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家庭环境自然能创造正常的人,那个扭曲,那些个不安,那些个不合常理自然也慢慢的会重新变回来,所以开始享受贾母正常待遇的贾赦,开始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即使他还是有些不学无术,可是好歹能找到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就是贾政,也能知道做一些准备工作,为自己将来的仕途铺垫,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儿,想要走的方向,整个贾家自然也就呈现出了一派兴旺的架势,即使如今还是在守孝的时候,也一样不影响整个家的风气改变。
而那些孩子们更是如此,父母永远都是最好的老师,看着父母努力,自然他们也会上进一些,哪怕是在每一日在贾母这边听外头的八卦的时候,也慢慢的开始用心起来,有时候还会提出一些问题。学问学问,只有问了,才是看到了学习的精髓。
而孩子问问题和大人问问题又有些不一样,小孩子问出来问题,十有□□都是一个接着一个,那种夺命连环问,直接都能让人崩溃,可也就是这样的问题,让这些孩子受益匪浅。
比如问起这这庄子上的事儿,从谁家母鸡被偷,能问道这鸡和鸡蛋谁先有这样的哲学问题,再一个转弯,又能问道这鸡吃什么长得快,为什么小鸡是吃虫子的,为什么是公鸡打鸣,最后又绕回到鸡蛋,鸡做的菜式哪一个最好吃,最终又联系到配菜上去,比如生姜在医理中的作用,平时这葱姜能治什么样的常见病,甚至是野菜和药草的关系上。
孩子越是知道的多,知识面越广,自然思维越是敏锐,这样的孩子读起书来虽然可能因为分心太多的关系,比较慢,可是基础却着实扎实了好些,读书的时候延续了这问问题的习惯,能让孩子对书本的理解能力更上一层楼。
别说是孩子了,就是这些大人们,也多了不少的见识,往日里,因为都是从小娇养长大的关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能知道多少和民生有关的事儿?就是吃的饭食也多半没有什么太多的概念,只觉得本来就有的,而如今一来是听了太多那些下人回答孩子的问题,二来是因为孩子的问题,引起她们的好奇,自己去寻了些答案的关系,到是让这这些大人们也知道了好些往日从不曾注意的小事儿。
甚至为了改变这些孩子不食五谷的毛病,贾母还特意把自己院子里的一处小花坛改了一改,种上了好些菜蔬不说,还有一处,种上了五谷,以求让孩子们眼见为实。
虽然说这样的做法很有些不像样,最起码在大户人家中很不像样,可是这不是正好遇上他们在家守孝嘛,反正也没有人知道,看见,他们倒是也乐得和贾母一起兴致勃勃的折腾,甚至贾政还摇头晃脑的把每年皇帝亲自春耕,皇后亲自养蚕的仪式化的东西拿出来做例子,表明自家如此做是在学习圣人重视农桑的政策。也算是变相的给自家的行为定调子,找理由吧,反正,这事儿这么一说,就成了好事儿了就是(读书人果然都是虚伪的)。
守孝其实是最无聊的事儿,因为不能出门,不能访友不说,别人一般也不到你家来,还不能吃荤,不能做一些娱乐活动,如此一来,生活很是乏味,整整二十七个月,不是吃斋念佛,就是读书写字,就是再喜静的人,也很容易感觉无聊,更不用说贾家这些本来就有点活泼好动的人了,所以贾母这一手其实真的打在了所有贾家人的软肋上了。
虽然这农桑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实在是粗鄙了些,可是从打发时间的角度来说,也算是终于找到了一样能集中注意力,给他们增加一点活动色彩的事儿,为了这个,甚至家中还特意去买了一本农政全书回来,又有家中农民出身的下人帮着操作,不用他们亲自动手,这其实还是很有趣的。每天看着那些植物不断的变化,奇迹般的,每一个人的心好像都经历了一次净化一般,纯净了好多。
生命从发芽,到成长,到最后的成熟,枯萎,眼睁睁的看着,一点点的感受它们的改变,让这些人似乎真个心境也遭受了一次生命的轮回,在这样轮回的洗礼中,没有变化才是不可能的。也正是这样的洗礼,洗去了这些往日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的老爷太太,大爷们身上那一点浮躁,心开始学着沉下来了,思想也跟着沉下了。会知道去想花开花落的寓意,会去想这家族兴衰的问题了。
人一旦开始学会了思考,去用长远的眼观看待问题,那么很多自身原本无意识中养成的毛病自然而然的也会察觉到不妥当,进而开始学会调整,所以贾赦练习写字更加勤快了,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不去努力,那么广靠着这么一个爵位是不能支撑家业的,就像是那些五谷禾苗间的小草,无用的总是会被除去,他不想成为被除去的一部分,就只能让自己成为有用的那一种。
贾政在学习礼部的规范中,也越发上心了,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理解,人家礼部自有规律,自己猛地□□去,必定是会让人感觉噶应,想要不让人排斥,就只能让他们感觉自己是去做事的,不是蹭他们的劳动成果,分薄他们功劳的人,也是能为礼部做出贡献的。
孩子们知道了粒粒皆辛苦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样的辛劳,剩饭什么的,开始减少到最后没有了,浪费也开始被鄙视了,就是每日的饭菜的份利也开始减少了,任何一个经历了这一年的种植跟踪之后,都能感受到食物的得来不易之处,那里还能毫无感觉的浪费。
等到终于守孝期满,家中操办了出孝的事儿之后,那些老亲们上门一看,简直就没法认了,只觉得这一家子好像从头到尾都有了一个大大的改变。
要说改变其实改变最大的人是那些孩子们,原本娇宠着长大的孩子总有些娇气,可是这守孝之后,大家才发现,这几个孩子似乎一个个长大了不少一般,懂事,乖巧,认真,努力,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舒坦。
不过改变最大不代表运气最好,在这些人中,贾赦是运气最好的一个,因为他一出孝就要袭爵了,所以那时必定要去宫里给皇帝磕头谢恩的,而这样一个洗去了几分浮夸,多了几分稳重,还因为常年练字,让整个人多了几分书香之气的贾赦在面对皇帝之后,给皇帝的影响就是,这个贾代善的儿子似乎没有传言中那样不成样子啊,看看,虽然传说中读书是不成,武艺也没听说怎么好,可是就如今这样的形象来说,也绝对是一个能守家守业的老实稳重人,恩,还绝对是个斯文人,应该肚子里还是有点货色的那种,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贾爱卿是字恩侯?”
“回圣上的话,正是这两个字。”
“恩,看来,你父亲倒是个有远见的,知道你能因恩得侯爵之位。”
这是打趣了,皇帝也不一定每时每刻都是严肃的不行的,看到自己老臣的孩子,多少总会多上几分慈祥,若是这个孩子再给他出过力,办过事儿,解决过他的麻烦,那么看着也就越发顺眼,要是这个人长得更好些,那这顺眼的水平自然也就越往上走一点,贾赦完全占据了以上几个要素,所以皇帝自然慈祥的很。
“回圣上的话,父亲当时倒是没往这上头想,只是取自恩出于上,想要微臣知道马上封侯,多多努力的意思,是圣上隆恩,才让微臣能有如此终南捷径,不至于丢了父亲的脸面。”
人家好歹如今也练字了,练字的人多半书读的也不少,而且读书多了,说话自然也更加婉转,这不是明明是感激的意思,还能说的这么让人舒坦,怎么听都不是拍马屁,不是舔着脸讨好的样子。
皇帝听了果然很是高兴,倒不是被拍马屁拍的高兴,而是越发觉得自己眼光犀利,这娃子果然不是那种所谓的不学无术的人,听听这话,就知道有点水平,听着舒服,心里舒服,自然恩典就来了,先问了一句。
“守孝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消遣?可有好好读书上进?”
这完全就是长辈问话的姿态了,当然这其中还有皇帝其他的夹带,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人有没有什么特长,只是不能直接问,不然意图太明显,皇帝这工作讲究的就是一个含蓄,就是不让人轻易的揣摩圣心。所以他只能这么问。贾赦是读书比以往多了好些,可是在这上头还是太嫩了些,人也有点老实过头了,从没有想过要隐瞒之类的,所以很是积极的说了自己平日的功课,什么每日习字两个时辰,什么观察禾苗一个时辰,什么种花,什么把玩古董什么的,说的那个仔细啊,就差没有吧吃喝拉撒也一起说了。
你还别说,这老实人总是有福的很,听到他说的这些,这皇帝那是满意的不能在满意了,你听听,这守孝的时候呢,都知道紧跟皇帝的脚步,为了重视农桑,居然自家院子里也种上些禾苗,这是深切的领悟到了以农为本的国策啊!就是那些一品高官都没有他这么低下头去观察的,可见是真的用心了,而且还不是被动的,是主动的去用心了,这更加的难得。即使这人还不能真的做到懂农这样的高度,有这个态度,那就比其他人强了好些。
有了这么一个印象,再去想贾赦其他的行为,自然也全是往好的地方想,他不会去想你怎么没有给你爹念经诵佛什么,连着养花养草,这样有点游手好闲的事务,也理解成了这人性情寡淡,清逸,有隐士之风,直追陶渊明,至于习字,更是让他提高到了这人喜好书法,孜孜以求字体突破上去了,一下子把贾赦的水准往上拔了三尺高。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的皇帝,有心给贾赦一个官职,美其名曰为国选材,又想到刚才自己想到的这个性子有些寡淡,想了半响,终于想到了一个官职,那就录事,所谓的录事,其实就是抄写员,至于去哪里?书最多的是什么地方来着?
“翰林院吧。”
就这么几个字,就变成了让贾赦去翰林院,帮着整理各部古籍,官职不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