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王朝,边境,撕风关。
撕风关城高八十丈,八十丈在王朝之内已属险关,王城不过九十丈,一般城池皆五六十丈而已。
若是不顾及越矩,这座屹立风雨中的关隘怕是可以再高出二三十丈,因为这座关隘面对的是王朝最危险的敌人,楚国。
朝与国,看似一字之差,实则相距甚远。
天下九州,五洲尽归楚国,余下四洲,由李朝在内的四大王朝与几位诸侯分取。
夜幕渐黑,撕风关重兵林立,灯火通透。
“驾!”
关门缓缓而开如兽口呲响,一队轻甲骑兵震踏出关。骑兵千人绝尘一线,在暮霭之中直向关外一处山谷奔袭。
领头的白袍将领一杆寒枪托于身后,剑眉星眸,面sè凝重。
若是让那些久赴沙场的兵士见得白袍将领紧皱的剑眉一定会诧异非常,不禁琢磨此行所为何事,竟然能让这位手握王朝半数兵马的二殿下、武威将军如此凝重。
二殿下乃是李朝王主李继山的二子,名作李逸。二殿下年岁不过三十出头,已经勇冠三军,历经了无数战火百战百胜,立下赫赫战功,否则他也不会被册封武威将军,执掌王朝半数兵马。
至于二殿下李逸为何没有被册封为侯,朝中之人也是心知肚明,只怕是王主李继山存着将来要将王朝大统交托于他的心思,所以封不封候无关紧要。
李逸带领着一千jīng兵一路绝尘,他的双目始终是紧紧盯着前方渐渐yīn暗的那一片山脉。
那处山脉之中一线中通形成了一道山谷,山谷只有两头出路,这一头是李朝,另一头直通楚国,那处山谷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山谷名作一线天,两旁壁高千丈,紧邻的一座峰岳高不可攀常年隐于云雾之上,无人知其甚况。
如此一线中通的山谷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为兵家必争之地,而实际上这处山谷楚国与李朝始终都没有驻军,千百年来都没有驻军。
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因为就是紧邻山谷的那座隐于云雾中的峰岳之上立着一座仙门。
仙门凌驾于凡尘朝国之上!
何人敢在此处驻军扰神仙清静!
“驾!”
李逸狠狠夹袭马腹,看似分外焦躁,急不可耐,恨不得马上就奔入那道山谷一般。
而在山谷的另一头,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随行寥寥不足二十人。
一位胡发皆白的老者一身素sè锦袍体态微臃,腰间配有一柄黄鞘长剑,坐马紧贴马车一旁,老者寿岁已在八十以上,满面的老斑,眼目中jīng光眯起,眉宇紧皱。
而在马车的另一旁则是一个面黑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着束身青布,生的一双虎目,坐于马上挺胸直背臂宽膀粗。黑面汉子手中提一把厚重黑铁大刀,一看便是一流武将。
马车缓缓而行,直到行近谷口,那老者微微扬手,马车顿时止住,随行之人也尽皆一顿。
“殿下,眼前这条一线天直通撕风关不过数个时辰,而旁边还有一条大道,只需绕过一圈山脉便到撕风关,也耽误不了时rì。”
“请殿下决断!”
老者低头俯近马车,恭敬道。
“老丞相的话我自然明白,不过两条路都是躲不过的。”
“过了这一线天便是撕风关了,那便过去吧。”
“一线天,一线天……”
“这名字还真是贴切!”
马车内端坐一名二十余岁的男子淡淡开口。
男子一身锦袍,腰佩美玉,眉清目秀,面sè温润。男子手中把玩着一柄古韵折扇,好似富家公子一般,说不尽的风流。只是仔细一看男子眉宇间却流露一丝英气,隐隐的霸气被他很好的藏于眸中,那气度又显然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能有的。
他被那老者称作殿下,乃是十八年前赴楚国做质子的李朝六王子李显,与奔马出城的白袍武威大将军李逸是一母同胞。
兄长李逸如今已是武威大将军,执掌王朝半数兵马,在朝中可谓是如rì中天威势无双,而这位六殿下如今才被楚国皇帝释放,由已历三朝的老丞相魏文通亲赴楚国护送归朝。
“走!”老丞相魏文通沉声开口,马车缓缓而行,入一线天。
一入山谷,这位寿岁已过八十,历经李朝三朝风雨的老者面sè也骤然变得更加凝重。
“老丞相,你说武阳妹妹前段时间与人比剑受得伤重吗?”车内的六殿下李显微微把玩手中折扇,目中光彩一转,淡淡开口道。
“伤势不重,只是半月都不得下床走动而已,不然她定要同我一道来接殿下的,想想那丫头也快好了。”谈及自己最宠溺的孙女魏武阳,魏文通面sè微微缓和。
“昔年母后最喜武阳妹妹,想想年幼时武阳妹妹便同我一般爱玩,上树攀墙从不落后哪像那些弱不禁风的郡主千金,可事后我就少不了挨母后责骂,而武阳妹妹却伏在母后怀中对我眯眼嘻笑。”
“武阳妹妹那双眉生的好看,若母后还在一定分外喜欢的,只是如今……”
讲到此处,李显停住把玩手中折扇,目中也变得冰冷,流露出一股杀气又带些许愁索。
母后,儿必灭楚国为你解恨!
他心中默默发下誓言,为他的母后,那个十八年前与他同赴楚国的倾城王后。只是那个至亲之人已经永远留在了楚国。
“唉!是老臣无能,有愧王后!”魏文通目中哀默道。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
“快到撕风关了,李显想问老丞相一句,我那兄长是否可信?”李显转眼收起了心绪,淡然开口问道。
“这……”魏文通闻听此话心中一惊,就连被朝中政敌背地称作“老狐贼”的三朝老相在这一刻也不禁为李显的那份心xìng动容。
当老者还沉溺在王后殡天的哀痛中时,这位年少的殿下已转眼收起了那些负面心绪,问出这般如雷的话语他的声sè只是淡漠,不带一丝情感。
“老臣不敢妄下定论!”
“因为避嫌,老臣在朝中与诸位殿下都无往来,也未曾与二殿下有过交集。”魏文通思量片刻郑重开口道。
“哦!”李显似乎早已预料到得来的这个回答,声sè中依然淡漠,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不过!”魏文通眉间微微一颤,又开口道“依老臣所见,二殿下极重情义,加之他与殿下又同为王后所诞……只是有一点不知,就是二殿下对王位是否有心。”
“他自小便对我极好,只是已经十八年不见了!”
“庶人都知皇家无亲情,我是一点也错不得啊!”李显微微叹息一声,随之再无话语。
他能与魏文通说这么多,乃是因为先有王后对魏文通的恩德让他与老丞相结下一份善缘,又有他这一路表现出来的实力震慑赢得这三朝老臣的敬畏,在不久之前他才终于将魏文通收为自己的心腹。
随行之人也都是魏文通收养的死士,那提重刀的黑面汉子名作“魏严”,是魏文通三十年前收养的孤儿一手培养出来,虽然此人武力在王朝之中能排入十甲,但却并未从军只是心甘情愿地给魏文通看家护院,一片忠心可见一斑。
若是再进几步,入撕风关回到朝中,那一切又是不同。
“呵呵,到时候也只能先韬光养晦了!”李显心中不禁一声苦笑。
离朝十八年的时间,他在朝中没有一点威望,没有一支势力,好在如今他得了魏文通的效忠。不过王位之争向来险恶,他丝毫不敢大意,纵使有魏文通在,他与其他王子也是不能比的,十八年的时间他失去的太多。
在朝的王子中,除二王子李逸执掌了王朝半数兵马之外,还有四王子李珣娶了那执掌另外半数兵马的武勇大将军罗艺之女结成姻亲,便也算是有王朝半数兵马在手,这两人都是他远远不及。而其他的王子哪个又不是内有几位王公大臣撑腰,外结侯门姻亲。
他李显回朝若是流露一丝破绽,以后便是步步艰险!
拿老丞相魏文通的话说,他只能韬光养晦,示敌以弱,静坐时机。而对于这一点,李显也是心中通明,在楚国做十八年的质子也不是白做的,这十八年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别的他不敢说,至少这一个“藏”字他早已经烂熟于心。
若非他在楚国装痴卖傻,那楚国皇帝又怎会安心放他回朝!只是如今只怕那位皇帝后知后觉也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同寻常,是以这一线天定然会有凶险。
这里是最好的下手之地,因为这里不是楚国疆域,他死在这里才算干净。
“今夜诸星繁亮,难得的观星良辰啊!”李显抬头,透过马车顶盖微开的天窗仰望暮sè中的星辰。
“呼!”他随之微微闭目,深深吐纳,便见有丝丝光华从马车顶部天窗流下再缓缓汇入他头顶天灵,那光华好似星光潺潺。
“不知何时才能完全继承母后的星道修为?”光华映照下李显面sè更显温润如白玉,当他再次睁开双目,漫天星斗尽收眼中。
马车在山谷中缓缓行进,靠近马车两旁的魏文通与提刀的黑面汉子魏严都没有发现,此刻马车中的李显正在修炼玄之又玄的窥天星道。
对那马车顶上缓缓汇入的光华其他人也仿若未见,幽长的山谷之中只有马踏脆响,清晰回荡。但就在李显将一线星光收入体内再次睁眼的刹那,宁静之中异变突起。
“轰!”
山谷上空突然一声炸响,一块丈大的巨石从天而降,直对马车顶部砸下。
“嗯!”李显目中jīng光一凛,他此刻正仰望星空,那巨石砸下顿时阻碍了他眺目观星,汇入头顶天灵的星华也立时阻断。
“哼!”
李显随之一声冷哼,他双目之中jīng光汇聚竟如剑芒直指那当头砸下的巨石,而直直砸下的巨石就好似突然受了莫名的巨力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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