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听说冀世卿受了伤,许中官片刻也不敢耽搁,急急地开车将军医接了过来,快速地往榭西台赶去,可在半道上,车被两辆军用三轮摩托车拦截住,一名通讯兵急急地跑过来,冲着他立正:“报告,许中官,林副官让您带着秦医军到军务厅去---。”
“这是怎么回事,钧座不是在榭西台吗?”不知道这命令从何而来,他不由得急急地追问。
“钧座已经离开榭西台去了军务厅了。”
接到消息,许中官不敢再多问,将车子调了头,急急往军务厅赶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崩裂(二)
坐在副驾座的老军医不由得喃喃说道:“钧座也真是的,不是说受了伤吗?怎么还往外跑,也不知道情况严不严重,要是耽误了治疗,那可怎生是好?”
一听这话,许中官心中一急,他一脚往油门处用力踩去,车子飞一般往前驶去----
车子很快到达军务厅,许中官连车匙都忘记拨出来就推开门下了车,急急领着军医在一排卫兵的肃然立正下往军统办公室狂奔而去。
气喘吁吁地上楼级,来到办公室门外,两人没敢忘记礼节,在门外站直了身子,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戴好军帽,这才敲响了门---
“快进来---”里头传来林副官司的声音。
屋内,林副官与顾副参谋神色焦虑地站在那里,而受伤的男人侧坐在沙上抽着烟,他那修长的双腿悠闲地交叠在跟前的矮几上,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丝毫没有伤者的自觉。
要不是他手臂上流着血,许中官还真看不出他是一个受了伤的人。
望了一眼他那满是血迹的左臂,这伤得还不轻,许中官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他见老军医急急地将药箱放下来,开始着手给那还在抽着烟的男人处理伤口。
于是他一把拉过林副官的手臂将他扯到外头,低声询问道:“钧座这伤怎么来的?是遇到乱党袭击了吗?还是那些该死的革命党?”
林副官摇了摇头,说道:“都不是,要是那些人还近不了他身呢,是女人惹的祸。茆”
“什么?”许中官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讶然,不由得开口问道:“什么女人敢如此胆大包天?”
林副官叹息了一声,说道:“就榭西台那姓温的。”
许中官又是一怔,他沉默了下来,脑海闪过一个画面,就是那个女人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夜色中,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身上。
半晌,他不由得喃喃说道:“看来,羔羊被逼急了,也会有反咬饿狼一口的时候。”
林副官因他的话而瞬间冻结,好一会,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由得出言警示道:“许默,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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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座,你忍着点,我要将伤口的布料挑出来,才能处理伤口。”秦军医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个细小的夹子和一把剪刀,将他伤口旁的衣料一点一点地剪出来。
伤口周围许多血迹已经干涸了,粘密的血液将衣料与伤口紧紧地粘在一道,这一扯动,伤口肯定会有一阵刺痛,这要换着别人,早就痛得直叫了,可这个男人只是手臂抽动了一下,并再无其他动作。
秦军医不由得抬头偷偷打量了男人一眼,见他眉头紧锁着,额头已有微微的汗水渗出来,但他的面容却依旧镇定自若地望着前方,淡淡地吸一了口烟。
秦军医不由得打心里头佩服,这冀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他小心翼翼地将布料剪了开来,望着那不算小的一道伤口,伤口并不光滑,这不是枪伤,也根本就不可能是刀伤,他不由得开口问道:“钧座,这是给什么弄伤的?”
男人皱眉看了过来,说道:“这你不用管,只管处理就好了。”
秦军医还不怕死地又说了一句:“不像是刀伤。”
直至男人横了一眼过来,他这才住了嘴。
谨慎地给他清洗了伤口,又缝了几针,再用白纱布小心翼翼地包扎好,虽然有打了局部麻醉针,可这伤口还是会有感觉的,但这男人却硬是头皮也不皱一下。
“钧座,请您将裤子脱下来。”秦军医说道。
“干什么?”男人这回头,皱了皱眉望过来。
“您这伤口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所伤,为了谨慎起见,属下要给你注射一针抗毒素,以预防破伤风!”
男人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是剪刀所伤。”
剪刀?秦军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难怪这伤口如此宽,剪刀的话,比普通刀伤更要慎重,他不由得正襟道:“剪刀最容易生锈,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破伤风针就肯定要打的了,请钧座您将裤子脱下来吧----”
男人的脸阴了下来,但他还是站起来,配合地伸手去松裤扣--望着秦军医的脸,他开口命令道:“我受伤这事,别宣扬出去,特别是不能让冀公馆的人知道。”
秦军医自是明白事情的轻重,赶紧回道:“是的!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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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沙发放在这中间,移过一点,再移过一点---”
“哎---那幅画不能挂在那里,就挂在壁炉上方吧,对---就是那里。”
耳边传来一阵阵喧嚷声,底下家具移动的声音不间断地响起,还有打墙的电钻声,穿透她的隔膜。
叶初云木然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许久许久---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耳边却响起了一阵叩门声。
她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定住了,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门外的人不停地叩着门。
华秋在门外叩门叩得不耐烦了,再也顾不上礼节,伸手扭动锁环,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将一个沉重的物件拖了进卧室,抬头见床榻上的女人像一条蛇一般躺在床榻之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这些还不止,但见她身下的锦被上还有着斑斑的血迹,华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喂,温小姐,你还没死吧?”她口中虽唤她为温小姐,但那口吻却像唤一个阿猫阿狗似的没有一丝敬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崩裂(三)
床榻上的女人微微一动,扭头过来,两眼无神地望了过来。
华秋将拖进来的行李箱往前踢了一下,对她说道:“我是来负责照料你起居的,我名字叫华秋,军统大人吩咐了,楼下的家俱全部都要撤掉,刚送一批从德国进口的高档家俱进来,那些旧的都要扔掉了,你也听到声音了吧?现在楼下正在弄呢,这个行李箱是你的吧?还给你了。”
她将行李箱推到墙边,又说道:“麻烦你到沙发上去一下,床被都脏成那样了,我一会让人过来换一套。”说罢,她也没等床上的人回应,就转身往外走。
叶初云望着那个靠着墙边的行李箱,整个身子像遭到雷击一般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文】“站住!”她冷冷开口。
【·人】华秋回过头来望着她。
【·书】她伸手往墙边一指,咬牙切齿地说道:“将它拿出去---”
【·屋】华秋不耐烦地说道:“这行李箱我好不容易才拎上来的,这不是你的东西吗?你自己处理好了。”
女人受伤了沉重的打击似的,猛地坐直了身子,那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冲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说拿出去,将它拿出去---”她那凶狠的神色就仿佛随时会冲上来咬人一口似的茆。
华秋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冲到墙边,将那个行李箱搬了出去,出了门口,她又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不就是一个行李箱吗?至于这样发神经吗?疯女人---”
一路念叨着走到楼梯口,低头见到几名搬运工将一精致的矮柜往里头搬去,她不由得急急冲着下面喊道:“喂---喂---喂---大叔,那个是鞋柜,是放在门厅的,别搬进来---”
“哦!原来是鞋柜啊!”那名搬运工了然,于是与同伴一道又将鞋柜抬着往外搬去。
华秋眼尖地看见他们身后有一个丫头手拿着扫帚走过,不由得冲着她招招手:“雪丫,你上来一下。”
“嗯!”雪丫应了一声,将扫帚搁在一边,蹬---蹬---蹬---地跑了上楼。
华秋指着脚边的行李箱,支使着她道:“你将这个东西丢在杂物房里头去吧。蚊”
雪丫一看,不由得疑惑了,支支吾吾地说道:“可---可这是行李箱,搬到杂物房适合吗?”
“先搬过去,没看到这里乱七八糟的吗?等一切都罢弄好了,再整理它吧。”华秋没好气地说道。
“好!我这就搬。”雪丫搬着行李箱一级一级地下着楼梯。
“还有---”华秋唤住了她,雪丫回过头来等着她吩咐,但见她伸手指了指后方的主卧室,说道:“那里头臭死了,你一会有空,进去打扫打扫。”
“是!”雪丫应了一声,抬着行李箱吃力地下了楼。
华秋站在楼梯顶,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忙碌着的人,嘴角不由得悄悄地往上扬了扬,本来要调她过来这里时,她心中还是相当委屈的,这地方挺寒碜的,怎么能与冀公馆相比。
而且她在冀公馆是专门伺候未来军统夫人的,来这里却要伺候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女人,不过这会,她却不这么想了---
家乡有句老话说得好:塘中无鱼,虾作主;这里虽然不如冀公馆大,不如冀公馆豪华,可在冀公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丫头,上头还有管家、领班们的压着,只有听人使唤的份。
现在,底下还有两个资质浅薄的丫头,这里、这地方,从此就是她主事了----
雪丫是个勤快的丫头,更何况被派来了新地方,她是丝毫不敢马虎,楼下的东西全都按照华秋姐的意愿摆放好了,她与另一个丫头新月一道将新家俱都擦得干干净净,整个厅堂焕然一新。
华秋姐一脸满意地在厅堂内转了一圈,便领着新月到花园去了。
雪丫得了空,想起华秋姐交给她的任务,于是拿着抹布与扫帚上了二楼。
主卧室的门是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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