这样的*里,单薄得失去了任何分量。
爱吗?爱多少?也不过这么多,不过是深爱着,且不让他知道。
梅子是我苦恋六年的女友,在九月的母校,我遇见了盛开的她。人如其名,一袭白裙将她衬托得亭亭玉立,仿佛一朵迎风而立的雪梅花。后来,又恰巧做了同桌。由于爱好相同,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我们愉快地度过了生命负荷最重的日子。她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孩,算题的草稿纸完了,她会及时地塞给我一叠。上午我刚打了一个喷嚏,下午她就递过来了一盒感冒药。在一起时,彼此有说有笑兴高采烈,一旦半天不见便会烦躁不安魂不守舍,会惆怅得注意到屋角又结了一个蜘蛛网。我们明白了,彼此已深深地走进了对方的内心世界。
可我不敢表白,因为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一无所有,而她出生在高干家庭,也就是说我们之间隔着一道鸿沟。要跨过这条鸿沟,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考上大学。我当然不怀疑自己的实力,但这必须有所牺牲。我只有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进心灵的地壳里,化作奋发拼搏的动力。没有承诺,没有表白。这并不影响她对我一往情深的关注。
毕业时,她送给我一份特殊的礼物,是我发表的所有的文章的剪贴。在扉页*写道:就让我长成一棵树,站在你必经的路口吧。
后来,她考上了省城的一所著名医科大学,而我则携笔从戎,一纸志愿,顺江而下,进了一所军校。我满以为这时可以对她说:我爱你。
然而,舍身卫国是军人的天职,慷慨赴边是军人的责任。我可以毫无怨言地驻守天涯海角,但她不行啊,她那柔嫩的双肩怎么扛得动三万里地的风和沙、八千里路的云和月?我又岂能忍心让她承受人生太多太重的负荷?爱情是风花雪月,婚姻是柴米油盐啊。我咽下了这句话。
大学的通信,充满了沮丧和苦涩,也充满了期待和甜蜜。我们不再回避谈论爱情,只是很小心地回避着自己。好多次,她都哀怨地提及室友们在护花使者的宠爱下是如何的如沐春风如浴朝露。唯有她,孤苦又伶仃。一到双休日,别人都双飞了,而她只能躲进冷清的宿合,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读我的信。她说,自己孤独得像一个修女,为了心中的神灵,关闭了所有的门窗,贴上了我的标签,拒绝了别的春天。
整整四年,每一个飘着风雪的夜晚,我的梦都会翔过她黛色的枕际。爱是不灭的,正如地底的岩浆,在沸腾在涌动地冲突,企图夺路而出,压抑得愈久,喷发得愈猛烈。所以尽管她多次盛情邀请我以同学的身分去看看她,我都没有去。不是没有时机,每次我都路过她们学校。但我没有停留,我只能透过车窗对它投去深情的一瞥——我担心,见面时岩浆会过早地冲破了地壳。
二十一岁生日,我收到了她邮来的礼物:一盒陈淑桦的歌带。我听时惊奇发现,里面只剩下了陈淑桦那如泣如诉的、反反复复的呼唤:“说吧,说你爱我吧。”一刹那,我泪流满面,*地拿起了电话,想说声:“梅子,我爱你!”可军人的理智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