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谢大人。”小宫女见这位神色温和,面容平静,不由得心怀感激。这宫里总是各形各色的人都有,但像眼前这位一样不带半点高高在上姿态的,着实少见,小宫女不由得有些怦然了。
萧桓被他用皮毛氅子遮了抱在怀里,这会儿已经被他滚烫地体温烘得睡着了,看起来只像是环抱于胸,倒真有些看不出来。萧庆之哪顾得上个小丫头在想什么,只想着赶紧找个地方把自家儿子摆床榻上歇会儿,这小子越来越沉,抱着走这一路,他的手都有些酸了。
拐两个弯,萧庆之也没注意到那小宫女远远跟着,萧庆之光注意到玉璧了:“玉璧,赶紧找个地方让桓儿躺着。”
迎上萧庆之,玉璧拨弄了一下他的氅子,露出萧桓的小脸儿来,见儿子睡得这么香,玉璧就伸手碰了碰:“你也真是,哪能把他闷在氅子里,也不注意着些。去御茶房歇会儿吧,那有地儿能安置,等醒了再出宫也不迟。”
夫妻俩都没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宫女站在廊柱后头瞧着,有些失落又有些羡慕也有几分遗憾:“这位应该就是陈尚令了吧,着一品服色的,戴珠玉头花的也只有陈尚令了。那那位就是萧大人,真是生得很好呢……”
小宫女略有些脸红,不由得遐想,要是站在萧庆之面前的是自己这画面该有多美,自己的心里该有多满足。小宫女咬咬牙,既然陈玉璧能从宫女到如今的一品尚令,萧氏媳妇,为什么她不能,总要试一试的。
小宫女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转身离去,那小宫女转身刚走,太子就从门洞里走出来了:“正愁没人可用,这就有人送上门了,倒是个好时机。”
有能比女人更让男人放松心防吗?当然有,你屋里枕边的女人。
“只是,陈尚令人不错,而且,她知道了……会很凶的吧!”
陈尚令余威犹存呐……
第一九二章 手起刀落剁爪子
其实,顾弘承真正的弱点不是心软,是记好。只要你曾对他有一点一滴的好,他也会记在心头,前提是他认为你的好是真心实意不带任何目标的。算来算去,顾弘承很伤心地算不出几个人来,而萧庆之和玉璧都在其中,比起萧庆之来,玉璧曾经待他们兄弟几个的好,更是真实纯粹得没有一点心机。
所以,不到逼不得已,顾弘承不想用这招,哪怕是他跟萧庆之两人间必需要有这么一场局。他也试图用不会伤害到根本的方式,他自信自己不是顾弘宁那样的忘恩负义之徒,那样的人是他不屑为之的。
“先替那丫头铺铺路,能不能成,就看她的造化了。能成就好好为我所用,不能成,也算是我替陈尚令烈火试真金了。”顾弘承这么想着,不免有那么一点点羞愧之色。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玉璧关于“盛世”的一番话,这样一个可以以国士礼相待的女子,他不愿去伤害。
轻叹一声,转身,顾弘承没有再任由自己深思下去。
年节宴上,诸臣列席,顾弘承特地把那叫小桃的宫女配到萧庆之那一桌去照料,至于小桃能到那一步,顾弘承不会主动安排,能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如果萧庆之和淳庆帝知道,前者肯定会摇头叹顾弘承太心软,后者则会骂他太妇人之仁。
玉璧由着身边的小宫女布菜,不时抬头冲人颔首而笑,起先倒没什么。但后来一个着八品宫衣不时上前来倒酒的小宫女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小宫女一瞧着萧庆之就面色羞红,玉璧要看不出来她就是个睁眼瞎。
说起来,她向来知道萧庆之是有市场的,毕竟比起侍卫,萧庆之更有前途得多,卖相也相当不错。所以很是受欢迎。不过还真没见过敢当着她面明目张胆的,她也不点破,只是端着淋了蜂蜜果酱,点缀了坚果果脯丝的奶酪盏子一边拿小勺挖着往嘴里送,一边当看别人的热闹一样看着。
真不是她一副身不关己的八卦样,实在是萧庆之这块木头。压根没瞧出来好不好。人家递盈盈秋波,他当人是空气,人家温柔的小手递上散发着热气的巾子,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人家面色羞红。他回头瞪玉璧:“别老吃那凉冰冰的东西,对身子不好,待会有热汤热点。”
“嗯。好。”玉璧说完放下,端起瓜子儿啃,继续看热闹。
正和邻桌对饮的萧庆之觉得不对劲了,又看她一眼:“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摇头,玉璧才不会去提醒他,看的就是这份“脉脉此情谁诉”和“完全不解风情”。她越是摇头,萧庆之还越觉得不对劲。伸手快速碰了碰她额头:“不舒服吗,出汗了,去暖阁里擦擦汗歇一会儿。待会儿汤和点心上来了,我让人去叫你。”
继续摇头,这么关键的时候她能走吗?关键是。这小宫女觊觎的可是她的男人,萧庆之再不为所动,她也不会上赶着给可能发生的jq腾地方:“不用,就是衣服穿的多了点,刚才一吃东西就流了点汗,没事,我擦一擦就好了。”
看着她那双晶晶亮的眼睛,萧庆之差点就被她唬弄过去:“随你吧,要是不舒服就去暖阁歇着,知道吗?”
说完,萧庆之继续和邻桌互相劝酒,但萧庆之却放了大半心神在玉璧身上。这样自然会不经意地看到那满脸通红的小宫女,那双眼睛盈盈地看着他,不消细想他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皱眉看向玉璧,玉璧居然还给他红口白牙回以一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真是现世报来得快,瞪玉璧一眼,萧庆之说:“你歇歇心行不行,每天不胡思乱想点事儿就不舒坦,老实待着,我敬酒去。”
“是,萧大人。”玉璧娇软无比地说道。
这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劲,差点让萧庆之脚下一滑整个人仰倒在位子上,幸好他扶住了小几一角,将将没倒下:“陈玉璧,你给爷小心着点,别忘了肚子里还有孩子,镇日里想些污糟糟的东西,也不怕孩子将来学歪了去。”
玉璧凑到萧庆之耳朵边上,回敬一句:“你也给我小心点,我可以想污糟糟的事,你却是想都不能想。如果孩子将来学歪了,那也是因为你太招…蜂…引…蝶。”
见玉璧满脸酸不溜秋的模样,和那特别响亮加重了语气的四个字,萧庆之勾起不算大的眼睛笑得分外具有风情:“为夫岂敢。”
“哼。”
看着玉璧那小样儿,萧庆之特满足,这丫头越来越登鼻子上脸了,小性子使得行云流水,醋喝得痛快淋漓,果真是长进了。拎着酒坛,萧庆之又杀进酒场去了,看样子今天又是要来个不醉不归。
结果,萧庆之要回去的时候又醉了个合适,最后由太子出面送人,等到太子回转身来时,萧庆之和几位醉得比较厉害的王公亲贵都还在原地。顾弘承看了一眼,本意是想让小桃服侍着萧庆之下去洗漱一番再出宫,但最终看着玉璧扶着腰摸着微凸出的肚子,愣是没下张这嘴:“玉璧,我让小顺子安排一下送你们出宫,御膳房已经备好了解酒汤,待会儿让子云喝了大约会好一些。”
“是,多下殿下关怀。”玉璧没有忽略顾弘承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明显感觉得到,就在刚才顾弘承转变了什么念头。如果说这个念头是正常无害的,那么另一个念头就是非正常而且有害的。
玉璧轻轻抖了抖身子,像是被殿下吹来的风吹凉了身子一样,看来萧庆之装醉装得很是时候。小年夜是真醉,这会儿是装醉,看起来喝了很多,其实他喝了多少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
御膳房呈上解酒汤来,在场醉得不省人事的王公亲贵们一人灌了一碗,然后慢慢等着缓过神来。萧庆之的解酒汤是小桃呈上来的,玉璧也不去接,由着小桃伸手就要上前去扶萧庆之给他灌解酒汤。
萧庆之却作迷糊睁眼状,看了眼眼前的小丫头,又左右动了动脑袋,看到玉璧后才露出笑脸来:“玉璧,我们回家……”
这该死的混帐东西,以为酒气醺醺,轻软温柔来一句卖乖的话就算了么。就算不是他主动招蜂引蝶的,那也是他的错!这是玉璧的陈式歪理,不过看在他不为所动的份上,暂且先原谅他那么一点吧:“殿下已经让小顺子去备马车了,马车准备好了我们就回家。你头疼吗,要不要用解酒汤?”
萧庆之揉了揉前额,似乎不是很难受:“还……还好,就是有点昏昏沉沉的。宴席已经散了……嗯,备好马车我们就回去。解酒汤……不,不用了,用不着,睡一觉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小桃端着解酒汤放下也不是,递给萧庆之也不是。玉璧也不去看小桃什么表情,只是拿起一侧的氅子披在萧庆之身上:“走吧,马车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还得走到宫门外去呢。”
“嗯。”在场的王公亲贵们也一个个或由宫女或由太监搭了出去,萧庆之却冲小桃摆摆手,并没有搭理小桃伸过来的手,只笑了一声:“难道这么些年不常入酒场,我连醉酒都要人扶了,还没沦落到这地步。”
说完,起身晃晃悠悠地牵着玉璧的小手,很温柔很和缓地说:“玉璧,我们一块回家。”
他都表现得这么好了,玉璧当然不会再嗔怪地瞪他,而是特甜蜜温暖地冲他笑,给他系上了大氅的系带,这才和他手拉着手往外走:“小心台阶,慢些走,天冷路滑。”
与站在殿门边上嘱咐着谭公公的顾弘承错身而过时,玉璧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小桃绝对不是初次看到就动了心思,肯定是曾经见过的。不管几面,不管几时,这宴席是太子一手办的,所以这人也八成是太子安排过来的,这是想做什么。
玉璧笑了笑,也没上前去质问,只是不免要轻“哼”一声。顾弘承愕然地微微错开玉璧的视线,颇有些不自在。
这样的事,玉璧能想到,萧庆之也能想到,一上马车,他就龙马精神地跟立地满状态复活了一样,睁着眼睛明晃晃地看着玉璧:“你也看出来了?”
“嗯,能不看出来,太明显了。”玉璧现在冷静下来反倒不嗔怪了,只觉得太子这个不靠谱的家伙需要狠狠敲打,居然把主意都打到后院来了。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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