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大姑娘呢,早成了闺中妇女了!”玉璧调侃了自己一声,和曲公公说了两句话,赶紧迈步进暖阁里。她进去的时候,气氛尚可,但是说的话题很危险。
不知道是谁作死,提起了谢春江,淳庆帝说:“他如今在吴州府作知府,做得不错,至少比你在吴州时不时气朕一遭要强。”
这对比,真是太没事儿找事了。借着倒茶的工夫,玉璧挡住了淳庆帝的视线,免得萧庆之那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落进淳庆帝眼里:“陛下,快尝尝,婢子这么久没给陛下沏茶了,还请陛下品评。”
“闻着气味儿就对了,丫头啊,两年多了,朕每天喝茶都要惦记你一回。不枉朕惦记你了,茶还是沏得这么好,独一份的气韵。”淳庆帝赞道。
谢了恩,玉璧又转身给萧庆之满上茶,顺便还给他使了个眼色。萧庆之接了茶,又看到玉璧频频挤眉弄眼,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冲她轻轻点点头,萧庆之说:“陛下,此番朝中奏本如雪般参臣不忠不孝,不节不义,臣想,为还朝中内外一个清静,不如便让臣安心去做学问吧!”
……
本来茶喝得挺高兴的,淳庆帝正打算继续夸玉璧两句呢,哪想到到好心情还没维持多会儿,就听到萧庆之来这么一句。茶盏一搁,淳庆帝沉着脸道:“这么大点麻烦就让你萌生退意,子云,朕以为你不至于如此啊!”
“陛下,为先父守孝这两年多里,臣思索了很多东西。臣也听了玉璧很多不着调的言语,虽说大部分时候确实不着调……”
玉璧瞪圆了眼睛,关她什么事,跟她着调不着调有什么关系。
只听得萧庆之说:“但,偶尔也有让臣振聋发聩的语句,她说大医医国,小医医疾,又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这全是她没事儿时瞎扯的,玉璧真恨不能这世上有后悔药卖啊!
“噢,子云要改行行医?”
“陛下,臣以为国疾在民,臣愿为大医,教化礼乐文章。”
完全是虚而不实的大道理,连玉璧都听得出来,萧庆之这话纯粹是借口,君不见——淳庆帝脸色愈发阴沉!
第一五五章 长见识与诱惑人心
暖阁中,淳庆帝脸色冷如窗外料峭春寒,玉璧恨不能赶紧脚底抹油溜走。但是萧庆之在这里呀,她不至于这么没心肝儿地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而且她怕自己不在,萧庆之管不住就往外蹦不该说的话。她在场,萧庆之还会顾忌一下,他会记得他的生死安危与她息息相关。
压下心底的退意,玉璧硬着头皮上前去又给淳庆帝添了杯茶水,淳庆帝看她一眼,倒半点没迁怒她,只冲她挥挥手说:“不用了。”
然后,淳庆帝继续与萧庆之对视,萧庆之一点也不示弱,那眼睛几乎都不带眨一下的:“陛下,微臣愿深入市井,传扬礼乐文章。”
“朕,不准。”淳庆帝这话说得很平静,但父子就是父子,往往平静到极点的时候,情绪里都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陛下,您的御案上已积压了不少参臣的折子,臣感您回护之心,但这回,臣不欲自辩。”这意思是,他不打算给自己翻案了,陛下您看着办。
淳庆帝这叫一个咬牙切齿,他才看出来,自己这个一手培养出来的臣子,翅膀确实硬了,羽翼早已丰满,如今正有振翅高飞的势头:“子云,朕从不留无用之人,也绝不会放走有用之才。”
听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在说,你不给自己翻案,朕自有压下去的方法。
这事儿,淳庆帝要做,真的相当简单,当着朝臣的面儿,给《西游记》作序,亲笔题了书名,交付官办书坊去校对刊印。做出官办书局的精校精编版本来。内页的插画焕然一新,全部出自宫廷御用画师,精美得连萧庆之自己都忍不住让人去买了几套收藏。
“庆之,你的目的没有达到啊!”玉璧觉得萧庆之现在真是作茧自缚了。
但是,萧庆之却老神在在地说:“达成了一半。另一半本来也没想能一块儿达成。目前。我还是有用之才,所以走不脱。只有让自己成为无用之人,才能走得脱。”
……
萧庆之是打算自污吗?
“你是打算给自己刷锅底灰?”
“我打算重新复习一遍风流年少,不妨放纵堕落一回。”
嗯?玉璧微眯着眼瞪向萧庆之。这话让玉璧觉得他打算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儿。比如上秦楼楚馆去放肆风流:“你该不会想去什么丽春院、丽秋院之类的地方逍遥吧!”
别说,萧庆之真有这打算,这个时代真不是以狎妓为雅事的,所以他要去了。绝对是往火上淋油,那肯定要一点烧千里:“也就是喝喝酒而已。也没有名作丽春院、丽秋院的坊子,丫头,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些地方还挺熟门熟路的,我才一说你就想到了。嗯,难道你也像那些个闺阁姑娘一般,到丽春院、丽秋院这样的地方‘见识’过。”
怎么觉得萧庆之这语调,像是在和同道中人探讨呢,玉璧眼神不善地看他一眼说:“没吃猪肉,还不许我看看猪跑,没去过青楼,还不许我道听途说吗?萧庆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要因为这件事,让人觉得我这萧夫人又可怜又值得同情,你就死定了!”
人人都说贤内助,萧庆之觉得自家小玉璧一点也不贤,拈酸吃醋绝对是一把好手。妒妇啊……不过,萧庆之很满意,小玉璧有多介意,心里就有多在乎:“和清倌人,光是喝喝酒都不行?”
“可以。”
嗯?这么好说话!萧庆之狐疑地看着她,她笑眯眯地凑上去说:“带我一起去。”
要说不放心萧庆之,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但更多的是……做为一个穿越女,不去逛一趟青楼,都对不起她看过的那些小说电视剧。
萧庆之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最后长叹一声,不免有些痛心疾首的味道:“玉璧,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姑娘家一样吗?”
“把我扮作小厮嘛,你该喝喝,该谈谈,该调戏还调戏,我就去长长见识。”玉璧说道。
“你摸良心说,这叫长见识吗?”萧庆之忍不住套了一句玉璧常说的句式,小玉璧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怎么不叫长见识啊,反正我又不对她们怎么样,去这种地方,算起来是你更占便宜吧。我只能看又不能吃,你能看能玩有能吃,你多占便宜。”玉璧嘿嘿一笑,反正去不去她都不吃亏。能激得萧庆之不去最好,用这样的名头来自污,回头他的名声就全不能要了。
有道是,千载功名毁与一朝,何况萧庆之才多少年的声名。但是如果好好劝,萧庆之不会听的,这人一旦决定的事,除非有变数,否则不会轻易收回。
最后,萧庆之叹口气,说:“这样的见识,还是不长为好。”
挑眉弄眼地看着萧庆之,玉璧扭起小腰,不怎么曼妙地偎到萧庆之身侧,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真的不好吗?”
就算一点也不曼妙,看在萧庆之眼里,那生涩的腰肢扭起来也该死的诱惑人心,不见识都能一瞬间变成个刚出道的妖精,要是见识了还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咳,也不是……不好,但是有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再多一点,他怕流鼻血都要流到气血两虚。
见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玉璧立马动作一变,神态一改,一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的样,打个呵欠说:“那行,早点睡。”
“总算知道什么叫变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了。”萧庆之轻叹一声,玉璧这丫头果然是学坏了,关键是跟谁学坏的,不至于是跟他学的吧……
眯眼看着玉璧一边打呵欠一边扑进床榻上软软的棉被里,萧庆之弹指灭了几盏灯,该好好给小玉璧讲讲规矩了,不能让她越玩越野。
……
次日清晨起来,玉璧揉着自己可怜的腰,长吁短叹好半天后,从被窝里露出脑袋来:“你得负责去给我请假!”
“可以。”某人很满意地进宫去给小玉璧请假。
玉璧直到中午才起来,泡个热水澡后就舒服多了,桑儿一边替她梳着头,一边说:“夫人,午后诚王妃设宴南园,邀众家夫人去赏梅,给夫人也下了帖子,夫人可要去?”
这么巧,才一回京城就以赏梅的小宴,道是聚无好聚宴无好宴,不知道这是为那般。玉璧梳妆打扮好,心想左右也是无聊,不妨去看看,也顺便去各位女眷嘴里探探京城的风向。如果不是从萧庆之嘴里听不到京城的种种动静,她才不会去做这样无聊的事,雨冷风寒赏什么梅,八成是另有所图。
“赏梅小宴估计也不是针对我的,我就是个搭头,不过去看看戏也是好的。”玉璧清楚得很,她现在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因为萧庆之现在才回京城,跟人没什么利益牵扯。参萧庆之的奏章,大多数人也不过是跟风而已。
南园在京城郊外,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在西南方向,每到春来千万树梅花同时开放,不可谓不美。和玉璧想的冷清场面不同,南园的花开得很热闹,雨气空濛之间点点红梅,越是这样阴暗的天看起来越像一幅上好的水墨丹青卷。要是换个人来,肯定能诗兴大发写下佳句,玉璧倒也能发诗兴,至于写佳句……那还是算了吧。
“哟,这位可陈妹妹?”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看着有几分眼熟,像是曾经见过,但是玉璧完全记不起人家姓甚名谁,夫家是哪位。
那位夫人一看,眼明心亮,立马就自报家门了:“妹妹离京两年余,在京时又长在陛下跟前,许是搁忘了。家夫郑执中,我娘家姓徐,和令弟妹是族中姊妹。”
噢,记起来了,怪不得有点眼熟。同样是徐家,这位是嫡房长子所出的女儿,嫁的就是郑子期所在的郑家,虽然不是嫡系,但也是郑家很显赫的一支:“原来是徐姐姐,瞧我这破记性,一时间看着徐姐姐,只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是徐姐姐来,真是该打。”
这位郑执中夫人徐氏笑吟吟地看着她,伸手轻点了点她的手腕说:“陈妹妹言重了,陈妹妹要不是不在京中,要不在陛下跟前,记不起也在情理之中。”
“正好遇上徐姐姐,要不然我一个人进去多没趣,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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